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警惕着他,一边犹犹豫豫蹭到桌边时,却见那上面端端正正的一笔蝇头小楷,写着:
某知府之女,XXX,封为常在。
某参将之女,XXX,封为贵人。
某员外郎之女,XXX,封为贵人。
某侍郎之女,XXX,赐予某皇子为庶福晋。
最后一行清晰的字迹跳进我眼中,却写着:尚书马尔汗女,兆佳氏,赐予十三阿哥胤祥为嫡福晋,四品典仪凌柱女,钮祜禄氏,赐予四阿哥胤禛……我心里一凉,拼命在下边找着我的名字,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定?我耳边“嗡”的一声,只觉得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发出尖锐的嘶鸣,而天地也开始旋转起来,一时站不住,颓然瘫坐在身边椅子上,心也跳了起来,尽管我早就知道十三阿哥的福晋在历史上是兆佳氏鱼宁,但我内心仍然隐隐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我知道哪怕历史发生一点的更改,后世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我高兴,我就会让别人也和我一样高兴,我不高兴,就要有人比我更不高兴,康熙说过给我一次机会,那现在这些都算什么?
我静坐了一会,攥紧双拳,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被别人打败,尤其不能上当受骗,然后我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现在是八月份,明年二月秀女受封的名单九阿哥怎么会有?有为什么现在就有?
想到这里,我冷静下来,抬起头,淡然望着九阿哥一笑。
九阿哥一直在冷冷看着我的所有举动,此时见我忽然抬头冲他微笑,吓了一跳,不禁皱了皱眉,却还是没做声。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先说话,我不和他抢这个先后,便从桌子上捻起那张纸,低眉顺眼的双手递还给九阿哥,轻声道:“奴婢谢九阿哥提醒。”
九阿哥怔了怔,接过那张纸,仿佛不确定般又前前后后看了一通,并没发现有什么毛病,似乎有些懵了。
半晌,才又恢复以往的镇定和淡然,看着我神秘的一笑,转身出去。
我躬身送九阿哥出门,眼角瞥见他出了院子,忙叫过小多子,在他耳边如此种种一说,他机灵的很,答应一声便去了。
我瞧着小多子也出了门,便认真坐在床上盘算起来:“四阿哥现管着户部,选秀的事肯定是经他手,这名单事关重大,照理,不该随便泄露给外人看的,四阿哥那么个人,断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禛贝勒府里出了内奸,一种就是九阿哥骗我。”
我想明白了这两种可能,倒也不着急了,起身摸了钥匙到箱子里翻出一身夜行衣并一袋银子,又洗了个澡,便翻身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天黑。
过了有一顿饭时间,门“咔嚓”响了一下,小多子从外边蹑手蹑脚的探头进来,轻声道:“姑姑,你在里边吗?”
我答应一声,爬起来问:“鬼鬼祟祟干什么,快进来说,你打探明白了吗?”
“回姑姑的话,打探明白了,皇上确实是回来了,今儿个晌午,阿哥们都在一起陪皇上用了膳,现在九爷、十四爷跟着八爷去了,十三爷自然还是跟着四爷。”
“好好,你办的很好。”我从口袋里掂出一锭碎银子,扔给他,打发他欢天喜地的去了,我自己吃了两口点心,等到差不多有二更天,听听外边没动静了,便换了夜行衣悄悄溜出来。
不想我刚转身把门关上,便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你干什么去?”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喊出声,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我想也不想,张口就要往下咬,却有一个熟悉声音在我耳边道:“是我,十四阿哥。”
我登时脑门子上一条黑线就下来了,回头一看,桃花妙目樱桃口,可不真的是十四阿哥,不过他走路不带声也就算了,怎么站在大月亮地里,地上半点影子也没有呢,想吓死人啊。
十四阿哥见我脸都吓绿了,轻笑一声,抓着我的手就往屋子里走,我一愣神,脱口而出道:“十四爷不是和八爷走了吗?”
十四阿哥给我说的一怔,俏脸上立刻扯开一个大大笑容,凑过来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眯眯问道:“你这么关心我?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你穿成这样,肯定是去找我吧,这回你省事了,还不谢恩?”
我给听的出了一身冷汗,这十四阿哥怎么就这么自恋呢,没法子,只好福了福身,道:“奴婢谢十四阿哥恩典。”
十四阿哥一笑,亮了亮自己手里的酒壶和饭盒子,笑道:“今儿个你十四夜高兴,咱俩好好喝两杯。”
我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内心无比郁闷,呀呀个呸的,有你娘的这个时辰找人喝酒的吗?早干什么去了?今天可是我的特工计划公司开张的第一天,不能这么的就被这个倒霉败家孩子给不费吹灰之力就扼杀在摇篮里了吧?
我这样想着,面上也不敢露出来,看着十四阿哥那张欠扁欠拍的属黄瓜的大笑脸,只好躬身从他手里接过那食盒子和酒壶,随他进了屋子。
十四阿哥惯常来的,也不待我说话,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大有今儿个一醉方休之架势。
我心里暗暗把他祖宗三代除了康熙和十三阿哥之外的骂了个遍,微微觉得有些解恨了,才上前打开那食盒子,却是两荤两素四盘菜:蜜汁肘子、火腿笋片、清炖豆腐、清炒三样,我将四样菜一一放在桌上,给十四阿哥斟了酒,却并不敢坐下,只侍立在十四阿哥身后。
十四阿哥一直笑眯眯看着我的动作,看得我直发毛,话说这爱新觉罗家十四郎有轻微神经质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的,不要突然今儿个三更半夜在我这园子里发起神经来,明个让人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呢?
十四阿哥回头看了看我,皱眉笑道:“让你陪着爷喝两杯就把你吓成这样?你站在后边我怎么喝啊?”
我听他这样说,只好蹭到他对面坐下,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十三阿哥今儿个为啥这么高兴?”
话一出口,我气得差点没把我自己的舌头给咬了,娘的我这是说什么呢我。我心里暗暗叫苦,只偷偷觑着眼瞄着十四阿哥,打定主意他一开始发神经我就跑,没想到十四阿哥却似乎并没听出我话里异常,笑道:“今儿个我和太子哥打赌赢了样宝贝,你想不想看?”
这个问题是不用回答的,因为我还没说话,十四阿哥就从怀里掏了样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