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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所谓心有灵犀

不懂事的人总是在最不适宜的时候跳出来说话,破坏气氛,也破坏自身形象。很不幸,高贵的公主不懂事了。她看着霍霜梧跟周睿竟然公然在大殿之上拉拉扯扯,还说了一些亲密的话,还真当她听不到呢——要知道内功高强的人听力是很强大的。

徐凝之看着周睿跟霍霜梧的互动,气的不打一处来,说了句甜中带酸的话:“看来霍军师跟周将军真是铁啊,周将军连娶亲前都要跟军师道声别呀。还是将军叮嘱军师要做到公平公正?”

这下,周睿真是火了,这个荆南公主,实在不像话!她不要脸,但是霜儿要!这样在众人面前恶意中伤霜儿,叫我周睿怎么原谅你?

“公主,如果还想着和亲的事的话,还是好好听从霜儿的安排吧。周某深知霜儿的为人,绝对会做到公平公正,不会徇私的!”周睿那低沉浑厚的男声,响了起来。

正要发火的赵熙听了,怒气稍微小了些,这个周睿,终于能够直面自己的心了!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周睿还要跟霍霜梧装作不熟悉,那么,这个男人也太不厚道了。他终于在众人面前,称呼霍霜梧为霜儿,很亲切的称呼。在这个时代,一个未婚男子,称呼一个未婚女子的闺名尚且是失利的,更何况是这样亲密的称呼?周睿维护霍霜梧的态度,两人的关系,怕是明眼人都明白了。

徐凝之被周睿抢白了一顿,又不好回击,只得憋着,心里更恨霍霜梧了。这个狐媚子,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使得睿哥哥向着她!明明是他们在大殿上拉拉扯扯有失体统,却反过来说我!哼,太可气了!等下的比试,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的实力,霍霜梧!

到了这时,霍霜梧对徐凝之的怒火与敌视完全无视了,她心里想的,只是周睿刚才维护自己的那些话:“周某深知霜儿的为人,绝对会做到公平公正,不会徇私的!”他终于在众人面前发飙了,就为了自己……他终于可以暂时抛下家国人民,冲着和亲公主发火了,就为了自己……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心里,有种淡淡的喜悦,但是,更多的,是将要失却的悲伤。能够冲冠一怒又如何,终究是不能冲冠到底。

也罢,只能把这段感情放进心底,然后在回忆中风干,将来,可以在惆怅的时候,作为下酒物。

抬头,涩意一笑,道:“公主,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比试马上就可以开始了,毕竟要准备的物事,不过笔墨纸砚还有屏风罢了。”

徐凝之的头抬得高高的,眼皮子动了动,然后好像觉得自己也有些无礼了,又应了声好,算是回答过了。

霍霜梧无奈一笑,转过身,对着群臣道:“虽说霜梧是裁决者,但是,殿上众人,都是这一场比试的见证。这样,大家认为如何?”

众人自是无话,比试马上开始了。

屏风只是把周睿、洛靖平、徐凝之三人分隔开,但是,众人却是可以看见他们的动静的。这也算得上是透明化的监督吧。众人不禁佩服霍霜梧想得周到。但是,霍霜梧此刻,满心都在周睿身上了,既希望他能够跟徐凝之写出同一个字来,那样自己的计划才有机会实现,但是,同时,她又不愿意周睿成为荆南的驸马,她真要觉得自己的心要分割成两半了!一半为国为民,一半为自己的心。她盯着周睿的手,想要知道,到底,这个男人会不会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写下那个字呢?

如果,如果他心中有我,那么,他一定会写这个字的!

霍霜梧看着周睿的手势,数了数,他一共写了十七笔,正好是自己料想他会写的那个字。

很好……很好……就差徐凝之了……虽说她在某种程度上说很愚蠢,但是,她会想到这个字的吧?不然她就不会夜访养心殿了。至于洛靖平,应该是会想到这个字,但是偏偏就不写这个字的吧。她的和亲之旅,目的并不在此。

霍霜梧心中正是百感交集,却见得周睿的手抖了抖,然后在纸上划了几笔,或者说可能是加了几笔,霍霜梧心里一惊,这个男人,到底要写什么字?他,他要写的,竟然不是那个字?

她心里有种颓然的失望。

时间到了,三人都已经写好了。为表公平,有三个公公把纸片举起来,向群臣展示。众人见了,不禁大吃一惊。这,这个结果,该如何判决啊?

霍霜梧从颓然中醒过来,朝纸片看了看,也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周睿的纸上原本写了一个“霜”字,但是,后来又划掉了!洛靖平的纸上写的是“顺”字,至于徐凝之么,她的纸片则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霍霜梧还以为,周睿会写“霜”字,表示对这次强硬和亲的反抗,没想到,他会残忍地把“霜”字划掉!这是什么,把过去都一笔勾销吗?但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忘情负爱,不是他所为!到底,到底为什么会把“霜”字划掉?

“霜梧,霜梧,对这个结果,你怎么裁决?”赵熙的声音响起,把霍霜梧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霜梧已经有了裁决的结果。”顿了顿,深呼一口气,强行把心中的痛压下去,道:“大家都看到了,周将军写的字,后来又划掉了,那么,就相当于没有写一样,所以——所以——”霍霜梧的声音哽咽了,她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道:“所以,我认为,这次比试,是周将军跟荆南公主心有灵犀,应成眷——属!”最后两个字,几乎用尽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

对于这个结果,徐凝之自是得意洋洋,跑过去,拉着周睿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话,好像没有看到周睿死人一般苍白的脸色似的;至于落败的一方,洛靖平,似乎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稍微有些失落,说了句:“本将还以为周将军忠君爱国,一定会写‘顺’字呢,看来,是靖平想错了。”说罢,向众人抱歉一笑,又向赵熙道了声乏,便回专门为他们而设的馆驿去了。

一场为爱而比试的闹剧,到此收场了。周睿和徐凝之作为将要成亲的两人,已经跟随专门官员去查看黄历,要择个黄道吉日成亲了。呆到众人散尽,霍霜梧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没有向周睿说一句祝福的话,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是徒劳,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还不如不说;至于徐凝之,作为这次的胜利者,自认也不需要霍霜梧带着苦味的祝贺。

因此,最后留在大殿的,就只有霍霜梧和赵熙了。

赵熙看着霍霜梧,依旧一身青衣,却有了梧桐带霜的凄绝与悲凉。

霜梧,霜梧,你的名字,会是你的命运的写照么?梧桐叶生迟,梧桐花开早,却易落,未及深秋,梧桐叶已经随着微冷的秋风飘零离散,不能久留。霜梧,霜梧,凤栖于梧,霜凝幽冷,纵有天下奇才又如何,终究是不能跟自己所爱在一起。

“霜儿……”赵熙还没有说完,霍霜梧忽然转过身来,凄然一笑,道:“皇上不必开解我了。也许,那句话是对的,我和他都是好人,却注定不能拥有一段好的恋情。”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伤身。”

赵熙胸前的衣服,终是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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