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花想容等着他回话时,心中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想起此前,两人之间的种种不愉快,她心底很是懊恼自己有这样的反应。只得转过头,将视线转移到正在秋儿怀中很不自在的宇文觉。
宇文觉看到公叔白后就招手说:“小哥哥,我们去捉虫好不好?”
公叔白闻言对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向着秋儿缓缓道:“把他交给我吧,我会送他回去的。”说罢,就伸手把她怀中的宇文觉放到了地上。在这之后,他才十分冷淡的看着花想容道:“有劳三夫人了。”花想容略点了下头,一边侧过身子让出路来给他们两人通行。公叔白牵着宇文觉缓缓走过,花想容侧身正好能看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这个之前总和自己过不去的少年,似乎在这半年的战事中改变了很多,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是哪里有了变化。
秋儿见两人走远后道:“少将军他们,怎么会来咱们的院子呢?”花想容心中当然也不明白,只得携着秋儿向着眉心堂走去。不过,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不远处的安儿急匆匆往回去的身影。主仆二人自是都看到了,若是以往,花想容是不会觉得奇怪的,可是,偏偏这时看到安儿那慌慌张张的样子,难免会觉得不解,她刚才在做什么呢?连秋儿也犹豫道:“安儿姑娘,她跑什么?这么快的腿脚。”
回到屋中后,花想容坐在了一张木椅上,便叫秋儿去把安儿找来。不过片刻,安儿就低头走了进来,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想必是她急急跑回来的缘故。
花想容倒是平淡开口道:“最近,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安儿微微惊讶,“奴婢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花想容笑了笑,接着道:“我知道,前些日子你受了不少的委屈,虽然我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心疼你的。”安儿的脸上一如既往慌张道:“郡主,真是折杀奴婢了。安儿一点也不委屈,我本就是郡主您的下人,为您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
花想容听她这般恳切,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感触道:“我知你的忠心。放心,以后我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托付终身。”
不过,安儿闻言却是心中一惊,猛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惹得花想容也吓了一跳。
安儿很是用力的一步一步跪行到花想容的脚边,愁容满面道:“郡主,安儿不要嫁人,安儿要一辈子伺候在郡主的身边。求您不要将我赶走,求您不要。”她说得颇为凄切,眼中更是雾蒙蒙的一片。
花想容甚是不解的望着她,别人家的奴婢都巴不得的好事,她却是这般不愿,她这是怎么了?花想容缓缓伸手托起她的下颔,仔细端详良久,轻声问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都这样为奴为婢吗?”
安儿很不自然地错开了花想容的目光,回答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道:“是。奴婢愿意。”
花想容微微沉吟,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询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于安儿,我只知晓她是左门洪鹏安排给自己的侍女,而关于她其他的事情,自己亦是所知甚少的。
安儿的身子陡地一震,悲伤的双眼已是珠泪滚动,声音微微颤抖:“奴婢没有。”
花想容片刻才道:“你我虽是主仆一场,可你毕竟跟着我的时间并不长,你若是能这般为了我牺牲,甘愿此生没入奴籍,永不赎身,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说到这里,花想容复又笑道:“你若有苦衷非留在我身边不可,我倒是想听听是因为什么?”她这一番话说得虽然刻薄,却并不道理,当得知,自己的父亲都在欺骗自己以后,花想容又怎么会再轻易信任别人。
安儿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只弯身叩头道:“郡主您误会了。是安儿自己一心想留在您的身边,以求此生能安稳过活。”
花想容见她这样也再无二话,只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不过,但愿你能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真挚,而我自不会亏待你。”安儿闻得此言竟一时没了言语,只任由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但又怕花想容看见心烦,只得回转身去拭泪不已。花想容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安儿如逢大赦一般,连忙起身走了出去。满脸泪水的她,正和引着宇文大硕进来的秋儿打了照面,安儿眼尖连忙将自己的头沉的更低了。宇文大硕皱了皱眉,心里在想,容儿她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了,不由伸手拦住了正要进屋通报的秋儿,自己径自踏进了屋内,房间内有一股幽幽的暗香还未散去,花想容此时正背对着门口,摆弄桌上花瓶中的秋海棠花。似乎是听到了些许的动静,花想容头也不回道:“没什么事你们就都下去吧。”
宇文大硕的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她的身后。花想容自是没有注意到,顺手又将几枝新折的菊花进去花瓶中。宇文大硕站在她的身后,鼻子呼出的气扑在她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
一阵阵痒痒的感觉,花想容便知自己身后正有人瞧着,虽然明知是他来了,却也作不知道似的,一门心思的摆弄着桌子上那瓶子里的花。果然,到底还是宇文大硕先沉不住气。不过一会子功夫,他就轻声唤道:“容儿。”
花想容闻言只得装作惊喜转身,“夫君,您来了。”然后,盈盈笑道:“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大硕温和道:“来一会了,进屋就瞧见你认真的在那摆弄花草,便想着躲到你身后逗逗你。”
花想容不由笑道:“夫君,怎么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然后,她勾起食指在宇文大硕的鼻尖上大胆轻刮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容儿还真挺喜欢您这股孩子气呢。”
宇文大硕不自觉的“恩”了一声,似乎被花想容的举动弄一愣,片刻,才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欢笑更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