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瀛海
瀛海扭曲的面容,血红的双眼,好似那地狱修罗,冷眼看着云清扬,八根金光闪闪刻画真龙的法器,就是他刚才的杰作。
随着瀛海一掌拍击在金色棒子之上,瀛海的表情再次狰狞三分,那八根金色法器吞噬了所有他的灵力,连带浑身的精力。一瞬间,瀛海脸色苍白无比,身体竟然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地,
“我做到了!这一招就是炼气十层修士都招架不住,但是让我这么做的却只是一个比我修为低一级的弟子。”此刻的他,连一个凡人都不如。但是瀛海的眼睛里,却有着一丝惨淡的微笑。
云清扬见事情不好,欲跳出这瀛海有意刻画的包围圈,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快。
“这是阵法!”
这是云清扬意识到不好的第一反应,一个人的修为可以弱小,但并不代表他所表现的实力就会弱小,就好比借助一些外力,例如阵法,但是普遍共识,阵法最大的缺陷就是时间,越是威力巨大的阵法,就越要花上更多的时间来布置一番。
却说云清扬突然脚下发力,向相反方向冲去,但是迎面却被一道粗大的火焰逼迫而回,就是这片刻的耽误,瀛海已经向这阵法注入了全部灵力。
“火焰囚笼”
瀛海大口喘着粗气,声音萎靡低沉喝道,无力的声音恐怕只有他自己听得清楚。
那八根碗口粗细的金色柱状法器,突然一变,竟然主动喷发出火焰,火焰如海,快速封锁了阵法所在十米空间,云清扬试图逃脱而出,但那火焰竟然集结数道滚滚压迫下来,比之开始那道单根柱子发出的火焰强大数倍。
“呼,呼”
一阵阵热浪袭来,空气也跟着扭曲了,云清扬感觉呼吸也困难起来,这种环境,忽然让云清扬想起了在岩浆湖的一幕,那股沉闷的压抑,涌上心头。
台上云清扬面临困境,台下的众人也是看直了眼,他们之中多是炼气五六层修为,哪里看过这般场面,那迎面而来的热浪,让众人毫不犹豫地退后了十几米,可想而知大阵之内云清扬的处境。
“这瀛海铁定是疯了,怎么可能,这这......”
众人都寂静了,感叹这阵法强大之时,却都是看向大阵之内,想象着那重重火焰之后,云清扬究竟是生是死。
“不行,不能再等了,这个瀛海,竟然借助法器,发动了本来只有筑基修士才能使用的招式,恐怕云师弟要挺不住了。”
风满楼匆匆的撂下一句,人已经冲上了武场,如果说谁对阵法最为了解,那五院之中,莫过于玄机院弟子,但令人惊奇的是,这瀛海竟然不知怎么弄到这套阵法,还得知了法阵要诀,虽然说比赛没说不准让用阵法一道,但是谁又能想到,仅仅是炼气九层的瀛海,带给人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惊讶。
“呼”
张童虎一个闪身,却是先一步到了瀛海身旁,提小鸡一般,把虚弱的瀛海提起,大声喝道:“你疯了吗?这是要出人命的,快快停下阵法。”
瀛海虚弱的不得了,否则又怎么会让张童虎如此姿态拿捏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道:“我开始就和他说了,让他认输,可是他不认输,我也只好如此,况且大阵我只会发动,不会停止,也没能力停止。如果他能坚持三分钟,大阵就会因为失去能量而停,不过你们也可以请一位筑基修士,来从外边破此阵,不过要快一点。”
瀛海虽然愤怒,但是说的都是实话,张童虎怒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环视一圈,这里又哪里有筑基修士,本来就是一个小比赛,人家才懒的来看一帮炼气修士打打闹闹。
风满楼来到近前,本来打算认输比赛,目的就是让瀛海停了阵法,可是听他如此一说,他睿智的大脑,此刻也是毫无办法。
“张师兄,我们联手试试”
“好”
张童虎点头会意,周身气流鼓荡,蒙蒙金色开始在其拳头处闪耀,而风满楼则拿出一只类似毛笔的法宝,不过那笔杆晶莹剔透,却是由蓝色美玉雕琢而成,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风满楼握着这只笔,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幽雅的面容露出几缕锋芒。
其他几帮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却无一人上场,如果云清扬出点什么意外,其他三帮自然乐得其所,要惩罚也是惩罚青蓝两帮,他人根本碍不着事。
“咚”
张童虎一记金刚伏魔碎金拳,锋芒四射,一道虚淡的金色拳影,哄的一下撞向火焰阵中一只柱子,紧跟着风满楼手间笔杆一指,灵力凝聚于笔杆,一道纤细的光束紧跟着拳影,撞向那只柱子。
“砰”
二人表现出的实力,让静坐的战无涯眼神突然一亮,那是久未逢敌手的寂寞,但令人惊讶的是,武场传来一阵颤动,那颗柱子上的真龙图案,突然化作一颗火焰龙头,迎面将二人最强的一击吞了下去,化为乌有,而后又恢复平常,组成密不可见的火焰墙。
“嘶”
张童虎二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火焰阵法,竟然有如此威力,那可是他用出了全力的一击,居然如此被轻易化解,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衡量大阵的威力。
“没用的,我这套八根阵法形成的囚笼,就是至少也要筑基修士方能破阵,那是我自一处古洞得来的法宝,我也只是研究出这一点功效而已。”
“闭嘴”
“闭嘴”
张童虎和风满楼二人怒了,不论为了友情,亦或云清扬的价值,他们都有愤怒的理由,可以想想,仅仅十五岁的云清扬就有这等本事,日后很有可能成为筑基修士,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况且风满楼二人都是炼气十层修士,还真就不把瀛海放在眼里。但一切都是在云清扬能够顺利逃脱险境而言。
“这阵法太过强大,表面看来普普通通,但是依我看,这阵法还要诡异。”
风满楼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歇。
“轰轰轰”
张童虎与风满楼接连对那火焰阵法轰击数次,但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反而有些助长那大阵的趋势,蓝衣帮也出来两人,将瀛海扶起,却不下台,大有与张童虎二人对峙的意思。
“你们青衣帮这算什么,主动认输吗?”说话之人,正是先前蓝衣帮那身材微胖之人,一个三十许男子,一个高瘦的三角眼青年。
“谷庸!出了什么事,你能担当的起?”张童虎怒眉一瞪,对那蓝衣人道。
“哼!技不如人,就不要上台比试,你们青衣帮也不过如此。”谷庸嘲讽一笑,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谷庸!你确定要和我青衣帮为难?”风满楼不温不怒,声音平淡之极,但是却让人感觉那平淡的背后,隐藏着滔天的愤怒。
“哼!”这一次谷庸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神里也是有些担忧地看着火焰囚笼,他只是知道瀛海本事不小,可也没想到这瀛海还有这等实力,他要的是胜利,却不是宗门的惩罚,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阵内,云清扬反复试了数次,结果都是被火焰压了回来,这么小的空间里,空气早已被烘烤的炙热,虽然火焰不比那岩浆来得厉害,但是这里确是封闭的,四周都是火墙,云清扬倒是可以短时间闭气,但是单单周围的热量,让云清扬也是越来越难以忍受,云清扬感觉自己此刻就是那柴火上的烤羊,过一会就会熟透流油,他现在的肤色,已经是深红色,身体内的水分,也化作汗水哗哗地流下,模样极为狼狈。在这闷热的烘烤下,云清扬的心越是压抑。
“呼”
青光一闪,云清扬手里多了一把五尺黑色大剑,剑柄处最宽,达到尺许,剑尖也有一手掌宽。这就是云清扬得自独孤剑魔的那把无锋无刃的“无名”大剑。出现的一瞬间,云清扬手臂微微一沉,随即已是将大剑牢牢地握在手里,一剑在手,云清扬的心也踏实了一些,看了看那一堵堵的火焰墙,云清扬毫不犹豫,挥剑劈下,但是云清扬还没有近身,那火焰却是更凶猛地把云清扬拦截住。
屡次失败,云清扬不得不停下,收起了大剑,就地盘膝做了下来。
“这大阵是瀛海启动,但是照这大阵的威力来看,绝对不是瀛海能力所及,如果我坚持一段时间,或许大阵会不攻自破,但是看来我坚持不到那时候了。”云清扬虽然濒临险境,但头脑却是冷静,分析了自身情况,让他得出不好的结论。
“上次在南荒那座大阵内,同样的境地,一样的炙热,那种感觉......”云清扬内心突然一跳,一丝希望涌上心头,他在试着回想那次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在那种炽热的环境下,也变成了温暖,可以说能够取得上品灵器宝剑,跟那种感觉也不无关系。
“温暖,炽热,温暖......”
脑海中云清扬不断试图再次找到那种感觉,但是越是心急却越是无从下手,随着一丝焦急渐渐被忘却,原地盘坐的云清扬竟然渐渐地进入了入定状态,摒弃了外界炙热的环境,巫冥真藏诀缓缓运行,不可察觉地,他体内那淡淡的红色雾气,也跟着运转起来,而后自发地汇聚在云清扬肌肤表面,焰火囚笼的炽热气息,逐渐被肌肤表面淡淡的红色雾气所取代,但红色雾气却并未停止,而是把周围空气中那游离的火能量强行掠夺过来,然后吞噬,在云清扬身体内那淡淡的红色雾气出现的一霎那,整个火焰囚笼似乎都安静了许多,或者换一句说,就是极其的压抑,甚至是恐惧,也许用来表达人才有的情感词汇,用到一个没有感情的火焰身上十分不妥,但事实上就是如此,随着红色雾气的吞噬,那四面八方的火焰好似活了一般,化作一个个火焰龙头开始四周奔腾躲避,不断地冲撞着那八道金柱,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要逃离一般,但是束缚它们的却是那八只金色刻有真龙图案的柱子。
“呼呼”
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漩涡逐渐形成,而云清扬就盘坐在漩涡中间,那漩涡吸力极大,任凭八只火焰龙头如何挣扎,也只是片刻间便被漩涡掠夺过来,融进云清扬皮肤表面那淡淡的红色雾气之中。这红色雾气就是云清扬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虽然不是修习了巫冥真藏诀而来,但是巫冥真藏诀却可以加快它的成长,如果云清扬本人看到这一切一定会吃惊不已,但是入定中的他,此刻却感觉从没有过的舒适洋溢,云清扬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泡在温泉之中,没有了灼热,疲惫的身躯仿佛干涸土地,泡在温热“泉水”中,让他的身躯不断得到滋润,内身体里,随着那火焰龙头被吞噬,一丝丝红色的雾气不断在生成,不断融入到原来的红色雾气中,好似得到了大补一般,红色雾气越发浓稠,好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而漩涡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大阵也在不断减弱,火焰墙在不断变薄,原本金光闪耀的柱子随着火焰龙头被吞噬,也变得暗淡无光,就连刻画的真龙图案,也消失无踪,看起来还不如普通的石柱,片刻间,八只火焰龙头被吞噬了一空,大阵出现剧烈的颤抖,火焰墙变为虚幻不定,眼看就要破灭。盘在漩涡中心的云清扬只是在静静地吸收着来自火焰囚笼的能量,虽然大半部分能量都被红色雾气吸走,但是仍有极少部分被分摊到云清扬身上,以他比别人宽阔三倍的经脉,都显得有些臌胀,可见八颗火焰龙头所含能量的巨大,修为境界一度晋升到炼气八层顶峰,只要再进一步,就会再次突破。
阵外,刚刚与谷庸争执的风满楼,此刻手中已是玉符在手,他已经等不得,这玉符就是准备传给玄机院一位筑基修士,此人与风满楼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一个为筑基,一个为炼气境界,说到底,风满楼还是不愿求助于人。筑基修士的人情,可不是好还的。
“哄”
正当风满楼准备发出手里玉符之时,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破让众人为之一震。
“咔咔”
火焰囚笼内,传来一声声碎裂之声,火焰四周扭曲的空气发出滋滋的响声不断,比之以往都要剧烈灼热,似乎是坐着最后的挣扎,这一切,都随着最后一颗火焰龙头被漩涡吞噬,而最终划上句号。
那炙热的火焰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被火光映红了脸庞的众人们,仍旧处在震惊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停止了?怎......怎么可能!”惊诧地同时,瀛海怎么也相信,集结了自身所有灵力,而启动的阵法,会如此快就停歇下来,这前后也就一分钟的时间而已。他怎么也不会怀疑到,竟是云清扬吸收了那八根金色柱子的火焰所化的龙头所为。
“当啷”
一只失去光泽的柱子,瞬间龟裂,布满了无数裂纹,其中一块残缺证明,地上那块似石头一般的东西,正是从这只柱子上掉落。在这死寂一般的演武场上,那碎裂的声音也显得那么清晰。
阵法的中间,云清扬盘膝而坐,上身衣物几乎碎裂的不成样子,再一看被火焰烘烤的酱紫色的皮肤,人们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在失去火焰的那一刻,淡红色雾气重新回归了云清扬体内。
“云师弟”风满楼轻喝一声,迅速上前,但是云清扬现在已是处于深度入定状态,还在回味那丝温暖舒服的感觉,风满楼的喝声也是没有听到,直到风满楼轻轻碰了一下云清扬鼻端,证明他还有呼吸,才放下心来,感觉到有人触碰,不消片刻,云清扬缓缓睁开双眼,有一些诧异地看着风满楼。
“风师兄,我不是在那大阵里面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风满楼对于没事人一般的云清扬感觉到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是有些好笑。
“云师弟,你安全了,那大阵不攻自破。”看着风满楼淡淡的微笑,云清扬好似回想起了什么,但是却又抓不住缘由。
云清扬缓缓起身道:“那这次比试,是算谁胜?”
张童虎也上前道:“这还用说吗?自然是你胜了,那瀛海已经不具备再战之力。”
“我不同意!”
这一声却是谷庸所发,谷庸微微挺起有些发福的肚子,昂头看着风满楼二人。
“我倒是要听听,你们究竟是怎么个不同意?”风满楼又握了握手里的晶莹剔透的笔杆,眼神缓缓扫过谷庸三人。
“你认为瀛海还有一战之力?”张童虎脸色严肃地打量着瀛海,作为场内裁判,要做到公平公正,但是却怎么也让人有种鄙夷的感觉。
“废话,那瀛海都那样了,还怎么战,这不是耍人呢吗?”众人不禁同时泛起一个想法,但是却没人敢出声。
“我认为这场比试不公平,而这大阵的竟然这么快就消失,很难让人怀疑,是不是你们二人先前所为”
“哗”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可是看到,风满楼二人虽然对阵法轰击了数下,但是却毫无起效,反倒是助长了阵法的气焰,可以说根本未动摇阵法根本,这谷庸如此说,分明是耍赖行为。
“哦?那你想怎么办?总不可能判定我们就此输了所有比赛吧?瀛海你自己说,这大阵究竟是怎么消失的,我们的击打究竟能否对大阵构成威胁,我想作为苦修者,都不习惯于说谎吧。”
风满楼有意刺激瀛海,以他对于苦修者的了解,那些人都是极其重视自己的言行,可以说苦修者中,多数都是信用之人,这也是苦修者漫长的修道生涯中,一个值得人尊敬的一点。
果不其然,瀛海苍白的脸色徒然一怒道:“我自己的身份,不用你来提醒,我瀛海凭借低微的修为,闯过四大险地,走过千山万水,到过大陆近海,那大阵是我护身法宝,如此轻易的破碎了,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不要说你们二人,如果我有筑基修为,能够更好的驱使这套阵法,就算筑基修士也是难以攻破。”
瀛海刚说完这番话,谷庸就意识到了不好,而风满楼与张童虎对视一眼,均是有着一丝得逞的味道。
“你...你修炼都把脑子锈住了吗?怎么信口胡说!”谷庸一怒,竟然不管那么多,指责起瀛海来。
“谷庸,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我只是你请来助阵的,而并非你所管辖,我要怎么说,还用你来教?况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不向某些人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就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说到这里,瀛海实在无法再说下去,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蓝衣帮所在那张娇艳的俏脸一眼,便再无法开口。
“好!好!好!你瀛海有种,你正义,那以后不要再来我灵龟院,缠着我妹妹就好。哼!”谷庸脸色涨红,似被人揭穿了老底,羞愤的脸上的肥肉跟着震颤不已。
瀛海双目怒瞪,看了一眼蓝衣帮方向,狠了狠心,拖着虚弱的身子下了武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谷庸非常气愤,但是看瀛海主动离开,也不好再做纠缠,反身回了那蓝衣帮,台上只剩下风满楼三人。
“咳咳...”
云清扬非常“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用力站起身来,可是没等他站好,脚下又是一软,差点摔倒在地,风满楼上前搀扶着云清扬道:“云师弟,怎么样?是否受了内伤?快快下去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比赛就由其他人继续可好?”
云清扬眼里闪过一丝“愧疚”道:“风师兄,师弟我在那火焰囚笼中,差点没被当羊给烤熟了,浑身都没有力气,接下来就不能帮师兄了,对不住了。”
“云师弟哪里的话,师弟可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已经让人震惊了。”
云清扬不想表现得太过惹眼,他那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酱紫色皮肤,很难让人想到,此刻的云清扬,状态竟然比以往都要好,甚至是经脉里那种灵力臌胀难受的感觉,让云清扬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但是他还是打住了。所谓树大招风,刚过易折,云清扬渐渐地懂得了修真界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