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老太太看着点点辉映的烛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里。
姚千雪没说话然后乖巧的重新的跪在了那一排灵位前，那黄色的蒲团被姚千雪的膝盖压出了一个深深地凹陷。
不一会儿，老太太回神后就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新媳，随后就表情柔和的坐在了姚千雪旁边的另一个黄色的蒲团上。
姚千雪暗忖着，这个老太太现在坐在我旁边，是想准备做什么？可是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就被老太太拉起了手。
程氏满脸柔和的道：“新媳啊，我知道你肯定在心底怪罪于我今天这么对你。”
姚千雪忙摇头道：“回夫人的话，没有。”心说这老太太讲话怎么这么直接。
程氏听到姚千雪的称呼立时有点不悦道：“现在该叫我什么了？”
姚千雪眨眼“呃”了一声，才有点理解过来，道：“娘。”
“这才对了，应该叫我娘了，虽然刚才那一切有点荒唐，但且你这就算是进了我冷家的门了。”程氏老太太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有点深。
姚千雪点头没说话。
这个程氏老太太她一直都知道是冷家三个少爷的娘，可是，所有的人都是称呼她为程氏老太太，她现在的年龄不应该太大啊，听说老太太当年是30岁才有的冷家三少爷，也就是说冷言修今年23岁，那冷程氏老太太应该已经53岁了，还真……不年轻啊。
看着那额头的皱纹，姚千雪顿时有点感触，这个母亲究竟是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才把自己弄得这么苍老，思及此，姚千雪倒是对这个老太太的厌恶也减少了几分，一个母亲不容易，她两世都没有母亲，嫁到这里来却出现了一个母亲级别的人物。
老太太握住姚千雪的手突然力道加大，似乎想要传递什么，她道：“你既嫁进我冷家，就且听我说上一说往事可好？”
姚千雪看着老太太带着回忆的伤感眼神，道：“恩，娘请说。”
程氏这才道：“本来你才刚进来，这些事我不应该对你说，但是很久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衷肠，而且主要是我这个三儿可不比其他的两个儿子。”老太太说到这里顿了顿。
姚千雪一声不吭的等待着老太太接下来的话。
“我当年嫁进冷家的时候也只有15岁，当年的冷家只有你去世的公公一个儿子，也就是说我是唯一的媳妇，我16岁的时候生下了如今的大儿子冷言默，那时候开始就学着慢慢的接掌冷家的事务，冷家不比其他大宅子，当时没有现在这么麻烦，我只需要打点好宅子里的银钱事务就可以了，其他的有婆婆照料，还有一个小姑帮着，在我20岁的时候生下了二儿子冷言京，这就算是为了冷家尽了我做媳妇的责任了，25岁那年婆婆公公去世，小姑嫁到远方。然后在我30岁那年却又无意间怀孕了，老爷很开心，似乎过了十年了，也想给这个家增添一个新的人丁，所以也就没有打掉，可是生下小儿子一年后，老爷就因病去世了，这个家的一切从此都开始落到了我的头上，本想着将一切事务慢慢的交给已经16岁的大儿子，却奈何大儿子根本无心处理冷家的生意，一心想做官，大儿子和二儿子好的方面是从小在他爹的身边还呆了很长的时间，比较懂事，可是言修从小就没了爹，根本就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我呢，则是在二儿子还没有长大之前要处理冷家的生意和兼顾着照顾这个家，因此我忽略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程氏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感伤，情绪有点失落。
姚千雪很为这个未来的婆婆感到可怜，可是也很敬佩，究竟是怎么的动力支持着她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一个女人照顾着三个儿子还要处理这个家的全部家事和生意，这该是多么伟大啊，并且似乎还要阻止其他有可能觊觎这个大宅门财产的人，比如这个婆婆的娘家人或者说地方的乡绅看到一个妇道人家处理生意和带孩子很辛苦，借故从中作梗破坏冷家的生意，这都是有可能的，姚千雪没有打断老太太的话。
“等到孩子都长大了，我才恍然大悟，我都做了些什么，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情到深处，老太太竟然滴下来几滴眼泪。
姚千雪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陷入情绪里的“婆婆”。
她正色的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到一些肯定会失去一些，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话说出来了，姚千雪忽然感觉自己说的有点不对劲，糟糕！上帝怎么就冒出来了，祈祷吧，希望老太太不知道上帝是谁。
嘛！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胡说之，商笛关我们什么事？”老太太忽然被姚千雪说的有点想笑。
“商……商……”姚千雪半天没商出来，商笛是个什么玩意儿，天晓得老太太给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商笛是后街一个卖菜的，你说话怎么说到商笛身上去了。”老太太显得有点疑惑。
姚千雪挠头表示自己错了，随便说的，噗……商笛……上帝……
老太太又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我都知道，可奈何我依旧无法原谅我忽略孩子长大的事实，言修如今长大了，人品还行，就是不学无术的紧，如今我们为他添了一房媳妇，他却不太领情，整日整日的在外面鬼混，千雪，我叫你一声千雪，是我没把你当外人看待，你爹虽然不怎么，但是你这孩子我可是小时候见过的，聪明伶俐的紧，娶你过门，无非是想让你将那个不成器的孩子给拉回来，希望他可以浪子回头啊……”
姚千雪这才明白了些，敢情是老太太自作主张的希望儿子可以浪子回头所以就擅自给那个叫冷言修的定了亲事，然后叫人在吉日吉时娶了自己，可怎奈何冷言修并不喜欢别人给他自作主张，所以新婚这天就给了自己这个新媳妇下马威，直接没回家，那就更别说拜堂的事情了，黄了，
姚千雪吞吞吐吐的道：“娘，敢问一下，您三儿子……到底有多不成器……”
其实姚千雪本来想问的是，既然您说他浪子，那他到底有多浪……
可是刚想说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太文雅，话到嘴边时她修改了一下措辞才问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道：“他……哎……”似乎老太太都没法把自己儿子的混蛋行为说出来。
姚千雪看到程氏的样子就明白了几分，应该就是“传统”的纨绔子弟所包含的所有行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