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样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月妈妈的认可,同意给我一批姑娘让我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培养,从而重振闻香院昔日的威名,实现我青楼第一经纪人的愿望呢?
“有了!”我突然眉头轻展,兴奋的重重一拍桌子,上面的碗筷被震动的跳了几跳,一只筷子蹦蹦跳跳的落到了桌子下,落地的清脆响声使我一惊,察觉到了自己过分的得意,冲月妈妈抱歉一笑,弯腰捡起筷子,起身坐回凳子再面对她时,兴奋已经被隐藏起来,我恢复一脸平静的面对月妈妈:
“月妈妈,听说你当年的初夜竞拍的价格非常高,这么多年来别说咱们闻香院,就是整个帝都风月坊间也一直没有姑娘能够超过那个价格。”
月妈妈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但很快,脸上的疑惑便被得意取代,看向我的双眼明亮有神,盛满温柔,但接着一抹伤痕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她脸色暗了暗,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平静,深深的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将她表情的变化暗暗记在心中,继续道:“八百两银子,当年那个价格,可是月妈妈取得了花魁后才拍出的,我自然没有这个能力超过月妈妈,但是,我想,我们就以方月婵姑娘的初夜价,来决定我是否有能力担任这培养闻香院的新姑娘之职。月妈妈你看如何?”
“那以多少银子来决定呢?”
“这就要看月妈妈你的了,这姑娘们的初夜价,月妈妈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觉得方月婵姑娘的初夜价多少才合适呢?反正不能超过月妈妈你的,太多了我可是做不到的。就以月妈妈当年的价格来定吧。”
月妈妈闻言冷冷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轻轻的笑了起来,嘴角含着一丝不自觉的嘲弄:“丫头,口气不小啊,竟然用方月婵的初夜价格做赌注,这几年你一直在后院洗衣服,可知道这风月坊中调教姑娘的事,不像鼓动洗衣服的婆子们对抗前院的姑娘们那样简单,也不像收服几个小孩子那样容易,心计、手段、魄力、胆识,哪一样都不能缺,你——有吗?”
我抬眼对上她的质疑,浑然不将她的轻视放在眼中,平静的道:“多谢月妈妈的指点,月妈妈放心,雪颜我既然提出了这件事,也就是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绝对不会让月妈妈失望的……”
“不好了,不好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从外面传来。
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我有些不悦的看向外面,而月妈妈却早已站起身,疾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严厉的喝问道:“什么事大嚷大叫的,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你,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让她们这样大喊大叫,还有客人呢。”
门外的秋月答应一声,快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我也好奇的凑到门前,向外面看去。
月妈妈房间所在的醉月楼,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木质结构的楼房精致小巧,分为三层,月妈妈的房间就在第二层的最中间。而喧闹声正是从楼下左边的房间传来的,那里一般都是新来的姑娘们住的地方。
秋月刚离开,楼下又一阵喧闹声传来,接着只听稀里哗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这群小蹄子们,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大中午的不好好休息,乱糟糟的在干什么?连饭也不让人吃的安稳!”月妈妈一听,眉头皱的紧紧的,回头看了一眼吃了一半的饭,叹息一声扭动着腰肢就向外走去,侯在一旁的春兰赶紧上前搀住她。
我看了一眼门外闻声正熙熙攘攘挤过去看热闹的姑娘们,正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月妈妈却突然回头,看我一眼吩咐道:“阿丑丫头,你就别跟来了,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一会儿我让春兰去找你。”
“是,月妈妈。”我屈膝一福,看着月妈妈的身影急急忙忙的向楼下走去,便转身准备回后院,这一会儿的功夫,楼下又传来一阵喝骂声,伴着女子的哭泣声。
对于楼下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是不好奇,但是现在去的话,也只能是凑凑热闹罢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也难以弄清楚,还不如回去后直接找人去探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好。因此,我才逆着人流往回赶。
从我身边经过的姑娘们个个脸上带着兴奋,急冲冲的向楼下走去,看到我,都绕开我,冷冷的打量我一眼,落在我脸上的眼光丝毫不掩厌恶和恐惧,不过倒也没人故意跟我过不去,她们绕过我,便带着难掩的好奇边走边谈论着。
“楼下那不是新来的姑娘们的房间吗?谁那么吵闹啊?”
“我听声音挺像绿袖的,是不是她又在欺负新来的姑娘了?”
“这个绿袖,真是跟她主子一样,原来做丫头的时候就嚣张跋扈,现在更是被宠上天了……”
“那又怎样,这闻香院中还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也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狂的忘了自己是谁……”
“也不知月妈妈这次会不会罚她呢,虽说她被那位马二爷看上了,可是也不能这样不将月妈妈放在眼里啊……”
…………
我慢慢的走着,摇头苦笑,这个绿袖,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她那脾气不改掉,早晚不会有好下场,月妈妈岂是那种可以任她胡来的人。
现在对她的嚣张跋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是看在她最近接的那位马二爷的面子上,现在帝都马家权势熏天,凡是和马家沾亲带故的人都炙手可热,天下一半都要落入马家口袋里了,月妈妈自然不敢得罪绿袖,免得她在马二爷枕边吹上几句话,给闻香院惹祸。
不过,等到那位马二爷对她稍露厌倦时,月妈妈岂会轻饶了她?这个女人,还真是胸大无脑呢,也不知我当初的那句话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请等一下……雪颜姑娘稍等一下!”身后一个如黄莺般的声音传来,我停住了脚步,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是谁,在这闻香院中,称呼我为“雪颜姑娘”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位姑娘。
我转身回头,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梅心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一个瓜子脸的姑娘笑着走了过来,她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苗条,走路时步履轻盈,长袖飘飘,如同跳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眼波如水,妩媚轻灵。
她身后跟着一位穿红衣服的小丫环,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没长开的小脸有点婴儿肥,像她主子一眼的大眼中带着聪慧和机灵。
“雪颜姑娘说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对你有什么吩咐呢,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帮个忙。”
梅心笑意盈盈的说着,几步走到我面前,眼波轻转,看向我的脸上的眼光中透着亲切温和。
“梅心姑娘可真是折杀我了,我一个洗衣服的小丫头,能帮上什么忙啊。”我笑着回答,并没有答应一定要帮她的忙,闻香院的姑娘,我一直不想和谁走的太近,对任何人,我都是摆出一副礼貌亲切的笑脸相迎,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雪颜姑娘就不要谦虚了,哎呀,我们不要这样姑娘来姑娘去的称呼了,太生疏了,雪颜妹妹,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我痴长你几岁,以后我就称你为雪颜妹妹,你说可好?”
“梅心姑娘如此抬爱,雪颜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姑娘你也知道,月妈妈可是一直不喜欢我的没有分寸,要是让她知道我敢如此僭越称呼你为姐姐,她肯定会给我更多衣服洗的,所以,姑娘的美意我还是心领了,其实心中我早已把你当成姐姐了,不过这口中,我还是称姑娘吧。”
梅心闻言一脸真诚的笑意: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不然可真给妹妹带来麻烦了。不过你放心,等有机会我一定会找月妈妈说,就说是我提出来的,月妈妈也就不能再找你的麻烦了。”
看她一脸单纯的说出这些话,我只是笑笑,她已经亲切的拉着我的手,接着说了下去:
“雪颜妹妹,我找你正是有些衣服上的事情想要你帮忙的,前几天我做了几套新衣服,昨天下午刚刚送来,可是衣服搭配的花色我不太喜欢,我知道雪颜妹妹的眼光一直都是很好的,所以我想让你帮忙改一个好看的花色,随便帮我把衣服送到崔裁缝那里改过来,雪颜妹妹帮帮忙,好不好?”
说着话,她拉着我的手撒娇一般晃了晃,一脸祈求之色,美丽的大眼睛对我使劲眨呀眨,一片柔波,连我这个女子看的都有些呆了,不过,我是女子嘛,不会被这点美色迷惑了心智的。因此,我轻轻地一笑:
“梅心姑娘,可真是说笑了,衣服上的花色都已经绣好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再修改啊,姑娘你就别羞我了。”虽然没有挣脱开她的手,但我也没有被她摇的迷失了心智。
“雪颜妹妹你就别谦虚了,上次你给绿袖姑娘衣服上添的那个花样,后来经崔裁缝绣上,可真是神来之笔,要不是那件衣服,绿袖姑娘现在也不可能……哎呀,不说这些了,妹妹,你就帮帮忙吧,算姐姐求你了!”
听到她祈求的事,我有些皱眉,尤其是她说到绿袖的时候,周围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姑娘看我的眼光多少有些复杂,我心中更加不悦起来。
不过看她一脸单纯真诚的样子,应该不是有意为之,而且,那件事闻香院中的姑娘们本来都知道,她此刻说出来,也许只是因为听到周围的姑娘们谈论绿袖才想起来的吧。
闻香院的姑娘们要修改衣服,一般都是由管事的婆子统一收起来,一起拿到裁缝那里修改,那样的话因为量大费用就可以少点,不过像梅心这样不缺银子的姑娘,单独去修改衣服的事也不是没有。
因此,她请求的事,也不是什么违背情理的难事,原来的时候,衣服做好后,除了在尺寸上可以修改,一般花色样式什么的都很难改动了。
只是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参照脑海中记忆的现代衣服的样式,在一件破旧的衣服上信手做了一些小改动,并将衣襟前的一个小洞改成了一朵妖娆的玫瑰,请崔裁缝帮我绣在了衣服上。
没想到那件衣服被姑娘们看到后,大为心动,争相仿效那朵玫瑰花色绣在衣服上。后来,又发生了绿袖的事以后,姑娘们对我绘的花色更是心动了,不过,发现了这个生财之道后,我便留了心思,很少再动手修改了。
因此,今天梅心提出这个请求,我还真有点不情愿,不过,也不好意思这样当面回绝。何况我回后院的话,去崔裁缝那里也正好顺路。
当然,我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我一直想要弄几件衣服试一试,看看自己的创意在这个时代受不受人们的喜爱,如果我第一经纪人的路走不通,也就多了一条退路,万一某一天我离开闻香院,也能够凭着这门手艺养活自己。
只是因为我一直没有什么新衣服,而且,就算修改了,穿出去也没有几个人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不过现在,如果是给梅心姑娘修改了,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一点,我心动了。看她满脸祈求之色,我只好有些为难的点点头:“好吧,我就为梅心姑娘跑跑腿,送到崔裁缝那里,不过,那花色我可是不敢擅改的,梅心姑娘如果有看的入眼的花色,给我说一声,我一并让崔裁缝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