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没死吗?”
高炘一天没在庄上,听到秋落获救的消息有点惊讶。
“是啊,他被人埋到乱葬岗了。”
“这样都没死,命真大。”
“是凶手没想杀他吧。”谭宝臻觉得高炘在对待秋落的时候非常毒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感觉凶手一定和他有关系,否则不会放他一条生路。”
“那胡坤命案现场留下的腰带又是为什么?或许是想留着他的命栽脏嫁祸吧。”
“如果想嫁祸就不会把他埋在棺材里,这岂不是告诉别人凶手另有其人吗?”
“或许是同伙之间反目成仇?”
“想太多也没有用,不过秋落有提到过他在被打晕之前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香味?”
“嗯,说是像寺庙里的味道。”谭宝臻道:“还有就是有传闻说当初胡礼失踪是因为和一个寡妇私奔了。”
“寡妇?”高炘显然对这个线索更感兴趣。“说得详细一点。”
“关于刘寡妇的事情我是听胡良才说的。刘寡妇在辈份上比胡礼高上一辈,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传闻并不是很光彩,而且胡礼失踪之后她也跟着不见了,所以岛上的居民传言她是和胡礼私奔。”
“还有这种事……”高炘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还记得古祭台秘道里发现的那个头骨吗?你当时签定为属于年轻女性,那这个刘寡妇失踪的时候大概多少岁?”
“我问过,大概二十四五岁……这么说的话,刘寡妇的年纪和头骨的年纪十分相近……不过……会是她吗?”
“我们假设头骨是属于刘寡妇的,而另一具尸骨是属于胡礼的,那么二年前他们就不是私奔,而是遇害了。”
高炘这个分析和谭宝臻不谋而合,只不过案情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例如他们如果是同时遇害,那为什么偏偏是男性的尸骨会被山洪冲下来,而女性的尸骨却仍然留在井下?还有他们遇害的原因又是什么?需要解开这一切,他们掌握的线索还不够。
“如果那具男性尸骨真是胡礼的,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和刘寡妇一样被藏尸在古祭台的枯进里,但是半个月前有人把他的尸骨从秘道里移出来,才会随着山洪重见天日。”
“可是没有证据证明那具骸骨的身份。”
“也不能说一点证据都没有。”谭宝臻说着拿出秋落发现的那把石剑,“这是秋落在枯井里发现的石剑,和胡宪身上发现的那一把只有顶端宝石的颜色不一样。”
“这是在枯进里发现的?”高炘皱眉把石剑接过来,“这就奇怪了,代表宗主身份的三把石剑分别出现在无名骸骨和胡宪的身边,感觉这两件案子之间一定有所联系。”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每次出现石剑就会有人遇害,我只怕会出现第三名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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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随着秋落的获救而变得更加迷雾重重。究竟谁才是杀害胡宪几人的真凶,还有那两具白骨到底是不是胡礼和刘寡妇,谭宝臻一直没有头绪。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是举行顺天祭的时间。
按照半月岛的风俗,顺天祭当晚,所有岛民都要集中在祭台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谭宝臻是第一次到新祭台,这里远比古祭台上雄伟许多,背山而立的鬼王像俯瞰全岛,盛装待命的岛民手举旌帆火把,庄严神秘。
酉时一刻,管家胡东胡西身穿白色祭服走上祭台,扬声道:“吉时到,起鼓。”
鼓声缓缓而起,有如珠玉落盘,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密,最后汇成一片,拉开祭典的序幕。
谭宝臻站在人群里,仰望台上带着鬼面具的岛民随着鼓声跳着怪异的舞步,火光摇曳,人影诡动,叫她忽然有种脱离现实的感觉。
“顺天祭一共分为三部分,先是祭天,然后祭地,最后祭苍生。”
谭宝臻猛然回神,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殛然褪去。
“我刚才好像……”
“传说鼓声可以迷惑人心,你要小心。”高炘的表情莫测高深,说完移开视线。
谭宝臻注视着高炘的侧脸,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似乎比半月岛奇异的风俗更加难懂,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她本来就对高炘了解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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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祭典的流程,宗主胡勇将会在最后在舞蹈结束之后出现,然后主持一年一度的顺天祭。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祭台上,谭宝臻也一样,直到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谭宝臻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秋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
秋落神情专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好像又闻到那股香味了。”
“你是说打昏你的那个人?”
秋落慎重的点了下头。“他一定在。”
谭宝臻的目光立刻在人群里巡视一圈,可每个人都注视着祭台,并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现在还在吗?”
秋落吸了吸气,脸上出现困惑。“怎么突然又闻不到了……”
谭宝臻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提高警觉。
“我们最好小心一点。”
这时鼓声嘎然而止,所有舞者退出祭台。鬼王像里的机关启动,从鬼王张开的嘴里吐出一截舌头。
鬼王像很高,谭宝臻站在祭台上看不太清楚,只隐约觉得在鬼王的舌头上似乎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祭服的人。
所以岛民因为这人的出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谭宝臻不禁皱了皱眉。
“虚空无度!”
“鬼王千秋!”
祭典突然掀起了高潮,但没等这股热潮褪下,就看那个站在鬼王舌头上的人身子晃了晃,突然就从几十米高的石像上摔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后崩发出一连串尖叫声。
“宗主摔下来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整个祭典顿时乱成一团,谭宝臻和高炘对视一眼立刻冲向祭台。
“所以人不许靠近!”高炘内功深厚,一声便震慑全场。
这时胡东和胡西也反应过来,立刻叫人阻止普通岛民的靠近。
谭宝臻第一个到达死者身边,发现胡勇已经被摔得脑浆崩裂,身体呈现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石剑,而这把剑上的宝石是金色的。
“确认已经死亡。”
谭宝臻心有余悸的抬头看了眼鬼王像的上面,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可能没有事。
“怎么会这样?”
李小虎和宁羽几人随后赶到,看着胡勇已经僵直的尸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准备验尸。”
“是。”
“死者胡勇,年纪四十三岁,全身粉碎性骨折,背部有创伤,伤口呈梭形,创缘较整齐,创口与凶器吻合,为死前造成,怀疑死者是被凶手从背后刺伤再从高处推落。”
谭宝臻说着把从尸体拔下来的石剑放进证物袋,正准备检查死者其他部位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哭嚎声,紧接着就被人粗鲁的推到一边。
“老爷,您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谭宝臻跌坐在地,看着这个冒失的女人发愣。
“喂,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这样会影响我们查案吗?”
那女人止住哭声,抹着眼泪怒瞪李小虎。“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轮不到我,难道轮得到你吗?”
这女人大怒,可看了眼胡勇的尸体,却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老爷,您看到没有,连个下人都敢欺负我,这以后让我怎么活啊?”
谭宝臻被这女人的哭声震得头疼,又猜不出她的身份,只好问站在一旁的胡东和胡西。
“她是谁?”
胡东胡西面面相覤,一脸尴尬。
“她就是我家二夫人。”
二夫人?原来她就是胡勇新纳的小妾范氏。
“把她拉开!”
谭宝臻最讨厌这种只知道哭天抢地的女人,于是朝李小虎使了个眼色。
李小虎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他又不是胡家的奴才,当然不会顾忌范氏的身份,立刻用力把范氏从胡勇的尸体上拉开。
“你们想做什么?你没听到我的身份吗?”
“不过是个小妾,有什么值得嚣张的?”
“你!”
谭宝臻觉得李小虎说话过于刻薄,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不等于她认同范氏撒沷耍赖的行为。
“胡夫人,麻烦你站到一旁,不要影响我验尸。”
范氏不服,一边挣扎着脱离李小虎的钳制,一边继续撒沷:“他是我家老爷,为什么不许我靠近?”
谭宝臻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官府的腰牌。
“我是良乡县捕快谭宝臻,缉拿真凶是我的责任,至于阻碍办案的人无异于咆哮公堂,按大明律例是要治罪的,胡夫人,难道你想以身试法?”
“我……”
谭宝臻一亮出身份,范氏立刻露出惧意,再也不敢放肆,唯唯诺诺的躲到一旁。
没了范氏的吵闹,谭宝臻再次蹲到胡勇身边,只是这次还没等她动手检验就瞥见西边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片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