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有人叫着新娘子失踪的时候,同样有人急急惶惶地跑进宾客满座的大厅一下子扑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禀告在新房里发现了一个陪嫁丫头的尸体,另一个正在抢救。
尤大将军把目光投向了高座之上的皇帝和一旁的齐王。
事情超出了控制,
皇帝一声令下,整个齐王府被围了起来,宾客被下令原地不动,皇帝和齐王、尤将军、童苍等人则离开了前厅去看个究竟。
走出前厅,有人来报在童家住的偏院发现了新娘子的踪影。
童苍表情震惊,连忙告罪道不知情。
皇帝安抚道:“童卿家莫慌,朕不会冤枉了你。”
童苍连连称谢,与齐王妃对了个眼,各自没有说话。
童静不知从哪个地方偷偷潜进了皇帝一行人群中,然后慢慢像父亲的方向移动。
等到了地方,那弓背的神秘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大门开着,尤彩儿跪在地上,旁边两米远的地方依然是昏迷不醒的齐歌。
童苍皱了眉头,侧过头瞥了眼自家女儿,童静神态自若,双臂自然垂在身侧,长长的袖子遮了下来。
章成匆匆而来,看了这场面,顿时瞪大了眼睛。
童静偷偷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了身边。
慕容向南皱了皱眉,抬脚往前走。
齐王挡住自己儿子,小声道:“听皇上发落。”
慕容向南点点头,退了回去。他状似不意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华年的踪影。华年从出了前厅就没有露面过,而里面哪个躺着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年家齐歌,尤彩儿曾经的三师弟。
尤彩儿心中波澜起伏。她只记得自己被送入洞房,然后身边只留了两个丫头,然后她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得都睡着了,然后她感觉到不对,她以为是自己成亲太不安了,没想到竟不是,因为她发不出声音了,连动个手指都不能够,而且体内起了不正常的燥热,然后就听到了齐歌的声音。
她以为是齐歌偷偷潜进了新房,谁知盖头揭开来,她才发现错得离谱了。她体内一阵一阵的火热袭过,她知道这很不对劲,可她脑子越来越不清楚,她阻止不了齐歌,她想自己是被谁给陷害了。而后续事件接连发生,年花花找来了,紧接着一大帮子人都来了。
好在齐歌住手了,好在她现在清醒了……尤彩儿心思流转,各种思绪复杂纷乱。齐歌的血几乎有神药的效果,她也是与齐歌一道游历时才知道的。不止如此,齐歌身上似乎有奇异的力量,她想到第一次看见齐歌伤口处得蠕虫时……她连忙收回思绪,不敢再往下想。这一刻,她感谢齐歌没有做糊涂事,可是她又不免怪他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结束这种错误。到如今,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丑闻已无法挽回。
这人好歹毒的心思,居然想让她在新婚夜失贞于别的男人,这人是不想她嫁给慕容向南。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心思?尤彩儿左思右想,第一个想到了童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尤彩儿行过礼后,童静立马道:“咦,这不是尤小姐的……”说着又捂住嘴,无辜惊惶地看向皇帝。
皇帝见过这个童家的小姐,童苍对这个女儿十分宠溺,有时候会带在身边一起觐见。皇帝见她这么小年纪便做了法师,山山水水地修炼捉妖,胆子大,又是天真烂漫,所以一向对她很有好感。他想自己的太子要是有这女孩一半的活泼和胆量他也知足了。
皇帝表露着习惯性的高高在上的和善,“这是什么人?”
童苍瞪了童静一眼道:“小女顽劣,无礼之处请皇上降罪。”
皇帝道:“无妨,静儿,这个人你认识?”
童静道:“启禀皇上,尤小姐年幼曾在年家修道,这个人是她的师弟,听说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章成在后面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童静,眼神变得复杂。
“哦?”皇帝沉吟,使了眼色,示意把齐歌弄醒。
年花花躲在梁上心中焦急,却只能静观其变。
有人上前来对齐歌掐掐点点,齐歌幽幽转醒,完全醒后,却是不慌不忙地行礼。
齐歌早知皇帝对童家宠信非常,现在一看果然不假。那童苍正站在皇帝身边,比齐王离得更近。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居高临下。尤彩儿的盖头早被掀去,露出一张被泪水刷洗过的脸,却是更见娇艳。皇帝心想尤将军真是有个好女儿,端看这番姿容气度,与那慕容家世子倒是极配。想想慕容向南的风姿灼灼,皇帝敛眉看了眼太子。
尤彩儿咬牙,她想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是有人陷害她,可是如果陷害她的人真是童静,那么又有谁能真正为她伸冤?皇帝不行,因为皇帝需要童家的丹药,齐王恐怕也不行,因为齐王府与童家素来亲厚。她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密谋什么,但是他们之间的联盟肯定不会因为她而有裂痕。她赌不起。说起来这亲事是她要来的,齐王施了援手,可那也是看在兰花坠的份儿上吧。
尤大将军此刻铁青着脸,暴脾气一犯,喝道:“孽女!还不快说!”他瞪圆了眼,手放在腰间要去拔剑,等手上摸空这才想起御前没有带兵器的事实。
皇帝淡淡看去,道:“尤爱卿稍安勿躁。”
尤大将军连连告罪,垂下了头,可眼睛还死死盯着尤彩儿。这个女儿实在不省心,把他大将军的声誉都丢干净了。
“我……臣妾也不知怎么到了这里。”尤彩儿低头垂泪。
与尤彩儿想得差不多,齐歌也想到了童家。他想起章成,刚想说他们是被人陷害了,章成可以作证,却见章成躲躲闪闪,童静狠狠瞪他一眼,而有个人小跑到皇帝面前道:“启禀皇上,那具女尸已鉴定完毕,是被人掐住喉咙断气而亡,从脖子上的掌印看是个男人的手掌。另一个丫头脖子上有同样的伤痕,如今已经说话,下官把她带过来了。”
童静一惊,怎么,死人了吗?她好像没吩咐他们杀人啊!她下意识地又看向章成,章成已经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尤彩儿和齐歌也俱是一惊。
皇帝点头,便有人去扶那丫头。
新婚夜出人命,气氛变得诡谲。
丫头被带了过来,她看向尤彩儿的眼睛变得惊恐,突然扑过去凄厉地喊道:“小姐!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
尤彩儿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何时要杀你们!”不是说是男人的手掌吗?
那丫头似乎也愣了一下,场面一时变得怪异。
童静紧张起来。她觉得一定有哪个环节出错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感觉事情已经脱离控制了。
丫头一口咬定:“你要与情郎见面,便对我们下毒手!小姐,你好歹毒的心肠!”
尤彩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就算是童静设的局,未免也太粗糙了些!简直胡搅蛮缠!
“你休要胡说!我何时要……”
“小姐,你不要不承认了!你与他之前多次见面,哪次瞒得过我们!以为你成亲会悔改前非,想不到竟为了一时快活害我们性命!”
这已经是在质疑尤彩儿的德行和清白了,尤彩儿气得双肩颤抖:“你胡说!”却不能说自己之前没有与齐歌见过面。
童静定了定神,嘀咕道:“难怪,之前就不检点没了清白,这样的人怎能嫁进齐王府。”
尤彩儿恨不得撕了童静,气得就要站起来,却被人狠狠按在了地上。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是清白的!”
皇帝的眼神高深莫测,“此前朕也曾听过一些传闻,尤爱卿可是有个好女儿啊。”他看向尤大将军。
尤大将军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女儿,此刻已经完全不相信女儿的言辞了,略想了想,终于道:“臣有罪。但凭皇上发落。”
尤彩儿傻傻地看着自己被称作父亲的人,齐歌只觉得心痛。皇帝的态度是鲜明的,看来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要做的是怎样让尤彩儿受到的伤害最小。
慕容向南皱眉,总觉得怪异,正要说什么,却又被齐王拦下了。
“来人。”皇帝挥手,显然要为这场闹剧拉上帷幕。
“皇上,小人与师姐并无苟且之事,此事与师姐无关,皆为小人所为,请皇上明察。”
皇帝眼神微动,“方才你为何一言不发?”
齐歌想起远在青原山的师父,牙根紧咬,方道:“皇上,有些话小人不能说。”
童苍拧眉:“大胆!御前岂容你放肆!”
齐歌知道他原先的打算是用不上了,惊动了皇帝,又出了人命,皇帝明显不想仔细过问细节,种种迹象表明这件简单的陷害或许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政治作秀,既然如此,他就必须用另外一种方法解决。
皇帝细细想过齐歌的来历,道:“都押下去,明日再审。”
尤彩儿还想说话,齐歌却用眼神阻止她,她惶惶然地看着他被人架走,感受着自己嘴被封住,手被反扭着,她看了眼梁上的方向,与年花花愤怒的眼对上。她转过视线看向慕容向南,从头到尾,慕容向南都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最多只是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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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章写得我好纠结啊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