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回到院子里,原想去看看衣服干了没有,却发现院子里已不见衣服踪影。
婉婉便想会不会是莲香收起来了。走进房间,果然看见莲香在厅里拉了晒衣绳。
“莲香,是你收的么?怎么还不干。”婉婉摸了几件,便嘀咕道。
莲香和苏嬷嬷坐在厅里说话,见婉婉进来,赶忙站起来把食盒里留的饭菜端出来,说:“小姐,赶快吃晚饭吧。”
又听她问自己,说怎么还不干,莲香便说:“我怕外面夜露重,衣服晒外面不好,便收进来了。这冬天,一两天怕是干不了,要快干的话得熨一熨。”
婉婉听了好奇,这年代有熨斗嘛?便问:“怎么熨?”
莲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用火斗啦。苏嬷嬷那有一个。”
婉婉点头坐下,边吃边和她们聊天,“苏嬷嬷,昨天晚上睡的可好?不冷吧?”
苏嬷嬷操着她那砂纸一样沙哑的声音说:“不冷,暖和着呢,可这暖炉给了我,小姐自己怎么办?”
“没事,我昨晚上也睡得挺好,那被子暖和。”婉婉皱了眉头,侧头把口里带着沙子的饭吐出来。
婉婉这时候好像想起什么来,又问苏嬷嬷道:“苏嬷嬷,十四爷今年年龄几何?”
那苏嬷嬷想了想便说:“想一想,十四爷的生辰也快到了,再过十天半个月的,也就三十五了。”
婉婉听了,便想着胤禵那张桃花脸果然是天生丽质,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九而已。婉婉把盘子里的菜拨到碗里,大口吃完。
莲香看婉婉把空碗放下了便伸手来拿。婉婉早她一步收拾了碗筷,说:“我自己来,洗完就让苏嬷嬷教我编辫子。然后我们再熨衣服。”
苏嬷嬷听她这么说,便让莲香去她房里把头绳和线穗拿来。
婉婉洗了碗筷进了房间,莲香已经抓着线穗坐在圆凳上等她。
婉婉擦干手站到莲香身后,先打散了她的长辫,然后分成三股,按着麻花辫的方法编了下去,等到结尾的时候,她才问苏嬷嬷道:“嬷嬷,这结尾要怎么编。”
苏嬷嬷接手过来,把那三股线穗加入头发里,接着编下去,编到剩下一寸长的时候,对婉婉说道:“你看,这穗子和发梢,剩下一寸长,这时候便可以收尾。”
苏嬷嬷从莲香手上接过头绳,把辫子给扎上。又用手把发梢和辫练子捋顺。
“好了。”
婉婉把辫尾端起来看,又顺手拆掉自己编了一遍。
苏嬷嬷看她学会了,便说:“那我先回房了。”
莲香赶忙说:“嬷嬷,我到你房里去取火斗。”
婉婉待莲香把火斗取回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铜制的圆形容器,容器底平整光滑。那东西带着个圆柱形的柄,柄的前端是铜制的空心圆柱,后端一根木头棒子插在里面,木头比较长,露出一截来。
婉婉看里头放着烧着的炭,便问莲香:“是不是要在衣服上再垫一块湿布?”
莲香摇头道:“不用,那衣服本来就是湿的不是?只要小心一些便成。”
婉婉从她手上拿过火斗:“我来吧。”
莲香翻出上次做枕芯剩下的布料垫在桌上,婉婉把胤禵说的那套蓝色衣服放在上面,便像用熨斗一样去熨。
莲香赶忙拦住她,拿过熨斗,说:“小姐,你这样衣服会坏的。”
莲香把里头的炭先给取了,才放在衣服上移动起来。接着便是一阵雾气腾腾。
莲香熨了一会,便把火斗放在一边,然后拿起衣服来抖了抖,说,差不多了,明天应该会干的。
婉婉接过来看了下,确实平整很多,而且也半干了。于是又把衣服晾回晒衣绳上。
婉婉和莲香进了卧房,婉婉仰面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看床顶粉红色的纱幔。
“小姐,你说贝勒爷这一去,是不是又要好几年才能回?”莲香舔了线头在那穿针。
“不知道,他只说最长三年。”婉婉一动不动。
“你说爷怎么就把你托付给十四爷了呢?这十四爷也是,朋友托付的人却当作丫鬟来使。我真有点不懂了。若是使唤我,也就罢了。”
“莲香,你觉得贝勒爷与十四爷是朋友?”婉婉转了个身,侧躺着。
“应该是呀,贝勒爷原来就在十四爷底下当差,现在又把小姐托付给他。想来在西北应该交情不错的。”莲香看了婉婉一眼。
“是啊。”婉婉闭上眼睛在那躺着,似乎在想什么。
“小姐,贴身丫鬟很辛苦吧?我们这些粗使丫头,虽然体力活干得多些,可不用像贴身的那样,心累。”
“恩。”婉婉张开眼睛,拨开袖子看表。
“我走了,十四爷该休息了。”婉婉站起身。
婉婉出了门,走了一段,看四周黑漆漆的,便想下次一定要和云嬷嬷讨个灯笼去。快走到书房的时候,一条黑影从她面前跳过,婉婉吓了一跳,“啊!”
婉婉抓着衣领,身体紧紧贴在回廊柱子上,那黑影回过头来,黑暗里两颗祖母绿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看了一眼婉婉,瞄一身窜上房梁不见了。原来是只黑猫。
婉婉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朝回廊拐角处的光亮跑去,正要拐弯,面前突然出现了个大黑影,这下婉婉还未彻底平复的心又急速收缩,只觉得脚下一软。
那黑影看见她瘫软下去,赶忙伸手来拉,有力的手臂圈了她的腰把她往上带。
“我有那么可怕么?”胤禵的声音响起,不似平日的冰冷,吐气如兰。
“你吓死人哪!走路都没点声音。”婉婉推开他。
胤禵放下圈住她的手,“我有没有说过,那些衣服要你一个人洗,其他人碰也不许碰。”
他的声音恢复冰冷霸道,婉婉的心虚了一下,不知觉退后了两步。
而看在胤禵眼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胤禵这厢就有些恼,该死!她就这么怕自己么?
“你有洁癖。”婉婉咒骂。
“什么?”胤禵怒。
“你很爱干净。”婉婉赶忙改口。
“恩。”胤禵把她拉回来,声音狂妄邪恶,“记得,下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让别人碰了我的东西,我就把你关进柴房里去,饿你三天三夜。”
婉婉吞了口口水,道:“十四爷,您还是快去休息吧。”
婉婉胆战心惊地伺候胤禵洗漱上床,出了门飞一般地跑回自己的房子。
蒙着头倒在船上,脑袋里只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确定这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个人,难道是苏嬷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