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来报,说薛将军不在宫里,也不在城门处,逛街去了。
萧琛蹙起了眉头,薛长歌一向尽忠职守,除了练武喝酒发呆就不会干别的事情了,逛什么街?
“你先退下吧,就守在宫门口薛长歌一回来就让他来景园宫。”萧琛朝侍卫摆了摆手。
侍卫抱了抱拳,却有些为难,嗫嚅着:“主子,薛将军总是飞檐走壁的,他就是回来了属下也不知道啊。”
萧琛的眼睛一瞪闪过寒凛的光。这个侍卫从大月国时就跟随着他,是薛长歌训练的飞虎队成员,是萧琛的精锐心腹,对萧琛了解多一些,对于他这种冷若寒星的眼神并不似常人那般惧怕,只是低下了头。
“那就再派一个人到他的居所去等。”
两头都派了人守候,愣是到了天黑还是没见着薛长歌的影子。
燕园这边已经掌了灯,刚撤了晚饭,嫣儿几乎没动筷子。自从下午萧琛来过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呆坐在窗前,仿佛看着远方,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她记得父亲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为母亲出于书香门第,这一生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书读的多了就懂的多,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用父亲的话说就是太爱唠叨了,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治国平天下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插什么嘴?所以,到了她这里从六岁开始只让她读《论语》,平日的时候就和丫头尽情地玩耍。
出嫁的那一天,母亲哭了好久,她说太祖懿德孝文皇后十一岁就进宫了,并且成为了大萧王朝历史上最受人敬仰的一个女人。她也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她的心里明白,这桩婚姻让她的女儿成为一个笑话的可能性更大。她说,这也许就是命吧。
嫣儿对婚姻还一无所知,母亲说,就像我和你父亲一样,同吃同睡,同起同坐。
欢天喜地的大婚,安宁宫外的红纱灯笼绵延点缀着夜色。这些她都看不到,她只是按着女官的吩咐乖乖顶着红盖头坐在凤榻上等待着小皇帝。母亲说,皇帝比她大一岁,比她懂的多,要她听他的话。
长夜漫漫又无聊,可婚宴的结束仿佛遥遥无期。她不敢动,脑子里就胡思乱想起来,想着小皇帝到底长的什么样?更想的是,他赶快来把她的盖头给掀了,六月的天气太热了,她想脱掉这厚厚的喜服,而且她也饿了,想吃点东西。
萧琛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的纱布,只露出一双亮若寒星的眼眸,并且,掀了她的盖头。
“不要说话,我不会伤害你的。”当时他捂着她的嘴,这样说着,可她听着他的语气更像是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断了。
她搭拉在半空的两只小脚乱踢起来,并且去扳他的手,还含糊不清地叫着,“我是皇后,你敢无礼我就告诉爹爹!”在她的心里面,独揽朝政的父亲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没有人敢惹。
他放开了她,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
对于他这种不屑,她也不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在看到一旁桌子上摆的满满的喜果喜饼时脸上却绽开了笑颜。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跑到桌子前抓了一些喜饼到怀里,又爬到了床上,规规矩矩地坐好了,边吃边看着站在一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斜睨着她的黑衣男子。
这时醉醺醺的小皇帝萧璨和半醉半醒的韩誓忠摇摇晃晃地进了安宁宫,她慌地把怀里的喜饼抖到了地上。他也一怔,迅速抓起了喜帕为她盖上了,并且恐吓着,“不许哼声,不然我会杀了你。”
杀这个字让她感到害怕,她在红盖头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到一张削瘦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义兄韩誓忠。他掀了她的盖头,朝她笑着叫了一声妹妹。只是,在他看到红盖头下那张被柔和的烛光包裹出红润光泽的脸蛋时,眼睛里却闪起了暧mei的光芒。
他的妹妹很漂亮,他从小就知道。
萧璨醉的不省人事,已经被韩誓忠拉到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但嘴里还嚷着什么,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她扭过头,目光在宫内巡逡着,却没有看到萧琛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难道他已经离开了?她并不是在意这个半面之缘的黑衣人,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好奇心。
这时,女官领着几个宫女进来了,说要伺侯皇后娘娘与皇上行合卺礼,韩誓忠却让他们都退下了。理由是,皇上醉了。
然后,韩誓忠就教着她给皇上脱了衣服,只剩下里面一件薄薄的黄绸亵衣。她看清了皇上的样子,瘦瘦的,皮肤发黄好像带病之人,一点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没有英明神武的感觉,不像一个皇帝。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按照韩誓忠的吩咐做着,自己也脱了外衣躺到了小皇帝的身边。她以为韩誓忠会走,没想到他坐到了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本彩色的册子给她看。
她接过去,看到那上面都是赤身裸体搂抱在一起的小人儿,本能地把册子扔了,羞红了脸,问道:“哥哥,这是什么?”
韩誓忠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懂。母亲没告诉你新婚之夜该跟皇上做什么么?”
“母亲说同睡。”她眨着眼睛,对于男女之事还是懵懂。
如果母亲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后悔,她出于保护和爱护而导致的她的女儿在男女之事这方面的空白,造成的这种荒唐的后果。
嫣儿,她比韩誓忠小七岁,在她的心目中,他是如父如兄。所以,刚才他为她脱去外衫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因为以前在家的时候,哥哥有时也会这样照顾她。
只是她总觉得哥哥的眼神有些异样,不似平时在家里那般带着怜爱,而是一种火热,让她感觉到害怕的火热。
他抓住了她的小手,呼吸变得粗重,沉沉道:“妹妹,父亲说你有许多事情还不懂,让我来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