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你觉得世界上最难破的案件是什么类型的?”
“无理由杀人案。”
“什么叫无理由?”
“就是没有预谋,也不是临时冲动,更不是过失,就像你隔壁住着位打工仔,一天他突然提了一把菜刀走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个路人抹了几下脖子,然后扬长而去。事后如果他没把凶器留在现场,又不去自首的话,这种案件肯定会是个无头案。”
“为什么?”
“因为找不到作案动机。”
“那他为什么要乱杀人?”
“谁知道…”
——摘自何章楠笔记。
盛夏,热得连知鸟都不想鸣叫,C城某小区商户圈内,一家不大不小的水果店,故事便从这家店主开始。
水果店的店名叫“盛好果品”,主要都是经营一些四季水果。虽然店内经常是杂乱不堪,但由于该店的水果确如其名,都是些口味上好,色泽光鲜,无论外形和味道都无可挑掦的诱人美味,所以店内从来不缺买主。加之店主陈谦为人温和,待客亲切,出售水果时也从不乱抬价,遇到老人和小孩光临也经常多送一两个压秤,在周边竟然没有一家同行来竞争。这更使得陈谦的生意一直很好,但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一脸微笑,童叟无欺的上好青年,竟是几天前C城一家大型娱乐场所一起多人中毒身亡案的作案人。
此时陈谦正躺在店中央的摇椅上,悠闲地闭目养神,现在正值日晒当空,一般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前来光临的。
就在这时突然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从店前驶过,当它刚刚驶出陈谦店铺范围后,又缓缓倒着驶了回来。车窗是漆黑色的,陈谦眯着眼看不清车里面的情况,想来也是慕名前来买水果的吧,这些有钱人不怕贵,只怕买不到好东西。
车停留了片刻,后排的门被打开了,首先跨出车门的是一支脚,穿着黑色高跟鞋。陈谦从看到这支脚开始,心里就在想,好秀气的脚,如果这支脚的主人不是个美女,那绝对不会卖她便宜价。而随后当这支脚的主人完全走出车门时,陈谦开始在想,我该给她半价还是免费?
如果单是个美女,甚至是那种让人一见就流口水,一闭眼就想入非非的性感尤物,陈谦最多是给打个八折,但来人却让她心生半价,甚至是免费赠送的念头,可见其杀伤力之高。从车上下来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女士西服,里面套一件圆领的白衬衫,显得格外贴身。她这身打扮在这个盛夏不仅没有让人觉得闷热,竟还让陈谦觉得丝丝清凉,过肩的长发自然垂下,似比那黑色的制服更加墨泼。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觉得配搭合理,特别是那双眼睛,也正是吸引陈谦的罪魁祸首,那双充满灵韵的眼睛,叫人看上一眼便挪不开眼神了。
“陈老板,听说你这里的水果都是出了名的好,今天我们慕名而来希望能满载而归。”美女一开口,那声音像山间的流水般让人顿觉清爽,陈谦喜笑颜开地回道:“美女你放心,你在我这里买了东西如果不做回头客,那一定是你离开了这个地球,交通不便的原因。”
“呵呵,老板你真逗。”美女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放在鼻尖闻了闻,“哇,好香,这苹果一定很甜。咦?这是冰梨吗?”美女又拿起另一个篮子里的一颗梨问:“陈老板,这种冰梨应该是出产在冬季吧?你这肯定是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这种水果会好吃吗?”
陈谦见美女怀疑他的水果质量,立马拍着胸口说:“绝对好吃,不信你可以尝尝,只要吃上两口,哪怕你口味再挑也没话说。”
“好。”美女好字一说完,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在冰梨上擦了几下便咬了下去。陈谦看得咋舌,这美女咋这么不讲卫生,洗都不洗一下就吃,不过还好他这里的水果都比较干净,没喷过药什么的。
“嗯,不错,汁多肉脆,而且香甜可口。”美女吃得连连点头,“不过就是太甜了点,我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即使不会使我变胖也不喜欢。”
陈谦觉得很好笑,居然会有人嫌弃水果太甜,美女的口味真是不一般。他用手在美女的冰梨上点了两下说道:“第一口是这样的,再吃一口试试,我说过只要你吃上两口便会喜欢。”
美女听了觉得奇怪,这同一个水果,吃一口两口那味道还不是一样的吗?不过她还是在原来咬那个位置又咬了一口。“嗯?真的,甜味没有刚才那么重了,觉得淡了许多,陈老板,这太神奇了。”
陈谦笑笑说:“这不奇怪,你刚才吃第一口时嘴里很干净,所以味觉比较敏感而已。”
“太好吃了,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冰梨了。”美女嘴上不停,又狠狠地咬了几口。陈谦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道:“美女称多少呀?你第一次来,我给你打个折,下次一定要再来光顾小店。”
美女站起身来,把那颗没吃完的冰梨拿在手里抛了抛,脸色突然间变得冰冷起来。陈谦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一般,左手下意识地插进了裤兜里。
“陈老板,不知道你这水果吃多了会不会死人?”没来由地,美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什么意思?”陈谦脸沉了下来,不过他并不惊慌,只是放在裤兜里的手握得更紧了。对方果然不是单纯来买东西的,难道……
“7月18日晚,通天娱乐城六名高级主管在开会时中毒身亡,其会议桌上的一盘果品里检查出碱性浓度超高的各种水果,与死者胃里的碱性物相符合。很明显死者是因为食用了那些带浓碱的水果而亡,陈老板,或者该叫你‘鬼人’?83年出生于中国四川,10岁随父亲移民英国南部,14岁入伍,服役四年后加入英国VRC特种部队,后因个人原因脱离部队,于去年年初回国定居。现年24岁,单身,以经营水果店为生,但18日那天却从下午开始闭店停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开门。”美女一口气道来,完全无视陈谦直逼的目光。
气氛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陈谦觉得很奇怪,把他的背景调查得如此清楚,这不是一般的组织能做到的。在英国VRC部队的资料,都是有专门的保密机构,要想搞到这些机密档案可不像花钱买个公务员这么简单。但眼前这美女给他的感觉却有点耐人寻味,她们绝对不会是警方的人,如果是警察,在情报掌握得如此透彻时,早已是警铃大作前来抓人了,哪会这般客气。但她们也不像是娱乐城那边前来报复的,没有哪个混道上的会派个美女和你聊上半天才动手,如果是一群混混前来砸店倒是比较符合他们的作风。
陈谦把身子往右边挪了挪,这个位子正好把美女挡在了奔驰和他中间,如果此时从车上冲下来两个持枪的,他也自信能够捉住这女人当肉盾。不过看样子对方并未有要与他发生冲突的样子,那辆黑色的车子也静静地停在外面。
“你们有什么事?是来取我性命的吗?”陈谦问。既然没必要再装下去,那么能先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便能更快让自己回到主导地位。
“陈老板误会了,你完全不需要警惕,我们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死了的那几个人,我们连他们的名字都懒得去关心,更不可能帮他们报仇了。”美女一边说,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还未自我介绍,小女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诗。”
陈谦见对方伸手过来,条件反射般地用力把慕容诗往自己面前一拉,然后把她反身架在了自己面前。就在这时,陈谦看到奔驰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然而慕容诗却抢先说道:“哟,陈老板,哪有你这样一见面就把人往你怀里拖的?大白天的,你就不怕我叫非礼?”
陈谦听了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小心了,慕容诗全身上下并无一丝杀气,而且贴身的衣物也不可能隐藏什么武器。于是他便松了手说:“抱歉,在队里养成习惯了,还望慕容小姐不要见怪。”
慕容诗甩甩被微微捏痛的手,依旧笑道:“陈老板客气了,叫我小诗就好,车里面还有两位朋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引见。”
陈谦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们用不着废话,直说你们来找我的原因吧。”陈谦向来不喜欢麻烦,更不会多有做作,有什么事情敞开来说,比捌弯抹角痛快多了。慕容诗还是那副招牌笑容,看似一点也不着急,只见她递出一张名片,交到陈谦手里说:“陈老板,这是我的名片,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公司,也许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你既可以得到公司的保护,又可以把你那特殊的能力发挥在真正需要的地方。”慕容诗说完刻意在那个没吃完的冰梨上点了两下。
陈谦的瞳孔骤然间缩成了一个小点,对方提到了他的能力,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禁区,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就连他的父亲都不曾知晓。这些人真的不是泛泛之辈,看来要重新估计他们到底对自己有多了解了,如果在平时,说不定会起灭口之心,但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自己还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见陈谦若有所思,慕容诗便说道:“陈老板不用马上回复,等你想清楚了再联系我吧,奉劝你一句,不要想现在对我动手哦,那样会让你后悔的。”
“好吧,如果有必要,我会联系你的,但你们不要报太大的希望,离开部队后我就想明白了,替人卖命不如给自己拼命,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慕容诗摆摆手,转身向奔驰走去,“你不用现在发表意见,等想清楚了再说。再见啦,陈老板。”
目送慕容诗的车离开,陈谦心里久久无法平静,难道这一次的选择就是星婆所预言的转折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