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火光一闪一闪,照的屋里一明一暗的,一尊破烂的弥勒佛倒在地上,张着大嘴无声傻笑。颜文钰鼓圆了凤眼,跟那佛目无语对视,眼角的余光却盯着佛像脚下的那把匕首。屋里众人相对无语,只有两角里的火把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炸响惊空。
楚辞迈着小步悠闲地走了进来,瞥了眼手脚反绑着被扔在角落里的颜文钰,嘿嘿着走向前去:“臭娘们,大爷忍了你十多天了!这回终于落在大爷手上了吧!”楚辞蹲下身去,摘去她嘴里的脏布,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邪邪的笑着。
噗!噗……呸!”显然那破布的滋味很不好受,颜文钰连连朝前吐了好几下,最后一楼唾沫却是朝着楚辞而去。楚辞右手撑地,身边一翻,坐在了那尊佛像后面,回过头来佯怒道:“嘿!小娘们还挺凶!大爷我都被你凶了这么多天了,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才叫凶!”
楚辞爬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朝她走去,却没留意脚下的佛脚,脚下一个踉跄,狗吃屎般扑到在地。楚辞双手趁势在地上推了那把匕首一下,再次起身,似乎根本就没留意到那匕首顺着阴影已经溜到了狄问心脚下。
“哈哈……活该!坏事做绝了,老天都收你,最好天打雷劈,把你们都劈了!”颜文钰看楚辞跌的凄惨,不由开心地咒骂起来。楚辞有些恼羞成怒,推开前来相扶的看守,冲上前去,“啪”地一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楚辞看着颜文钰一脸惊愕,不敢置信的样子,开心的笑着:“颜小姐,身为俘虏,就要有作俘虏的自觉!这下是开胃菜,等下大爷再教你怎么做一个好俘虏!”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颜小姐,我都忘了手上还沾着满地的泥了呢!哎呀,瞧瞧,这么漂亮的脸蛋,沾了这恶臭的污泥,真是罪过,罪过呀!”
楚辞擦着双手,一派纨绔公子的作风,看在颜文钰眼里更是可恶。她眼里噙着泪,既怒又羞,嘴里却还犟着:“姓楚的,有本事尽管照本姑娘身上使!你今天要整不死我,你就准备好棺材板挖个坑把自个埋了。否则,本姑娘定将你碎尸万段!”
楚辞嬉笑着捡起那块破布,朝她脸上擦去:“别急啊,急什么?颜小姐,这么漂亮一人儿,怎么动不动就死去活来的?你瞧……哎呀,我好心给你擦干净脸,你闪什么呀!”楚辞不理她的反抗,照着那张俏脸一通乱抹,心里有些报复的快感,嘴里不停地调侃着,偷偷看了眼狄问心。
楚辞和颜文钰的争吵,很好的掩饰了狄问心割锯绳子的声音。楚辞又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背影挡着了她,那些看守都哄笑着看楚辞调戏颜文钰,哪里会去管她!
颜文钰身子被缚,头晃来晃去也没躲过那块脏布,只觉得脸上似被天下间最肮脏的东西涂抹而过,心里恶心得想吐,不由地咬紧牙关,紧闭呼吸。好容易楚辞弄完了,看着那张大花脸嘿嘿笑道:“这才乖嘛!嗯,漂亮多了,俘虏也是有人权的嘛,可不要跟别人说我楚辞虐待俘虏哦。以后我若是做了你们的俘虏,记得善待我啊!”
颜文钰咬牙切齿:“哼哼,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姓楚的,你放心,本姑娘都记着呢,到时候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楚辞似是没听出她的画外之意,嘻嘻笑道:“好啊,做人留一手,日后好想见嘛!大家都是各为其主,没必要搞的你死我活的嘛!来,拉拉手,大家又是好朋友!”
“呸!过了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有本事今天你把我杀了,否则……”
楚辞一没留神,脸上终于中招,靠,老子为了救你们才出此妙招,你个小娘们倒是处处给老子难看!楚辞心里暗骂,顺手擦去把脸上的唾沫,偷眼看狄问心似乎已经弄妥当了,发作起来:“好!好!老子就偏不杀你!嘿嘿,你不是为了你这情郎连命都不要么?老子今天就拿他开刀!”
“好啊!求之不得,姓楚的,多谢了!”颜文钰嘴里说着无所谓,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楚辞的动作。
楚辞伸手抢过一把弯刀,托在地上,阴笑着向狄问心慢慢走去。两人眼神交流着,狄问心会意地眨了眨眼。看楚辞走近,狄问心紧握匕首,算好距离,猛的弯身向前刺去。屋里众人一阵惊呼,楚辞似乎也没料到此招,他猛一提刀,在胸前上下左右乱劈了一阵。
狄问心就地一滚,头顶上一片刀风刮过,已经到了楚辞脚下,抱住楚辞的小腿,冲楚辞的腿上狠狠一扎。楚辞抬腿闪躲间,腿上已是被刮去一片血肉。楚辞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暗骂狄问心狠心,明知做戏,还下这么重的手!
狄问心一跃而起,箍着楚辞的脑袋,匕首抵住楚辞的喉咙,逼退了那些看守,示威般扬了扬匕首,朝颜文钰瞥了眼:“放了她!”
屋里的响动惊动了屋外的张公公,他一路疾奔而来,看到楚辞被狄问心挟持,很是惊愕:“楚公子,你怎么……”刚说了一句,已经醒悟,喝道:“狄大人,这就是你跟我们合作的诚意?你最好快放了我的手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狄问心冷冷一笑,毫不示弱:“张公公,你当我眼瞎耳聋么?手下?呵呵,如果我猜的没错,似乎连你都要听命于他吧?”说着匕首又凑近了一点,冲楚辞道:“让你们的人把她放了,你也不想身上多几个血窟窿吧?”
楚辞苦笑一声,向张公公抛了一个眼色,装腔作势道:“好好好,你手上留点神。我放人,放人!张公公,快放了那娘们!”
张公公故作无奈,示意手下解开颜文钰。颜文钰一旦得脱,先是抬起袖子,使劲地擦了下脸,放低袖子看了看,哇哇叫着冲到楚辞面前,抬腿踢了他一脚:“姓楚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你做俘虏了啊!”颜文钰抬起手掌扬起老高,咬着牙狠狠扇了下去。楚辞心中一寒,看这一掌的势头,要是被她扇个正着,脸上不肿个七八天是不会好的了。
颜文钰不知道他们在演戏,张公公以为楚辞在演戏给对方看,这屋里只有楚辞跟狄问心才知道到底谁在演戏给谁看。狄问心松了下匕首,扯着他往旁边躲了躲。
颜文钰扇了个空,瞪圆了双眼又要再上,狄问心挡在楚辞前面,情急之下又用起了以前的称呼:“文钰,别冲动,先出去再说!”颜文钰似也没听出什么不妥,她忍着气哼了一声:“好!把这小子交给我,小心别让他跑了!”狄问心看了她一眼,乎也知道自己没武功在身,容易为敌所乘,把他连同匕首交给了颜文钰。转身去跟张公公交涉!
楚辞刚要出言反对,肚子已经被颜文钰狠狠擂了一拳,还没缓过劲来,接着脖子上的刀尖挨着肉贴了过来。楚辞只好苦丧着脸听狄问心跟张公公在讨价还价。
这两人各怀鬼胎,很容易就达成了协议:四人互相挟持一起走,一路上不能泄露张公公等人的身份,到了京都东门,双方同时释放人质。张公公是以为楚辞要进城,就要躲过长安城外唐室军士的盘查,去到东门,伺机进城。狄问心就高兴了,自己等人得以回城,顺便还拐回来个敌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