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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法煨烤番薯与大油桶烤虽然异曲同工,但区别就是过程中是闻不到任何香味。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陆穹岩才不慌不忙的调去炭火,扒开尘土,露出浅埋在下的番薯,顿时一股烤制瓜皮的焦香蔓延。
诺丽尔与侍女们闻着香味已然跃跃欲试,只不过这种方法煨烤出的番薯卖相可不太好,覆盖了一层黑灰尘土,看上去如同一个土疙瘩,让众女犹豫着不敢下手。
“呵呵,我教你们怎么吃。”陆穹岩天天吃肉食,早已想着变换个花样了,再也忍不住,先是用指尖撅起番薯一头,捧在手上,顿时一股刺烫让他在双手之间不停倒腾,直到番薯微凉并且手掌适应了热度,才小心的拨开表皮,里面如黄玉般的果肉已经熟透,丝丝热气甜香浓郁,升腾四散。
侍女们因为公主在场不敢过于表露情绪,诺丽尔自然是没有这么多顾忌,大为惊异外表如此丑陋的东西拨开后竟然如此惊艳,迫不及待也从浅坑中拿起一条,但瞬间被烫着丢在地上。
陆穹岩微笑着把拨好一半的番薯递上前,“心急吃不了热番果啊,慢慢来才能尝出好味道。”
诺丽尔欣喜的接过,这次学乖了,像陆穹岩一样用双手翻腾,直到能拿捏住为止。在陆穹岩微笑注视下,素来大大咧咧的诺丽尔脸上飘过一丝红晕,轻开朱唇皓齿微张小口咬下。
“怎么样?”陆穹岩期待的问道,他对诺丽尔的反应一时倒有些不适应。
诺丽尔只觉得一团滚烫初入口中,香甜欲化,刹那间的矜持早就抛在九霄云外,狼吞虎咽卷着舌头说道,“实在是太好吃了。”
这些番薯没有悉心照料,种植也不得法,每个不过两三指粗细,六人风卷残云,不过片刻就把煨烤好的十几个番薯一扫而尽,其中小半是诺丽尔一个人吃的。
“甜香飘千里,郁浓化万愁。”陆穹岩长出一口气,忍不住赞叹。
“怎么和必格勒老师一般老掉酸,再烤再烤!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诺丽尔意犹未尽,嘴角边还残留黑灰,用期待的目光对着陆穹岩道。
陆穹岩嬉笑道,“好吃却不能多吃。”
“为什么?”诺丽尔一想到自己还吃得最多,顿时有些紧张。
“呵呵,其实多吃了也无妨,只是容易腹中积郁,美食之道讲究意犹未尽,过犹不及,留个念想不是更好。”陆穹岩也不知怎么解释什么淀粉之类的概念,含糊的过去了。
“哼小气,那我拿些给阿达,阿姆尝尝。”诺丽尔虽有些不情愿,但所谓腹中积郁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能听明白的。
要送去给蒙托和安妃,陆穹岩自是满口答应,让丽嘉去屋内取了个羊皮袋,挑选了数十个番薯饱满些的洗干净,装满扎上。
“番果煨烤味道虽好,但上不了大台面,让卿汗与安妃这么吃不是太妥当,可以在早膳麦粥中,取几个洗净削皮切块加入烹煮,风味更佳。”陆穹岩不忘叮嘱一句。这要是让蒙托爱妃吃的满嘴黑灰,说不定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话说到这,想起自己还被软禁,陆穹岩生出个主意值得去尝试一下,让诺丽尔稍候,说是有一份呈请委托她转交给蒙托。快步走到书房,取出书写正式公文的莎草嵌边羊皮纸和炭油笔。略一思索,提笔写下数页。写完后,陆穹岩不觉得有些遗憾,自己好歹也有点古文功底,但拜库文字既无汉字象形之美,也无汉字的意境,蝌蚪一般的字形直接丢了几分雅致。不过他现在很避讳与新阳有所关联,哪怕是使用新阳的白笺和毫笔,更不用说用在秦无伤那里学到的新阳象形文字了。
“至卿汗父王
儿本乱世孤鸿,失散西原,落魄伶仃,父王不弃儿卑,枉屈而眷隆为义子,此诚为儿之大幸。儿本应不懈辅政,淡名寡利,以报父王收孤之恩。怎料萧墙失和,祸起内室,意图加害于我,儿脾性粗直,肆意妄为,有负父王青睐,日思夜想,惶恐莫名。
近日觅的番种,在院中种植,托妹诺丽尔奉上熟果供父王品尝。
半载禁足,痛定思痛,思量番果如规模种植,平日可做调剂口粮,如遇天灾祸患,还可做应急以解饥荒。
卿汗一国之君,雄才伟略,宽厚仁慈,关心民生疾苦。儿有心报答父王恩情,回报东西草原万民期望,愿自承甘苦,以彰其咎,到西草原荒芜之地,以代禁足于拘窝之地而无所事事无以作为,垦荒务农,种植番种。
肯请父王定夺,感激涕零。”
诺丽尔先行查看了一遍,微皱黛眉,心下有些不舍。但嘴上仍斥骂陆穹岩不知上进,不是从商,就想务农。
陆穹岩无奈双手一摊,“去干什么也比憋在这里强些,万一父王首肯,我到西草原上弄个农庄园,闲暇之余,你不也可以多了个游玩的地方吗?”他不能也不愿意对诺丽尔说这些只有在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总不能说蒙托顾忌与他,所以什么事低调就做什么事情,这样才能活得长久吧。
“要真想出去,我找父王说情便是了”诺丽尔有些赌气道,说罢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把握,毕竟蒙托虽宠爱她,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在身边撒娇就能解决得了的。
“对了我有一个好办法。“诺丽尔看着在一旁的侍女大叫道。
“什么办法?”陆穹岩看诺丽尔雀跃的表情暗觉事情怎么就有些不妙呢。
“你扮成煦娜,随我出门不就是了。”诺丽尔哈哈大笑,还一边上下打量着陆穹岩。
陆穹岩窘迫不已,“这风险也未免太大了,别闹了,被侍卫看出来怎么办。先看看我的呈请阿达答应与否吧。”内心处却有些怦然心动,煦娜年岁比陆穹岩大些,虽********身材姣好,但个头却与陆穹岩差不多,秋冬身上衣服厚重,到时候披上面纱,趴在独角上,说不定还真能瞒过侍卫的眼睛。
………………
隔一日,侍女通报必格勒带着王城书吏前来拜访。
“卿汗是答应了吗?”陆穹岩大喜迎接,顾不上与必格勒客套。
必格勒不慌不忙,与陆穹岩拉起家常,说呆在这里是不是不习惯之类的没营养的话,让陆穹岩干着急。
“做事如此莽撞,事前怎么不找我商议。”必格勒让陆穹岩闷的无可奈何后才教训道。
陆穹岩连忙道歉,说滋事重大,后果很严重,不想连累老师,哄了半天,必格勒才转达了蒙托的意见。
“卿汗对你忧心民生疾苦大加赞赏,种植番果一事曾在朝计论,认为可行,今日派我与书吏前来,记录番果种植方法。”
陆穹岩大失所望,记录种植方法,就是准备排别人去做这件事,看来蒙托不关足三年,是不会放自己出去了。不过蒙托派人前来记录,算是勉强认可了他的用心,或者说陆穹岩表明无野心,只想从事最低微、旁人不愿意干的事业,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
在思绪弹指之间,陆穹岩已有感悟,黯然神伤,拜库并不是自己可以久留之地。蒙托或者说是整个拜库能容他原因不外乎两个,亡族遗孤与天训师的传言,但陆穹岩心知肚明,这两个能在拜库得以生存的先决条件,自己是一个都沾不上边。
天大地大,怎能苟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