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国。
迎亲队伍到达车臣时已是黄昏,灵梦暂被安置宫外驿馆,明日一早入宫与木沙王子成亲。
为灵梦卸去一身华冠装束后,素颜忍不住望着镜中灵梦道:“公主若是…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灵梦面色沉静,望了眼镜中素颜道:“明日之后就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说着站起身来。
一旁明依手中犹握着梳子,望了眼身边素颜红了眼圈。除去在锦川面前,灵梦从不愿再让其他人看到她心中伤痛,看到她其实亦很软弱。
已是初冬日,天气开始变得寒冷。侍女们香薰暖被,便过来服侍王妃入寝。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音道:“禀王妃,国王与王后亲来探视,请王妃出阶相迎!”
屋内灵梦听罢微惊,披了件裘袍出屋。屋外已被灯火点缀得亮如白昼,两旁尽是宫女侍监提灯侍立。
车辇一停,车臣国王与王后被拥簇着入了驿馆。车臣国王拄着金杖,稀疏鬓发在寒风中飘摇着,灵梦与明依见他形体孱弱,神形憔悴,面色虚白,两眼无神,便已知传言一点不假。而车臣国王直侍走得很近了,方看清晰面前那张被灯火照耀得越显惊世绝伦的面容,双目突然间如死灰复燃一般有了光辉。
他一早听说过这位玉蝶公主貌美,因一听车驾抵达驿馆之时,他比儿子木沙似乎还要按奈不住。他找了最为冠冕的理由出宫,而今终于见识到了,那惊世骇俗之貌。
今夜注定会有两人无法入眠,一个沉浸于明日新婚之喜的木沙王子,一个垂涎于美色当前的一国之君。
“仙落玉蝶公主,参见国王与王后!”灵梦盈盈欠了下身。
车臣国王被这悦耳之音一惊,忙道了声:“公主免礼!”便抢在王后之前,将枯槁双手伸了出去。而灵梦在见到一双枯手伸至她面颊时,连直起身来,向后退了步,双目转而变得犀利如匕。
车臣国王见灵梦一副不容侵犯模样,讪讪收回双手,心中却感到莫名的兴奋。微一偏头,国王朝身边王后扫了眼。
女人的感官总比男人要敏锐些,王后观到国王见这位玉蝶公主时所表露神色,心中莫名怦跳起来,见国王使眼色与她,虽不情愿,却不得不开口道:“车臣冬日严寒,陛下担心你身体不禁,特意前来探望,顺便送了棉被与暖炉之物备以御寒。”她未有像国王那般称灵梦为公主,而仅以“你”代之,语音亦没有特别的亲切。
灵梦看着一帮侍女将锦被暖炉送进屋内,微一欠身道:“多谢国王与王后挂怀,夜里清寒,就请国王与王后早些起驾回宫吧!”她一见到这国王心中就莫名慌乱,厌恶,全身都不自在,实不愿他再多留逗留一会儿。
王后应了声:“你也早些歇息吧!”回身向国王道了句:“陛下,我们回吧!”就转身走了。
车臣国王见此,不得不跟着转身离去。可一入了车辇,面色立时沉了下来,却又不知当找何理由发泄,当下忍着。
回了宫,车臣国王径自往寝宫里去了。王后跪送他入宫后,便也转身回自己宫里去了。
车臣国王回到寝宫里,幔内已有两位侍姬替他温暖着被窝。可他看到那床上躺着的两位如花美姬时,突然间莫名暴怒了起来,一杖往那二人身上打了上去,吼了句“滚!”,直吓得那两位美人花容失色,忙拉衣自床上跳下来跑了。
车臣国王莫名肝火上涌着,眼前却浮现出玉蝶公主精致面容,动听语音及她那双犀利明眸。他不停舒缓着气息,身体里似有一股热流如万匹野马般在他枯竭了若干年的躯体里奔腾着,他突然感到自己又精神充沛了起来。由其想到她玉面上凝聚的那股桀骜之气,令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是卑微,又是头一次精神振奋,心里膨胀着征服之欲。
可明日,明日她就要成为自己的儿媳…
车臣王后一路思虑着,怀着颗惴惴之心回宫时,竟见到木沙王子正候在她宫内来回踱步。
“母亲,怎样?您见到她了么?她…她怎么样?还好么?”木沙一见到王后回宫,即刻迎了上去。
王后一面将所披厚厚一层貂衣解与侍女,一面淡淡道:“她果真生的很美。”
木沙听罢低头一笑,面上不由红了。王后拉了他自榻上坐下,欲言又止,面上满是忧色。木沙见此笑道:“母亲,您都已见过她了,当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可怕,她日后会像孩儿一样孝顺母亲的。”
王后听罢摇了摇头,叹息了声道:“夜已深了,你快回宫歇着吧。”
木沙赧然一笑,低头道:“说实话,孩儿…孩儿心里惦记着她…睡不着!”
王后听了这话不禁哧笑了起来,往木沙肩膀打了下道:“你这孩子,人家还没嫁过来你就已变的傻里傻气了,明日若真成了夫妻,还不得天天傻围着她直流口水。”
木沙伸臂环在王后肩上笑道:“那还不将她吓跑了,孩儿才不会那么傻。”
王后摇头笑了笑,推开木沙道:“傻儿子,快回宫歇息吧,明日也好有精神与她拜堂。”
木沙跪了安,退出宫去。
次日
天际渐渐挂起一轮红日,在这寒冷的清晨显得格外惹人喜爱。木沙迷迷糊糊中醒来,微舒了下双臂,双手所碰触之处一片光滑软绵,不禁睁开眼来,登时自床上一惊而起。亦不知是何时…自何时起,他身边左右睡着两名胴体如雪的美人。木沙瞪大了眼睛,脑中一阵阵的疼痛。
“你们…你们…”木沙指着左右两位云鬓蓬松美姬吃惊不已,而这二位,正是昨夜为车臣国王暖被的那两个侍姬。木沙连拉了衣服跳下床,神色慌张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我宫里?出去!快出去!”
床上两位美姬亦睁开惺眼,坐起身望着木沙相对一笑,道:“怎么了殿下?昨夜可是你硬拉着我们姊妹二人上的床,怎么一早儿就将昨夜的恩爱全忘了?”
木沙听了脑中越发疼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二人是如何与自己躺在一起的,连声喝道:“快穿了衣服滚!”
床上两位美姬格格娇笑着,慵懒掀开被褥,却似乎并不打算穿好衣服走人。木沙见此忙背过身去,心中怦怦跳着,连声喝道:“快给我滚!滚!”
“国王陛下驾到——”
宫外一声长报,木沙一惊,禁不住两股战战。床上那两位美姬听到这一声通报,这方匆忙拉了衣服下床。木沙忙要举步走出寝室阻住国王进来,可那两位美姬却已抢先拉着哭腔跑出寝宫。木沙不禁又是一惊,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呆呆立在那里,全身打颤。
“贱人!你们竟敢勾引太子!”寝宫外传来车臣国王一声暴喝,接着是那二人连声痛叫声,哭道:“贱妾受陛下宠幸,又怎敢去勾引太子。是他…是太子他逼着贱妾伺奉…”“太子说他早晚是一国之君,到时贱妾们都是他的女人,因逼着贱妾现在就伺奉他…”
“混帐东西!”车臣国王一声暴怒,一脚踢开那两个美姬走进了寝宫,对着呆呆发怔的木沙便是几杖,口中连喝着“逆子!”
木沙跪地辩道:“父王,孩儿没有…孩儿真的没有啊父王…”
车臣国王一杖朝木沙嘴上挥了上去,木沙登时满嘴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车臣国王颤声道:“你竟然私通孤的侍姬…真不知廉耻的混帐!”
“陛下——”车臣王后不知何时跑进宫来,急喊了声扑上前抱住满嘴是血的木沙哀求道:“一定是误会,沙儿他不会做出这等乱伦之事的…”
“乱伦…”车臣国王一杖将王后打倒在地,边打边骂道:“这就是你为孤王生的逆子…贱人!是你教他盼着孤王早死的对么?孤王死了天下就是你们的了是不是?”
王后忍痛哀求道:“陛下息怒,妾身知罪!请陛下开恩饶过王儿…”
木沙眼见着国王杖杖打在王后身上,禁不住怒火积胸,浑身激颤着,终于“啊”的一声爬起身来,咬牙一拳朝国王面上挥了过去。
车臣国王未料到会有这番变故,枯槁一般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水吐了出来,竟还吐出一颗牙来,直捂着半边脸吱唔道:“来人——来人——”
王后见此亦惊呆了,急忙扑过去将国王扶起。木沙此时已怒火中烧,返回壁上掣出那把长剑出来,满眼愤恨的挥剑要朝国王砍去。
“住手——”王后直身挡在国王身前。寝宫内已涌了大批侍卫进来,王后一愣,直推着木沙道:“走——快走——”
车臣王一把将王后拉倒在地,朝侍卫怒喝道:“将这逆子赶出宫去,发配边疆!”
“不——”王后眼见着众人将木沙团团围住,这情景已是第二次闪现眼前。她放声嘶喊了声,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