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空气干净清新,葱郁的树林间时不时传出几声鸟啼声。一棵树下,花想容抬头望着树杈上停着的小鸟,那张白皙清透的脸上有着温柔的微笑,似在用眼神和它交流着什么。这时,身后不知是何人走过来,脚下踩上了散落在地上的枯枝,只是一声清脆的折断声而已,就惊到树杈上的小鸟,它抖动起了小小的翅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想容的眼前。她的笑容淡泊了些许,望着小鸟飞走的方向,轻叹了口气。莹儿正在身后不远处等着,见她一动不动了的,半天又无任何动静,想要悄悄走进看看。花想容没有转头,只是摆摆手道:“我想自己走走,你不必跟着过来。”
“郡主,林子里的路不好,还是让奴婢扶着您走吧。”莹儿试探性的询问着。花想容早知她不会放心,接着道:“我不走远,只是在附近转转。”话一说完,她就拎起裙角向林子里走了去。已经是午后时分,花想容独自穿行在看不到尽头的青青林中,温暖的阳光透过她头上疏密无序的枝桠缝隙间,在花想容脚下的路上投下一块一块斑驳的明亮碎片。她随手折下身边一枝浅粉樱花嗅了嗅,娇嫩的花瓣轻抚过鼻尖只觉阵阵馨香萦绕。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住了大半月,这儿就像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冷清的世外桃源。蒙面人留在的几十名侍卫,都驻扎在离她住的房子不远的空地上,会按时送来她们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东西,再这半个月的大多数时间里,花想容除了莹儿和秋儿之外,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最初的时候,花想容每日都会无端觉得紧张,她担心父亲这些日子的安危,担心那个蒙面人所说的都是谎话,担心自己的命运再一次被人摆布。可过了几日之后,她自己一觉醒来,似乎是突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一样,不再日日眉头紧锁,惆怅不安。只要天气晴朗,她都会到周围去转转,让自己完全的放松了下来。然而在她的心底,有一种不明的情绪却是愈加沉重,既然父亲还活着,为何他不来左门洪鹏的府中将她救走呢,既然父亲还念着自己,却为何来的这样迟这么晚。固然花想容想破了脑袋,假设了所有的种种的可能。到了最后的答案明了时,却总是不能让自己觉得安心。她的心中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阿爹,容儿现在才知自己亦是这样不了解你!
不知不觉,花想容慢慢走回到了木屋,看见秋儿正在院子里晾上洗好的衣服,一排排粉红柳绿随风轻轻飘起。秋儿不经意抬头看见了她,微笑道“郡主,您回来了。”花想容一直以来都认为在自己身边的二人中,莹儿的样貌颇为惹人注意,此时见到只梳起一个简单的长辫子的秋儿扑闪着圆眼睛。虽然她只穿着单色长衣,却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秀。花想容也不由的含笑的点点了头,便缓缓走进了木屋。秋儿则是在一直在她的身后发起愣来。在她的印象中,花想容是个鲜有笑容的人,如今见她这盈盈一笑之后,更是不由感喟道,郡主真是何等绝妙的佳人啊。
夜色逐渐低迷下来,莹儿将屋子中的灯笼都明起来,还在木桌上多点燃了一枝赤色红烛,一团深橘色的光晕虽不起眼,却是给整间屋子里增添了几许淡淡的温馨。晚膳将毕,花想容将木筷轻轻搁在了桌子上,莹儿刚想过来收拾,就听见“哐当”的一声。引得屋中的三人一惊,秋儿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连忙跑到了院子中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花想容也站起起身来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闻秋儿惊呼了一声,“主公,你这是怎么了?”待得花想容走近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
两个铠甲斑驳不堪的侍卫,用尽全力的搀扶着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正在一步一步的向着木屋走来。秋儿跟在他们三人的旁边一时间慌了手脚,扶着不是不扶也不是。等到他们走进屋子后,才看清这三人身上的盔甲已是斑驳不堪,脸上身上分不清是他们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花想容未及细想,赶紧伸手帮忙扶住了蒙面人摇摇欲坠的身体,本在他们的身后秋儿却在这时,失声的叫喊了一声,莹儿见状只得跑过去细细一瞧,只见那蒙面人的身后正插着一支长箭,只是刚才在院子里实在太黑,到了屋子里才能看到。
花想容不由心一沉,一边扶住了蒙面人,一边向着那两位侍卫低声问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其中一名侍卫张开早已干涸的嘴唇道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埋伏,前方军队回防不及,主公被人射中落马伤得很重。”就在这时,蒙面人的手突然搭在了花想容的手臂上,他没有抬起头,声音沉沉道:“是你父亲……他要杀……杀了我,恐怕很快就要追来了。”花想容闻言,双手轻轻一抖,差点扶不起来他的身子,只得开口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他的手下吗?”蒙面人点了点头,握着花想容的手上加了几分力,“这...你还不懂。”
花想容被他的话弄得不安,眼看现在的情形也和他多费口舌,遂别过头问身边的侍卫道:“军医呢?”
侍卫急道:“路上走散了,主公只带着我们几个人逃了出来。”
花想容神色黯淡,轻吐了口气想了想之后,向着身后的莹儿道:“你们快去问问那些守在这里的侍卫,有没有略通医术的,有的话赶紧带他过来。”接着对着依然神色慌张的秋儿道:“你快去找些干净的床单来,然后再去烧些热水,快!”
她的话刚说完,身前的蒙面人就极为痛苦的“唔”了一声,花想容连忙向着侍卫道:“你们赶紧将他放倒屋里的床上,千万要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