绾卿看着琉璃紫晶美人细腰瓶里插着的带着露珠的新鲜白菊花,凝神。
“皇后娘娘,院子里的梨花开了好些了”春箐在旁说道。
绾卿信步走到院内,果然绿雪宫小花园里一棵粗壮的大梨树开满了白白的梨花,映着碧波池清澈的泉水,静谧绝美的一幅图画。
碧波池用纯白的玉石堆砌,泉水是从宫外最近的息桃山中溪水引来,手中鞠一捧清清凉凉,入口凉丝丝甘甜。
绿雪宫中的梨树是绾卿偶然念及家中院内一颗古老繁茂的梨树,被夏公公听见,不知从那里移来一棵,夏公公居然有办法让它活了下来,并开枝散叶。
能升到**大总管之位,侍奉主子见风使舵讨主子欢心还是有些本事,**妃嫔众多,脾气秉性各异,要做到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也非易事。
这些时日,总理**,绾卿深有感触,正想着,宫人来报:“温懿大长公主来拜见皇后娘娘,在坤宁宫宫外候见”。
温懿大长公主乃皇上姑母,绾卿亲迎了出去,这长公主由于长期养尊处优,身体已经发福,侍女搀着,走几步路,气喘吁吁,看见皇后就颤颤巍巍地要蹲下身施礼,口内说:“见过皇后娘娘”,绾卿急忙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搀住,“姑母,一路辛苦”,扶着大长公主让进偏殿,按宾主坐下。
温懿大长公主说:“今儿进宫来给太后请安,顺便过来看看皇后娘娘,还有一事相烦”。
长公主嘴里的太后,只是指圣慈太后,这长公主可是最会看风使舵之人。
绾卿忙命宫女端上茶来,嘴上客套着说:“姑母有事,着下人传个话就行,大老远的劳动贵体,绾卿实是不安”。
心里踹侧着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大长公主说:“我来不为别事,皇上这个表弟,年岁不小了,着实让我操心,闻八府巡按辛大人的小女,尚未出格,不知道能不能高攀的上”。
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皇后娘娘和辛大人沾亲带故,求皇后娘娘给保个媒,如果亲事做成了,也不忘皇后娘娘大恩”。
绾卿暗自叫苦,大长公主之子京城有名纨绔子弟,何况,绾卿大嫂辛氏之妹,与兵部侍郎公子两情相悦,只差没有完婚。
绾卿苦思怎样拒绝,不伤及大长公主颜面,在太后那里也得说得过去。大长公主很得圣慈太后欢心。
看绾卿无语,大长公主又说道:“我已奏请皇上,求皇上下旨赐婚,何等荣耀”。
绾卿一听,心下一凉,萧毅出面,恐怕事已无可挽回,已成定局。
绾卿无法只好说:“成与不成本宫尽力,这也是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大长公主听绾卿这话,喜笑颜开,连连说:“让皇后娘娘费心了”。然后放心地告辞走了。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舒适惬意,绾卿倚在萧毅的怀里,仰头望着浩瀚的宇宙,数着天上的星星,宛如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你说我们是那两颗星星”。
萧毅用力搂紧绾卿说:“牛郎、织女星”。
绾卿假装生气,嗔怪道:“卿儿不要,他们中间隔着银河”。
萧毅脸色暗淡了下来,轻轻叹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心痛吗?”。
绾卿听到这话,心底瞬间升起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冰凉,但还故作轻松地说:“会有那么一天吗?皇上会不会心痛”。
萧毅正色说道:“朕会心痛”。
萧毅在心底挣扎着说:“绾卿,无论朕作什么都是身不由己”。
绾卿正寻思怎么开口帮忙推了大长公主之子的亲事。
萧毅说话了:“今儿,朕姑母来宫里,求朕保媒,想你也知道了,这倒是一桩美事”。
绾卿半吞半吐地说:“好像听说,姑娘已定亲了”。
萧毅正色说道:“这得打听明白,许了那家呀”。
绾卿瞄了一眼萧毅,道:“好像是兵部侍郎黄大人之子”。
萧毅微皱了一下眉,说:“尚未行聘,就是没有夫家,长公主之子还埋没了她不成”。
绾卿心知不好,萧毅为人秉性多疑,最忌讳武将联姻。说不好婚没退成,惹祸上身。
于是忙道:“臣妾听闻,辛小姐遇难,是黄公子偶遇,出手相救,一见钟情”,萧毅面色一片冰冷。
绾卿深情地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想离,这是每一个女子的愿望。臣妾小的时候有一个和尚说。臣妾一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臣妾希望所有人都同臣妾一样”。
绾卿一番话,萧毅脸色转晴,搂紧绾卿。
绾卿大嫂辛氏在坤宁宫中苦求,绾卿不忍说道:“令妹之事,有皇上做主,此事恐怕难以回转”。
辛氏听绾卿如此说,心中难过,低头饮泣。
绾卿长叹一声:“自古怨偶易得,才郎难遇,命定前生”。
绾卿也辛酸,想想自己何尝不是,今生如此,再修来世吧。
辛氏还抱着一线希望,抬起头,擦了一下眼睛说:“皇后能不能想想办法,此事断断不成,娘娘知道,令妹性情刚烈,不会应允”。
绾卿心里明白,恐怕她今后的人生,生不如死,一死容易,活却很难。
辛氏红着眼睛,愁眉不展地说:“长公主之子,实在是京城一个有名的恶棍,沾花惹草,抢占良家妇女,吾妹嫁过去还有生路吗”。
绾卿也很同情和惋惜,辛氏的妹妹绾卿见过,是一个聪颖美丽活泼的女子,郎才女貌,好好的一对鸳鸯,就这样拆散了。柔弱女子的命怎么都不能自己做主。
绾卿看着她嫂子难过,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嫁娶还有段时日,容我再想想办法”,辛氏感激的抬头望着她,满怀希望地走了。
总管夏公公来见绾卿,照例一如既往的谦恭,绕了半天也没有说明来意。
绾卿心里明白,看他着急有些好笑,说:“公公此来,是不是为德妃的事,德妃娘娘的病症已过两月胡太医想已诊治清楚”。
夏公公闻言如释重负地说:“娘娘明鉴,据胡太医说,德妃娘娘已怀有龙嗣”。
绾卿不温不火地说:“这个大喜事,公公快去禀报皇上、太后得知,本宫也要上大昭寺进香,求祖宗保佑,平安产下皇儿”。
夏公公眨眨眼看着绾卿,心生佩服,聪明人好办事,皇后娘娘揣着明白装糊涂,戏已做足。而且轻描淡写不着痕迹。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模样,任谁能想到有如此心机。
夏公公走了,绾卿想这段日子皇上萧毅怕没有时间来坤宁宫。这样想,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绾卿坐在高高的绿雪宫阁楼上,坤宁宫紧邻德妃的凝华宫。
此时,凝华宫门前一片热闹,太监、宫女来往穿梭,一排排手捧着皇上、太后的赏赐送进凝华宫。
**妃嫔,成群结队,日出到日落,没有间断过,绾卿也命冯姑姑送去百子图画轴并百子刻丝苏绣。
皇上萧毅有七、八日未来坤宁宫。
今日绾卿又坐在高高的绿雪殿阁楼上,遥遥望见祥贵妃带着侍女,往凝华宫去了,跟着的宫女手里捧满了大盒小盒的东西。
青枚站在一旁给绾卿摇着扇子,说:“这宫里人怎么都这般势利,连祥贵妃都这样”。
绾卿嗔怪地瞅瞅她,青枚这才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绾卿曾无数次语重心长地教导她:“皇宫不是府内,一个言语不慎,酿成大祸”,青枚天生性情难改。
有一晚,萧毅突然来了。
绾卿一刹那,心头掠过惊喜,忙忙地迎驾入内。
萧毅坐于榻上,示意绾卿坐在身旁,绾卿坐下,萧毅一把搂过绾卿说:“朕的卿儿,在做什么”。
绾卿眼睛有些湿润道:“在想皇上”。
萧毅深深地感动,说:“朕朝事太忙了,无法分身,你不知道那些迂腐的大臣们,让朕伤透脑筋”。
绾卿善解人意地道:“卿儿知道,皇上还有**一班嫔妃要照顾,实在是顾不过来卿儿”。
萧毅双手托着绾卿的脸,凝视着她的眸子,不相信地说:“朕的卿儿在吃醋”。
绾卿自己心里也一惊,这还是那个驰骋疆场的穆府千金吗。
绾卿脸一红,羞涩地道:“皇上,卿儿该死,卿儿也是女人,卿儿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萧毅捧过绾卿的脸颊亲了亲说:“朕很高兴,卿儿心里有朕”。
二人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