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秋儿还对着刚刚那一幕歌舞碎碎念叨,对着一脸好奇的莹儿绘声绘色的描述,惹得她这丫头也动了心,忙到花想容身边小声求道:“郡主,下次也带上奴婢吧。”
花想容淡淡道:“好,下次带你一起去。”
莹儿闻言,连忙谢了恩,然后转身向秋儿,道:“这下我也能看到了。”
秋儿倒也笑嘻嘻的,只一边掀起帘子,一边小声道:“等你去,那卖艺的早都回家了。”莹儿听完这话,偷笑着追了出去。
花想容倒也不怪,难得最近大家都有了精神,平日里也多了些笑声。
日暮时分,宇文大硕还没回来,花想容瞧着已经备好的饭菜,便要秋儿去前面书房去问问。
过了片刻,秋儿小跑着回来,徐徐道:“回郡主,大人他还在书房议事,奴婢只站在外面都能听到大人的声音,不过,是奴婢听不懂的话。”想必是宇文大硕说的是匈奴语,花想容点了点头便吩咐开饭。
用过晚膳后,便见一名小厮候在门外求见,花想容才发现是宇文大硕身边的人,只是她记不得名字罢了。
那小厮走到她的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然后,恭敬道:“奴才,见过三夫人。”
“嗯。起来吧。”花想容微微一笑,然后等着他是有何事要报。
那小厮依旧低着头,只是语气更急了些,“夫人,请您快去书房看看,大人现在正发脾气说要去狩猎,任谁也拦不住呢。”
花想容很少见过宇文大硕发脾气的,连忙问道:“大人为何会这般动怒,你可知道?。”
“这……”那小厮倒很是疑惑地摇了摇头,诺诺道:“奴才不知。”花想容想来从他那儿也问不找什么,只领着秋儿跟着他赶往了前面的书房。
花想容之前从没踏足过这里,等到了那里一看。果不其然,离着远远的就能听见宇文大硕低沉的声音,此刻的他似乎很急躁。
“这……见过夫人。”站在门外的侍卫见到她也是一愣,想必这里是很少有女眷出入的。
花想容开口道:“你进去通报一声。”
侍卫点了点头,站在门外用匈奴语大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他才刚打开门,就被一本飞出来的书打到了肩膀。
花想容也被吓了一跳,只见那名侍卫连忙施礼道:“大人,三夫人求见。”
花想容看不到书房里此刻的情景,只看到几个满头大汗的人从里面退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人是公叔白,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待看到站在一旁的花想容时,才稍微舒缓了下眉头。
想必,房中现在只剩宇文大硕一人了,花想容才将地上的那本书拾起,然后向着正背对着自己的宇文大硕走去。
花想容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安静的收拾起地上那些书和信札,然后整齐的摆好在了宇文大硕的桌上。宇文大硕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只能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整理过后,花想容又命秋儿去烹茶来,还嘱咐道:“记得茶水要泡的淡些。”
宇文大硕终于坐回到了椅子上,只是依旧沉着一张脸,让人有些畏惧。见他肯安稳坐下,花想容才在他的身侧的靠得近了些,然后拿过新烹的茶,温言道:“夫君请用。”
宇文大硕黑着脸接过瓷碗,才刚开盖,一缕渺渺烟霞绕于鼻尖,茶香清新暖暖。宇文大硕蹙眉饮了一小口,许是茶水微烫,过了一会,他才又饮了一口之后,轻叹了口气。
花想容以为他不喜欢,正想说话间,却见宇文大硕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转头望着她道:“这茶很香。”
花想容微微一笑,只亲切握了他的手,道:“您喜欢就好。”
宇文大硕放下了手中瓷碗,回执起了她的手道:“说来也怪,本以为要去痛快狩猎一番,才能消去的心气,竟被你这清茶给压住了。”
花想容含笑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宇文大硕果然接着道:“柔然和亲之事恐怕是不成了,我与他们终还要大动干戈。”
听到他的话,花想容也不由皱了眉,试探性的问道:“柔然那边不愿意联姻吗?”
宇文大硕冷笑一声,“他们当然愿意和亲,只不过,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他似乎重新回到了情绪中去,低低道:“阿瑰那要圣上立他的女儿郁久为新后,还要我们送上边境处的三座城郡为娉礼,才肯和亲。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花想容闻言也是吃了一惊,若是要让柔然公主为后,那现在的乙弗皇后该要如何?忽地,她的心头闪过了一念,难道还要废后不成吗?越想越是觉得过分,她转步走到宇文大硕的身边坐下,愤愤说道:“这样的条件实在无理,也不能接受。”
宇文大硕皱着眉,接着道:“可恨的是,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柔然,若是贸贸然开战,恐怕会腹背受敌,全军覆没。”
所谓的腹背受敌,花想容是明白的。即使一鼓作气出兵拿下了柔然,也会将自己的后方完全暴露了出来。高欢只要略用兵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长安。再说,若是柔然和高欢来个里应外合的话,那宇文大硕有再多的兵力也是徒劳。宇文大硕苦恼的也是这一点吧,本来三方力量相互牵制,还能够自己赢得准备的时间。若是有一方,开始了动摇的话,那么就会最先成为牺牲品。花想容望着宇文大硕,也无话可说,这就本是没得胜算的选择。
宇文大硕略略思索,许是终于做出了某种选择后,低低道,“既然如此,我宁愿和他们在战场上决一胜负,也不愿这般窝囊听人摆弄。”
花想容犹豫的看了看宇文大硕的脸,想必刚才他也是这样决定的吧。只是那些满口道理的大臣们,怎么会轻易同意,既然用和亲就能了事,该是要赞同他们一切条件的才是。
想到这里,花想容伸手抱住宇文大硕宽厚的肩膀,心中暗暗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