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龙根早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仅是一个普通商人时就愿意用一半的身家作为赌注,去换取成为海商王的可能性。而敢派兵攻打拜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王府,陆穹岩又岂是善茬。
被人欺凌到头上,两人不约而同竟是嗅到了在危机中蕴含的机遇。
重炮旗舰二艘,每艘配重炮四十门,载员八百。
重炮楼船六艘,每艘配重炮二十门,载员三百。
阔体重帆船十七艘,配重炮十门,载员一百二十。
六帆快舰六十艘,配重炮二门,霰弹轻炮十六门,载员七十。
三帆快舰若干,配霰弹轻炮二十门,载员四十。
其他武装船只二百余艘。
大型阔体商船一百一十艘。
中型阔体商船二百余艘。
其他远洋船舰六百余艘。
近海船只近千。
海巫若干,人数不明,实力不明。
舰队分别驻扎在母港纽兰惠顿港,集中了楼船以上全部的大型炮舰和一半以上的武装舰船。
其余分别驻扎在纽兰西侧岛国古阿港,以及靠近更西侧新阳南部岛国维迪亚港。
……
“海巫是什么?”陆穹岩指着情报上写的最含糊的地方问道。
“因为以往并无出动,这我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波塞冬从极冰洋东海上寻来的。”博龙根回忆着过往情报说道。
看完长长的清单,陆穹岩不禁泛出丝苦笑,他自然再清楚不过自家舰队的实力了。而清单上罗列的船只和天石商行舰队没有任何关系,大小船舰超过二千,纯粹的武装战舰竟然接近四百,还有所谓的神秘海巫,这哪里还是商行,简直就是极冰样一个中等国家举国的海洋实力。南海一战,导致拜库海军一蹶不振,至今未恢复元气,还丢失最大港口的控制权,如果与拜库现在全部海军相比,海商王波塞冬的实力更是胜过一截。
怪不得海商王波塞冬纵横大洋数十年,七大海商走马换灯的一茬接一茬更换,只有他一直屹立不倒。这样的私募海军规模竟然被国家政权所容,陆穹岩不禁觉得有些异样。以往没有冲突,在和黛丽丝接触后,立刻爆发了与德利格尔的矛盾,一时之间更无暇顾及。现在方想起来黛丽丝并不是仅仅寻求合作而来,利诱不成换成威逼了。
“因为拜纽海战,波塞冬是最早响应纽兰海军征召的一批海商,也正因为如此,雄心勃勃的费利低估了纽兰能动员的海上力量,吃了个大亏导致十数年积累的海军覆没,其他南海诸国到战争末期,看到大事已定,忌惮纽兰国的实力,才加入到战争中。因此波塞冬在纽兰国上层口碑良好,与诸多海军将领交往甚密,这些年得以大大超出海军对于私募舰队的限制,任其发展。”说道这,博龙根言语中也有几分生涩。两人心气归心气,对上这样的对手但都知道眼前的难关不是靠态度强硬能闯过去的。
“此事有无可能是其他海商所为?”陆穹岩抱着丝侥幸问道,实力差距过于巨大,让他也觉得棘手,一时理不出头绪。
“虽无确凿证据,但已经让商行在各国商铺了解,看看近日市面上可有大批玉石入市,再行暗中勘察。不过咱们商铺生意虽大,只集中在玉石行业,在这行业内早无可以较量的对手。更何况此事发生在波塞冬之妻拜访东家之后,如果是巧合也太过于凑巧了。”博龙根分析到。
陆穹岩微微颔首,料事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博龙根判断方向毫无偏差。在时局未明前,做出最坏的判断才能做好最万全的准备。
“如确信为四海商行所为,尽快把消息传给我。”
“另外海商王波塞冬是否已经康复?最好能得到一手消息。”陆穹岩补充道,对手选择他在拜库失势被软禁的时候发难,并且手法老辣,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实在不敢相信是一个娇弱如此的女子所为。
“波塞冬行迹不定,从未有外人见过,不过我确信这次应该是他的手笔,过去四年如果依波塞冬以往行事作风,早就对我们下手了。”
“看来说不准要我亲自去纽兰一趟。”陆穹岩沉吟一会道。
博龙根顿时被吓了一跳,“东家现在出行只怕不易吧。”
“不是出行,而是暂时不回土尔这个是非之地。此事我自有计较,拜库非久留之地,并且我们商行生意早已碰上瓶颈,尤其拜库立储未明,长此以往,万一政局生变,只怕我们一蹶不振,再无出头之日。”
博龙根大惊失色,许久才从震惊中平复,“东家准备何事已何名义离开土尔?”
陆穹岩心如明镜,绝对的权利是要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博龙根对他的忠心,小半是因为为人重信守义,但在商言商,更多还是建立在他的实力和所能带来的利益之上。两人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共荣俱损,现在听说他要离开拜库,肯定会吃惊不小。
“等待时机罢。”陆穹岩神色凝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只是一时没有太大的把握,怎么也要寻个两全之策才能成行,现在说起来还为时尚早,“你帮我早做准备,陆路水路交通都提前备好,该打点的及早打点。”水路指的是横贯拜库东西草原,源于盘荡山脉,经过贝加湖,在土尔城外拐到向南,在脱本港汇入南海的松伏尔江。陆路是指土尔到拜库诸港口的路上通道,如果没有特指,一般就是说土尔到脱本港的路线。
“嗯,水路我去筹备,陆路回去后告知赫特掌柜,他对此更加熟悉一些。”博龙根点头说道。
“另外,东家对今后航道出港如何决议?”
“先如大掌柜所定,暂不出港,探探纽兰海军的下一步口风,至少要他们保持中立。”陆穹岩道。
“海军明面上肯定是不会支持波塞冬,何况我在纽兰也有一些根基,每年岁贡从不落下,保持中立不成问题。“博龙根很有把握地说道。
“如若确认纽兰海军依然禁止纳税海商间互相掠夺,下一步让欧丁舰队集结到脱本港外海开始护航直到进入安全海域,赫连舰队回母港巴辛继续筹备操练戒备,散装商船暂停单独出港,汇集到同一天一起出行,不能因为损失了商船就不做生意。”陆穹岩继续道,“确认波塞冬不敢破坏纽兰国策情况下,那么肯定是不会大规模出动主力袭击其他商行的护航舰队。”
“纽兰国以海洋贸易为立国之本,维护海上航线是最重要的国策之一。对于海商间明争暗斗纽兰海军将领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对向本国岁纳商行间大规模战争不予制止的话,纽兰王室就会出面制止,否则到头损失的还是本国的国库收入。”
“允许海商私募舰队,是纽兰的另外一个国策,就是私下默许海商可以袭击不给南海联盟纳税的外国船只。此政策在早期确实是极大的促进了本国的海洋贸易,垄断了从纽兰至东向西直到维庭南部海域的商路,并且补足了兵力短缺。但现在问题出现了,绝大多数经过商船都已开始向纽兰为首的海军联盟纳税,私募舰队必然会成为后患。任何一个政权都不会长期容许这样半海商半海盗的形式存在。”
“只不过在纽兰醒悟之前,我们只能先考虑怎么样能够保存住自己的实力,却是刻不容缓。”
一席话让博龙根连连点头,很多事情他并没有想得如此深远。对陆穹岩如此清晰的把握目前的局势,心下更是服气。
“只是欧丁舰队所辖为我商行大部分主力舰船,阔体重帆船七艘全部在他舰队中,护航恐会耽误整个商队的航行时间。赫连舰队大多是轻炮快舰,为何不让赫连护航,欧丁守港呢。”博龙根有些疑惑地问道,欧丁舰队包括了阔体重帆船七艘,六帆快舰二十艘,而赫连舰队接受了四艘六帆快舰四十艘三帆快舰,然后又新近增添了六艘六帆快舰,虽然比起其他海商已算实力强大,但两只舰队加起来恐怕实力还不如波塞冬的一个分舰队,除了三帆快舰数量外,其他都是绝对的弱势。
“敌强则视之以弱,敌弱则视之以强。敌人强势,我方派出最强舰队就是让他们觉得最强的舰队也不过尔尔。其次敌人暗中袭击我商路,无非是让我们心生惧意,不敢出港,或者是派大舰队护航加重行商成本负担,拖垮商行的运作,那么干脆将计就计,统一调配行动,在最大程度上减少护航负担。”
“是否要抽调几艘阔体重帆到赫连舰队中?如果出了状况也好互相呼应支援。”博龙根依然有些不放心。
“不用,出现突发状况时,更需机动快速,如抽调重舰给赫连,不但欧丁舰队实力削弱,赫连也失去了快速支援所需的最大依仗,日后重炮新船还是大多统一配给欧丁,赫连那多配备快舰为宜。”陆穹岩摇摇头,大舰在前世历史上并不是始终能够作为胜利的基础,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覆灭,到前世华夏国甲午百年耻辱,说明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舰船始终还是要配合最恰当的战术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舰船吨位是实力的体现,但不一定能代表战斗力。直到观瞄系统的发明升级与动力的解决,才出现了大炮巨舰巅峰之作战列舰。现在所处的时代离那个阶段还早着呢。
博龙根大为高兴,虽然他没有私心主动提出调整舰队,但欧丁毕竟是他儿子,陆穹岩不偏不倚甚至还偏重欧丁一些。当下对陆穹岩提议的一年内新购六艘阔体船、数十艘快舰及分配方案再无异议。
两人商议之后,陆穹岩一看已经耽误了许久,让博龙根与自己分头出门,都以知道日后腥风血雨避免不了。博龙根弯腰几乎已完全蹲下,握住陆穹岩的双手告别。
“大掌柜多保重,切记敌势强大,不可轻易主动挑衅。”陆穹岩有些激动,毕竟日后与博龙根不仅仅是商场上的伙伴,还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共同面对所有的惊涛骇狼。
“东家也多保重,我记下了,日后在大洋上列大舰恭候。”博龙根言语间不由哽噎,紧了紧双手。
“极冰洋一定是我们天石的极冰洋。韬光养晦,伺机决战!大掌柜,大洋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