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徐震还是河东节度使、天下兵马副元帅李光弼帐下一名副尉,奉命回京办事。半路却被叛贼奸细围杀,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到长安城郊时已经身负重伤,终于不支倒地,正好被外出拜神的李香雅发现了。
其时颜文杰刚刚出京讨逆,她见一员武将奄奄一息的伏在野外,慈心登生,忙将他扶到庙里好生照顾。看了同为武官的徐震伤重的模样,李香雅不禁更为颜文杰担心,想着想着就神游天外,起身到了窗台,遥遥眺望,不禁就做了那首诗!
徐震缓缓睁眼,蓦见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焦急,那时光景,宛在梦中,他忙闭过眼去,继续装睡。却听得李小姐情长满怀,又做了那首似是而非的情诗,徐震本已不胜感激,不由渐渐起了心思。
徐震得救之后,回家养伤,也打探到了李小姐的身份,原想等伤好之后就上门致谢,顺便发展下感情。哪知李员外突然就弄了个选婿招亲的事出来,徐震这才匆匆找了长安最有名气的金大媒代他说亲。这金仁也算有点本事,居然连李府的风筝之秘都探的一清二楚,设下的计谋居然也跟楚辞不谋而合!徐震也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有机会当然要争取,于是就发生了昨天那一幕。
这其中曲曲绕绕,有些连徐震自己都不知道,楚辞却从他话语中探听出了个大概,不由暗叹一声,这世间阴错阳差的姻缘还真不少!这李小姐还算好的,吟错了诗,引了只不错的蝶;自己不过随口唱了个小曲,就……
楚辞还在感慨,就听得楚甜轻笑道:“徐大哥,其实你不觉得可能是你想的有点……”
楚辞忙伸手拉了楚甜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徐兄,原来你跟李小姐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缘分啊!真是这个,姻缘天定呀!看来徐兄那次伤受的还真是值了!我倒是眼羡的很呐!”
楚甜嘟着个嘴,虽然不知道哥在做什么打算,可是现在只要把李小姐跟颜文杰两情相悦的事说出来,以这徐震的性子多半会成全他们,主动退出选婿的呀。少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颜文杰不就多了一丝机会么!哥还说自己要去选婿,这都怎么回事呀?连娘都被他说成……呸呸呸!
“呵呵,楚兄,这是我跟李小姐之间的事,原本也不想说与别人知道。我是拿楚兄当自己人,才说与楚兄知道。楚兄可不要宣扬出去,坏了李小姐的名节!”
楚辞大拍胸脯,连连保证:“那是当然!呵呵,难怪刚才徐兄还说不怕对手厉害,原来是早就成竹在胸了啊!可是,徐兄,小弟认定的事,也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好,楚兄好气魄,那我们就比试台上见了!你放心,做兄弟的一定不会留手的!哈哈哈哈……”
徐震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好,痛快!徐兄,我们两人,不管是谁,若是成功杀出重围,抱得佳人归,可别忘了给对方一张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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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大厅,一个个故作风流的公子哥们腰佩长剑,似乎都是武林高手一般,抬胸挺背,一脸傲气地鱼贯而入。
楚甜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低声道:“哥,你行不行啊?你看看他们,好像都很厉害哦。你连只鸡都不会杀,我怕你连一个都对付不了哦。”
楚辞淡淡一笑,道:“甜甜,我有说要跟他们比武么?放心,李府选婿不会只是比武这么简单!现在我只要找个机会,让李小姐知道我们的存在,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就好!”
“是呀,哥,她又不认识你,不知道我们是来帮她的,怎么会相信我们?”
“这倒不是问题,我早就准备了一样东西,不怕她不信我。我担心的是,这李老爷精滑的很,我待会跟李小姐说的被他猜透了去,嗯,先看看再说吧!”看看到了正厅,楚辞赶紧停了口。
“唉,有劳各位了!哦,原来辛公子也来了,昨日听辛公子说并没有选定人选来选婿,不知辛公子今日又是代表的哪家公子来选媒呢?”李员外正在厅中跟众人寒暄,就看到了楚辞三人从厅外缓缓而入。
楚辞轻摇折扇,微微颔首向前几步,自我感觉良好,道:“李老爷,这次我是代表我自己来参加选婿的!其实小侄真名叫楚辞,至于辛千口只是我浪荡江湖时的别号。”
这下楚辞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自古就没听说过做媒人不成,反倒要做人家女婿的!有人起哄道:“唉,我说楚兄,你不是个媒人吗?”
“呵呵,这位兄台,媒人也是人,也要娶妻生子的嘛!”楚辞弹指间说的那人哑口无言,接着又洋洋洒洒地将昨天在酒楼里跟徐震说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完了又道:“如大家所闻,我楚某是绝对符合李府的招婿条件的!这些,徐震徐公子也是可以为我作证的!”
那天楚辞把自己说的是辛酸无比,徐震倒是真相信了他的话。他对楚辞微微点头,肯定道:“的确,楚公子所言非虚!我也认为楚公子确有资格入围这次的选婿大会!”
让李员外对徐震的人品很是放心,听他肯定了楚辞的说法,也就没再追问,转过头对众人说道:“好,楚辞楚公子作为媒人先前在本府初考中已经过关,按理可以选择一位公子参加选婿。既然他选择的是他自己,那也未尝不可!”
前次是媒人做主角,这会却是这些公子们都被安排到了前面,媒人们被李府安排到靠外面坐着,中间隔了很大一段距离,李府竟是有意要隔开他们,显然是要考教众人的才干了。李员外缓了缓,在厅中迈步摇首,很是自得:“我李家世代书香传家,李家八世祖良运公追随卫国公李靖,征讨天下,立下不少功劳,这才传下我们这一脉。诸位,话说我李家先祖良运公跟先祖母是因一段字谜结缘。所以我们李家后人成亲,都要把这段字谜拿出来,凡能猜中字谜者就表示跟我李家有缘,即可参加我李府的选婿大会!猜谜以一炷香时间为限!”
李员外说着看向了那副卷在正厅屏风上面的字画,李府家丁缓缓拉开那副字画,众人凝目看去:
二人有缘难相配,牛过独木是人为,无言难平情缘事,宝玉只应女儿带!
四句话,居然还配了图,楚辞不理旁边注解的图画,逐字逐句地看了过去,心里在默默地拆啊分啊的,看完最后一个字,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唰唰唰写下四个大字。
话说楚辞这三个月在学院没干别的,净在练毛笔字了,现在写起来总算也有模有样了,再也不像刚来那会写的那么不堪入目了!写完四个大字,楚辞静静坐在桌子旁等着那炷香烧完。枪打出头鸟!这局只是淘汰局,先猜中又没分加,他当然要韬光养晦了!
楚甜以前被那书呆楚辞逼着学过不少字,这几句诗和着画她倒是看的很是明白,可让她猜就是为难她了。她歪着头帮忙猜了几句,已经放弃了,此刻远远地看着楚辞那副神态,知道楚辞已经猜了出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才有闲功夫瞄瞄其他人。
那徐震也是才气过人,早也已经猜了出来,端坐凳上目不斜视。还有三人显然也是猜中字谜了,却是迫不及待地炫耀地看着左看右看,都想引起那李员外的注意,却不知落在李员外眼里,已是给自己减了不少分了。
余下那些人可就丑态百出了——有的咬着笔杆盯着字画发呆;有的交头接耳互相讨论;有的眼望媒人这一边,希望他们的媒人能给点提示。好几个媒人也是不凡,在那张牙舞爪地比划着什么,倒也有好几个公子看了之后似有所悟,点点头拿起笔写了起来。
眼见那注香已经烧完,李员外呵呵笑道:“诸位公子,时限已到,请将你们的答案举高!”
众人把纸板高高举起,只见有七八个公子手里的纸上写的都是“一生平安”四个字,其他人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员外点点头,说道:“不错,答案正是“一生平安”。家祖此谜也寓意我们李家后代都能一生平安,世代繁盛!马公子、王公子……,跟我们李府是没有缘分了,这就请回吧!”
李员外又看了看古息等人,古井不波的脸上也露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道:“各位果然都是有识之士,但是各位是如何得以猜出字谜?老夫愿闻其详!”
“柳公子一向快人快语,就请你先说吧!”
“呃,这个字谜这么简单,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在坐众人之中我年龄最大,怎好来争这个彩头呢?这个表现的机会不如就让给杨公子可好?”
“我虽然知道答案,不过适才我看到是楚公子最先猜出答案的。先到先得,我怎么好意思抢了楚公子的风头?还是由楚公子替我们说出答案好了!”
楚辞绝倒,想不到古人踢皮球的本领也已经不下于今了!摇摇头,却是不好推辞了:“那在下就献丑了!二人有缘却又难相配,显然是要将‘二’字分开得‘一’了;牛过独木,‘牛’下加一横是为‘生’……”
“宝玉只为女儿带,‘宝’字去玉添女,当然就为“安”了……”
“既然已经出了三个字了,无言难平情缘事当然指的就是‘平’了……”
“正是,既然是李府传家百年的字谜,当然要有吉祥之意了,岂不正好是‘一生平安’!”
看来古人非但皮球踢的好,抢功劳的本事也不让今人呐!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的素质竟然差到这个样子,这么简单的字谜,答案都给出来了,连按图索骥都不会!看自己说出两个字来,又纷纷站出来展示他们所谓的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