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媚娘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媚娘……”六子情急之余,居然叫了元庆为“少爷”,此时他见自己口误,怕落得张子敬怀疑,于是还是聪明地圆谎:“这是被抄的武家的元令少爷,你可是忘记了?”
媚娘心里一沉。这六子是大意失荆州。这张子敬先前就已经说了这元庆是她媚娘的家人,这张子敬肯定是知道了她是武家人的事情——而六子刻意地隐瞒,本来是无可厚非,但是,这招欲盖弥彰,恐怕会被这张子敬当笑话看。
媚娘脸色渐渐苍白,她本以为她万事都做得巧妙,却不料,还是被这张子敬给算计进去了!想法滋生之间,媚娘的眼睛无意间掠过张子敬挺拔的身形——这张子敬迟早会择个日子问她个明白。他现在不说这件事情,她武媚娘也不愿意马上提及。
媚娘经六子一提醒,倒真想起了这元令,她的眼睛从张子敬的身上拂过去放在元令的身上——这武家抄了家,为什么这元令却会全然而退?而且,他还会出现在张府?
“是元令哥哥……”媚娘趁机矫正了六子的话。提醒他不必做戏,这张子敬肯定是对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而她之所以认元令的这个胆子,是分明知道了这张子敬对她暂时没有敌意。
“你……,你认识我?”元令的眼睛里此时充满了笑意,仿佛雨过天晴,一轮美轮美奂的彩桥架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他的眼睛里仿佛存在一座清雅的小桥,下了一场温柔的雪,那么温和地落下来,将桥面上浅浅地铺了一层。
媚娘一顿,她见到这元令也不过是一段机缘,但是,却没有看过他的面貌。也只是在那日,元庆和元爽两兄弟被这李建成的兵抓了去,她为了选个荫蔽的路到秦王府去,让六子带着自己走了武府的角门。也只是在那被遗忘的院子里见过这少年的身影。
那****提着水壶给院门处的两丛花径浇花,飘然若仙。“元令哥哥怎么这么说?只不过是一两月不见,元令哥哥就对媚娘陌生了?”
“原来是元令公子……”张子敬斥退周围的人,别有深意地说:“既然是媚娘的哥哥,便是我张子敬的亲友,只不过,元令何须做梁上的君子呢?”
六子得到媚娘的暗示,又从这场戏头看出些名堂,知道是这张子敬知道了他们是武府余孽的事情来。一时之间,他没有了计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六子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笑意,他还以为武府的人都锒铛入狱,却不料,还能见着这元令少爷。六子心头一热。不觉便面露出笑意。
“只是我这梁上君子还没有做成,就被张大人请了下来,让大人见笑了。”衣袂飘起,眉间一点血红妖冶美丽。
“既然是如此,还请元令兄弟到子敬的小院里饮酒一谈。”张子敬伸出手,做了个“请”手势。“时日不早了,媚娘还是早些休息,还是让子敬来接待元令兄弟吧!”
“那就劳烦子敬兄了。”元令先行一步,提起脚步往院门外走去。
而媚娘此时一看,那跟随张子敬来的小厮还掌着那盏灯站在门口,那小厮还是低垂着头,媚娘站立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别在腰间的玄铁兵器,掌着的灯里燃烧出来的光线扑在玄铁兵器之上。玄铁的光清冽而冷清。没有一点的温度。从这夜色中慢慢的分散开。
而元令那修长的身影从那清冷的光线之中渐渐远去——他面若桃花,唇红齿白,像是一只洗尽铅华的牡丹。尽管周围的冷清势如潮水,但是他的富丽还是若无声息地盛开。
媚娘……我就这样来到了你的身边啊……元庆的嘴角露出一丝笑。目光突然冷冷地看着玄铁兵器上射出来的青光——他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他嘴角的笑别有深意,耳朵里听到后面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一袭嘲讽之意慢慢从他的嘴角之下漂浮上来——你何曾是我的对手?
而张子敬,看着那一身白衣——脸上也出现莫名的笑意——但是,你今日不是已经输给我了吗?
你!——白衣轻轻飘起,那掌灯的小厮抬头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他渐渐望远的目光和在身侧握紧的手。
媚娘望着那两个人,直到那一袭白衣,一段青衣消失在视线之中。媚娘这才回过了头,她这才发现她的旁边站着摸不着情况的六子,还有——像是消失了一会儿,但是又忽然出现的明空——
夜色暧昧,媚娘思如潮涌,但是,她千思万想,仍旧不知道那一袭白衣似雪,那一股青衣纷飞。此时正是怎样的光景——又怎知那暗地里的争夺?
“六子……你进来。”媚娘走在了前面,她斜眼一见明空也跟了来,于是制止道:“明空,你到厨房给我煮一碗粥,我有点饿了。”
“是,小姐、”明空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媚娘当做没有看到,带着六子走了进去——不能让明空再参与到他们的事情当中!媚娘想到这一点,便刻意忽略明空的表情,将她生生赶了出去。
“六子,你给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张府?”媚娘说话间,已经将房门掩上。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晚膳时间,这张家遣人到烟波阁,说是张家大公子有话要对我说,我还以为是小姐的事情,所以,一刻也不敢怠慢就到了张府。”
“你是晚膳时间来的?”媚娘忽而将目光落到夜空中的一轮晚月。约莫已经是午夜,而六子则是在晚膳时间来的?这么说来,这张子敬早就知道元令会出现这张府里面,而且还知道她武媚娘必定会不认识元令——所以,他遣人到烟波阁请了六子来。
“是的,不过……”六子露出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