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大硕从内阁中走到花想容的面前,略略思量,开口道:“我知你是不会做这样害人的事,可暮春的孩子真的没了。”说到这里,宇文大硕眉头皱的更紧了。
花想容定一定神,只道:“听闻妹妹失去了孩儿,容儿也是遗憾难过,心痛不已的。不过,琴姐姐刚刚说的那番话,反倒让容儿不解其意了。”
琴心冷笑了一声,“花想容,你还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好,那我就一次把话说个明白,省的妹妹你费神再去猜。”
“我和大夫人,今日得空来看看暮春妹妹。不料,正巧碰上她说肚子疼,眼看着她疼得越来越厉害,当然得连忙叫了大夫来给瞧瞧,谁知道后来,竟得知暮春她小产了,而大夫说是因吃了性寒凉滑利的活血之物,才诱发流产的。暮春妹妹听了这话后,马上就恸哭起来,说自己上午只吃了容姐姐送来的那盒子点心,就再无他物了。”
琴心说完,便瞧着花想容的脸,接着道:“若不是吃了你那点心,暮春她怎么会小产,你还敢说自己不知情吗?”她似乎是越说越气,不由扬起手,照着花想容的脸颊就是一巴掌挥过去,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是用力。
宇文大硕本来想要出手阻止,可也许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相信花想容与此事完全无关,所以,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不过,当看到花想容被打的吃痛,又不由心疼了起来。
不过,为时已晚,花想容虽然被一掌打得险些坐到地上,却用手支着身旁的桌子,勉强让自己站的稳当些,当看到宇文大硕那伸出又放下的手时,花想容只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原本以为,容儿只要一心示好,终有一天能得到姐姐们对我的释怀。不过,今日看来是容儿在妄想了。暮春妹妹,她有身孕的事,我今日应该是这府中最后一位才知晓的人。说我加害于她,你们就不觉得牵强吗?”
花想容扬起微微红肿的脸,神色严肃的望向琴心,接着道:“还有,那点心确实是容儿分送给几位夫人的,可那也是皇后娘娘赐予我带回府的,若说有什么不妥,那岂不是,连皇后娘娘也要牵连进来了。”
宇文大硕的目光从花想容面庞上滑过,心中甚是觉得她说的话有理。不由眉头一紧,回身望向琴心,低喝道:“琴心,你怎能随便动手打人,为人娘亲也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般刁蛮无理。”说完,他微微有些局促的向着花想容,道:“容儿,她可是打疼你了?”
花想容别过头,不让宇文大硕瞧见自己的脸颊,语气一改方才的严肃冰冷,隐隐带着一丝哽咽道:“容儿没事。”
琴心见此,不由冷冷道:“怎么?大人你又要心疼她了吗?每次都是这样,您根本容不得我们姐妹们质疑她半句。上次的莫名失踪的时候是这样,这次您的未出生的孩儿被害也是这样。敢问大人,您这样一味的偏袒于她,就不怕咱们相国府中以后再无宁日吗?”
宇文大硕被她的话激怒了,深褐色的眼里涌动着阵阵寒意,斥道:“放肆,平日里我真是太放纵你了,才会让你越来越敢张狂胡言。”
琴心微微愣住,只瞧着宇文大硕那生气的模样,旋即不再多言,却依旧冷冷的注视着花想容。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宁,柔和道:“琴心也是紧张暮春妹妹的孩子才这样的,并不是,非要惹您生气的啊?”
宇文大硕轻轻握住了花想容的手,接着道:“今日之事,我相信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花想容听到这话,心中才稍稍落定了下来,只顺势靠到玄凌的怀中,一副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的样子。
安宁见此情状,更是连忙开解道:“妹妹,快别伤心了。若不这事情出得突然,你琴姐姐也不会这般对你的。”
花想容一直安静听到最后一句,才倏然抬首,眸光清冷犀利。安宁瞧见了,也不由被吓了一跳,只得转身面向内阁道:“咱们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不知暮春妹妹她现在怎么样了?”众人闻言,不由都从花想容的身上转移开了注意力。
宇文大硕低头温言道:“容儿,今日你还是先回去的好。她刚刚失去孩子,我怕一时想不明白又会迁怒于你。我不想让你再受任何的委屈了。”
花想容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宇文大硕说他相信自己,可他也已经开始存下了疑心。至于,今日自己不与华暮春相见,也算是权宜之计。这正好有时间去搞清楚,到底是谁用这么粗劣的手法陷害自己。
宇文大硕抬头注意到了正远远站在一边的公叔白,道:“你也回去吧,免得留在这里不自在。正好,帮我送容儿回去。”
花想容这时才恍然想起了他还在一旁,也就是自己刚才被打的狼狈样子,他也是看到的了。想到这里,还真是让难堪。花想容不由摇了摇头,道:“容儿,自己回去就好,不必再劳烦少将军一趟了。”说完,就要便欲旋身离去。宇文大硕不由握紧了她的手,道:“好吧,我过一会再去看你。”
花想容低头应了声才离开,走至门外时,公叔白理应让她先过,可他却偏偏没有,反倒是自己先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不过,是在华暮春的屋中呆了半响之久,外面的风就似乎更大了些,而且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莹儿见状,最先跑回去去取雨伞过来。
花想容眼见自己和公叔白正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由停了脚步,扶着秋儿的手移往不远处的亭内歇息,想等到莹儿回来后再走。
这亭子里冷冷清清,秋儿有些犹豫问道:“郡主,您冷不冷啊?”
花想容的目光只留在亭子外的槐树上,并未在意自身后秋儿所说的话,心里则想着重复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可总有一出画面是自己最为深刻的,就是宇文大硕那伸出又收回的手,想着想着,她的心底倏然寒颤,不自觉的蜷紧了手指,希望能抑制住那正不断涌上来的凉意。
这时,秋儿在她的身后接着道:“郡主,少将军他又折回来了。”
花想容抬头时,公叔白已经迈进了亭子里来。秋儿连忙向着他俯身施礼道:“奴婢,见过少将军。”
花想容却在一边因着不想与他想见,只匆匆别过头再次注视着那棵槐树,细细听着那树叶被风吹起细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