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纸荒唐言,一纸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嘟嘟嘟……似乎是汽车鸣笛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怔,神思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门前熟悉街道上,街对面就是经常去的小咖啡馆“北岛”。
“在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连我来了都没看见?”我瞧一眼正从蓝色保时捷车里出来的男人,顿时惊呆了,这人,不是四阿哥吗?可是诡异的是他并没有穿着皇子朝服,而是西装革履,还剃着清爽短发。
我低头看向自己,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Prada苹果色短裙,Chanel的白色上杉,脚下还穿着一双Jimmychoo牌子的白色高跟鞋。顿时吓了一跳,我从不这样穿衣服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定了定心,又疑惑的对着面前的英俊男子发愣起来。修长身材,挺鼻薄唇,深邃的双眸,裁剪得体的利落短发,他说话时带着淡淡微笑的样子,除了极像四阿哥外,还带给我另一种既熟悉又有些心痛的感觉,“你怎么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皱眉凝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于是我仰首看他,轻声问:“你是谁?”
“又发脾气了……唉,女人真是麻烦。”他一边失笑,一边抬头在我头上一点,“你啊,我是你未婚夫啊。”
“未婚夫?”我膛目,这个词在我二十八年的剩女生涯中和我有过关联吗?唔,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头好疼,而且我发现自己好像想起很多事情也忘记很多事情。
我偏头看他,这感觉,这气味如此熟悉,他到底是谁呢?
他见我仍然板着脸,一副迷茫的样子。一边笑一边举起手来,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头上太阳穴方向,口中说了声“ping、pang……”一边装作被枪击中了太阳穴的样子向我身上倒过来,我看着他温暖的小动作,忽然记忆如海泛滥,哦,我想起来了,他是殷祯,我的未婚夫。
那么,所谓穿越不过是一场梦?幸好,幸好,我长长舒了口气,顿时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不生气就好,今天还有正经事呢。”殷祯笑着吐了口气,一只手搭上我肩膀,一只手接过我手里古奇的包包,“走吧,大小姐,上车。”
我迷迷糊糊被扶上车,却不忘诧异的问他一句:“去哪里?”
他坐在驾驶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偏头对我说:“记性真差,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我家见我父母吗?要不你干嘛穿的这么正式。”
我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也好像想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又心安了。
他驾轻就熟的转过两道街,出了城,又开了十多分钟,便开进了城外别墅区,最终停在一栋白色大门的花园洋房前。仆人早站在门前等着了。
一行人一边簇拥着我们往里走,殷祯一边在我耳边小声道:“知秋,你也是知道我妈的,她最近更年期,有点麻烦,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着点她好不好?”
我转头看他,他略带恳求的微笑很窝心。笑着点点头。
“祯!”一声娇媚的呼叫传来。从房子的漂亮大雨棚下跑出来一个穿着纯白长裙的女孩,亲昵的微笑,熟悉的呼唤。她径直跑到殷祯身边,甜蜜的冲着殷祯微笑。又转眼看了看我,友好的笑道:“这就是知秋姐姐吧?你真漂亮。”
“嫣然,你怎么来了。”殷祯皱眉,我感到他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话语明显透着不快,“是我妈让你来的……”他一边说话一边别过头,话语竟凝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竟是……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阴沉着脸,缓缓走过来,抱胸在我们面前站定,咬牙眯眼看我,冷冷道:“你好啊,嫂子。”他话语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隐隐透着寒气,尤其注重“嫂子”这两个字。
他的语气让我莫名难受,我身上一颤,冷汗立刻冒出来,心里一阵剧痛,好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咬噬着我的心脏,呼吸也急促起来,哇的一口血喷出来……
忽啦一下子醒过来,浑身都是冷汗,被子早被浸透了,眼前模糊的一切渐渐聚焦起来,红烛剪剪,灯光映彤,浅绿色的帐幔,藕荷色锦被。
原来我还在清朝,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可为何心碎的感觉这样真实?
心痛的感觉这样悲苦?
我伸手抚了抚心,剧烈跳动仍然没有平息,心脏的疼痛仍在继续,喉咙里甜丝丝的透着血腥味,眼角却是湿湿的,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大熏笼上传来梅儿咳嗽的声音,夹着朦胧睡意试探性的小声问道:“小姐,你醒了?”
“嗯,我胡乱答应一句。”便听见她起床披衣过来,“小姐渴了?”一边说一边向炉子上拿了滚水倒茶过来。
我仍是心痛的不能呼吸,身上懒懒的动不得,就着她手中吃了口茶,忽然想起什么,便对她道:“你拿蜡烛向地上照一照,刚才我咳嗽了半天,好像吐了口痰出来。”
梅儿听说,在烛台上拿了一支蜡烛过来,往地上一照,“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我听她失声,心里早就灰了一半。
她反倒定神过来安慰我,“小姐,你别多心,刚才地上有只毛毛虫。”
大冬天哪里来的毛毛虫。
外间几个丫头都醒了,纷纷披衣服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此时汗湿重衣,迷迷糊糊,惟觉梦中人影压得我心里闷得慌,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脸是那么清晰,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那叫嫣然的女孩子的话语也一直在我的耳边盘旋,呼叫着呼叫着,又像是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刻着。
而另一连串疑问也纠缠着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穿越时空而来,为什么会遇到胤禛,为什么这些天又总是能想起胤禛?十四阿哥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救秋月?他们和秋月以前又发生过什么?
我起床披衣站起来,走到窗边,此时天边刚露鱼肚白。
难道,这就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