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嫣儿的这个回答,竟使得萧琛的心里一时间无法平静。
为了掩饰,他惟有沉默。
春月在后面叹气,姑娘太傻了,萧琛的这种沉默,恐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刚才分明是拿琛儿自比,怎么能容忍自己居于将下?
许久,他缓步走到了窗前,看着笼内的琛儿,淡声问:“为什么喜欢小白多一些?”
嫣儿怔了一下,答道:“因为可以抱着它。”
萧琛咬了咬牙,把笼子摘了下来,走到门边,呵道:“来人!”
嫣儿的心一紧,慌问道:“你要把它怎么样?”
立在门外的侍卫立刻跑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萧琛把鸟笼递给了侍卫,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既然嫣姑娘不喜欢这只鸟,就把它送到景园宫吧。”
在场的人都一怔,没想到萧琛会这样说。嫣儿松了口气,却是紧紧抱着小白,看向萧琛的眼中,带着一丝戒备。
萧琛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换件明艳点儿的衣服,好好打扮打扮,速速来正阳门,本王等着你一起看摔跤。”
说罢,他拂袖出门,路过刘莲漪的身边,忽地停了下来,想了想道:“你跟着本王。”
刘莲漪受宠若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待看到萧琛领着侍卫大步离去,慌地站了起来,喊着“王爷等等我!”追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追随着,她的心里别提多兴奋了。
萧琛,是她的。
很快就到了正阳门外,果然已经拉好了围场,刘莲漪边走边四顾,看到了萧强,道潋,几位副将还有经常在内宫走动的钱塘官员。
“跟上。”注意到她的左顾右盼,萧琛放慢了脚步小声地提醒着。
她慌地点头,暗自吁气。
夏日的午后,正是酒足饭饱思觉的时候,萧强坐在台上无精打采,好想回永乐园午睡,只是畏惧父亲,强撑着。一看到萧琛来,他顿时坐正了身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起身恭迎:“父亲。”
“王爷!”各位臣下也都站了起来。
“今日是娱乐,大家不必多礼,都坐吧。”萧琛抬手示意大伙落座,自己也在主位坐下了。刘莲漪刚要坐到他右首的位子,却听到他冷冷道:“你坐后面。”
刘莲漪嘟了嘟嘴,他的左面坐着道潋,右边肯定是留给嫣儿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忿,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坐到了后面。
萧强坐在道潋的一侧,看到刘莲漪不禁想起那日二人在内室一同看书的情景,想到搂抱着她时她身上的轻颤,还有亲吻她时那种难忘的感觉。他悄悄往后探身,伸出手去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声问:“莲儿,你怎么跟父亲一同来了?”
刘莲漪的脖颈一扬,眼一瞪,没好气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萧强又压低了声音,蹙起眉头无比无奈,“只是父亲今日叫我们过来做什么?不会又要考我什么吧,我可真是害怕死了。”
“没出息。”刘莲漪轻哼了一声。
萧强无语,闷闷地坐正了。
一个侍卫跑到台上,行礼询问道:“王爷,是否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萧琛摆了摆手,话音刚落,便瞥见了嫣儿姗姗来迟的身影。红衣,云鬓,青黛,绛唇,好一个绝代佳人。
注意到萧琛以及众人的目光,嫣儿慌地拉起了春月的手加快了脚步,伏在阶下行礼。
“快上来吧。”萧琛颔首指着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嫣儿怔了一下,提起裙据走了上去,正襟危坐。
围场广阔不已,怡人的翠绿与湛蓝的天空一直蔓延到百草原边上的那一大片树林子方止。被抓获的图瓦国细作全都穿着囚服分成两队一字排开站到了场地上。正阳门门楼之上则埋伏下了一百弓弩手,凡是有抗命不遵或企图逃跑者,乱箭射死。
萧琛带着友好的笑意,对那些图瓦国的细作说,摔跤比赛胜出的,可免罪。可只有嫣儿能看清他眼底的寒凛,萧琛哪会有这等好心,不管怎样,这些人都免不了一死。
大萧虽然是用武力起家入主中原,但两百年过去了,太平日久,朝野上下,天子百姓,早就忘记了祖宗创业的艰难,守成的辛苦,尚武的风气渐衰,全国各地倒是盛行古文运动,一时间吟风弄月、叹春悲秋的才子们成了时代的主导。像这种被批为蛮夷的摔跤运动少之又少,一时间文武官员都提起了兴致,看着那壮如猛牛的图瓦人在围场上变着花样你扳我倒,全都哈哈大笑。
武力运动,免不了磕磕碰碰,流血牺牲。一个图瓦细作被对手摔倒后脑袋撞到了围场木栏的柱头上,当场断气。
嫣儿不禁捂了一下嘴,萧强和刘莲漪也都害怕极了,偷偷拿眼看着萧琛,总觉得他今日安排这一场活动不单是为了让大伙儿娱乐。
一轮轮的比赛过后,一个叫格尔察的细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而他的同伴们全都死的死,伤的伤,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格尔察看了看同伴,踏步上前,如鹰一样的双眼睨着坐在台上的萧琛,沉声道:“大萧国的王爷,我是不是可以不死?”
萧琛的眉一挑,哈哈大笑,接着双目一凛,朝着正阳门门楼挥了一下手。早就安排好的一百弓弩手全都站了起来,箭在弦上,只待萧琛一声令下。
格乐察见状面露怒色:“大萧国的王爷原来这么不讲信用!”
萧琛起身道:“本王没有不讲信用啊。本王刚才只是说最后胜出的人可免罪,又没说免哪一项罪,你可知道你潜伏在我钱塘城,散播谣言,扰我民心,图我大萧,犯了多少条罪么?”
格尔察听到他的话怒的双目圆睁,又拳紧握,破口大骂:“背信的小人!”
萧琛的眉一蹙,正阳门上倏地放下一箭!
“扑嗵!”一声,格尔察腿上受伤单膝跪在了地上,可也只是一跪,立刻,他就以自己的顽强站了起来。
萧琛见此十分不爽,手一抬,正阳门上又射下一箭,射在格尔察的另一条腿上。可他还是站了起来。
“该死的!”萧琛低骂了一声,但隐隐也对格尔察产生了一种佩服的意味,都说图瓦人忠诚勇猛,果真名不虚传。
“王爷,真要杀了他?”道潋不禁问道。
萧琛笑了笑,微微摇头,又朝着场上的格尔察道:“格尔察,你只要跟本王说出来你有几个主子,分别是谁,本王就饶了你。”
格尔察不屑,朝着北方抱拳,朗声道:“我的主子只有伟大的查木林汗!”
“哈哈哈哈!”萧琛大笑,“好!本王佩服你!来人,上酒!”
左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两杯酒,小跑着上了台。
萧琛朝格尔察挥了挥手,“勇士,临走前,本王想敬你一杯。”
格尔察眨了眨眼睛,怕是有诈。
萧琛失笑:“难道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么?怕我下毒?”
格尔察犹豫了一下,心道如果他真想让自己死,刚才那箭就不是射在腿上了。于是忍着腿腹的刺痛,一步一步走上了高台。
萧琛表现的十分真诚,拍着格尔察的肩膀,双方把酒一饮而尽,萧琛又俯在格尔察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许多,旁人都听不清,只见格尔察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格尔察走了,他刚一出正阳门,门楼上便万箭齐发,把围场上剩下的细作射的面目全非。这惊心的一幕把场上的三个孩子吓坏了,萧强竟然哭了起来,被萧琛训斥了一顿,再也不敢发出声,只是偷偷抹眼泪。
萧琛看着他如此胆小懦弱的样子,心情不爽。但下面的活动还得继续。定了一下,沉声道:“萧强!”
“父,父亲。”萧强忙把袖子放下了,从座位上起来跪到了萧琛的面前。
“本王今日也想看看你的身体练的怎么样了,听韩队长说,这几****都不常练习,有这回事么?”
萧强伏地,颤声道:“前几天下雨,孩儿染了小疾,所以……”
“罢了,本王今日不想与你计较。本王为你找了一个对手,接下来,你们就来比试一下,如何?”萧琛厌弃地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惧怕退缩的样子,心想,他怎就是自己的儿子呢?老天爷是不是搞错了?
“一切都听父亲的吩咐。”萧强还算识时务,没有再找什么不舒服、疲惫和困乏的理由。
萧琛点了点头,沉声朝着下面喊道:“阿宣呢?”
阿宣。
嫣儿的心一跳,忙往台下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小小身影从侍卫后面走了出来。
“王爷千岁!”阿宣走到阶前行大礼。
萧强一怔,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半截的孩子,难道他就是父亲说的对手?这玩笑也太好玩了吧?
萧琛看着这个才六岁多的男孩分明的眉目,稚嫩但英气十足的脸庞,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勉强笑了笑,朗声道:“阿宣,本王今日要你和大世子比力。输了的人,要做对方的奴仆,你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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