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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结痂的伤

那道伤口已经结痂了,不疼了,重新撕开的时候,也不再渗血。

——苏简尘

颜末心里还是一直不明白,简尘说到和伊宇落不可能的时候眼里的忧伤,到底是什么。是简尘对自己的不信心,还是简尘心里有什么是她不想说的。无论是颜末还是宓洛雅和夏筱冉,她们都很轻易地看见了说那句话时简尘是无奈的,原来,就算简尘隐藏得再好,也会被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很容易地发现。

说起来,简尘和她们三都处得很好,宓洛雅这个女孩子,真的不是能人如其名的,回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洛雅,高高瘦瘦的,披肩的长发,一副细框的眼镜,洛雅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简尘一度地以为洛雅是那种文静儒雅的女孩子,后来她们关起门来说悄悄话的时候简尘才发现,洛雅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糊弄人了,她活脱脱地一个假小子,豪爽的性格,喜欢和男生打交道,小女孩的风花雪月似乎和她无关似的,当然,那是那时候简尘对洛雅的印象,现在想来,洛雅表面很酷,其实内心还挺小女人的,她会心心念念想做淑女,而一边又大大咧咧称兄道弟,也许是因为洛雅在她们当中最小却最高的缘故,她总是会强装自己很大人的样子,惹得简尘哭笑不得。而筱冉,其实是她们四个中最安静的一个。筱冉喜欢运动,她遇到不顺心的时候,更多地是靠跑步来发泄,实在是压在心里难受到不行,她才会在关起门来的时候,吐完心里的委屈。开了那扇宿舍门,筱冉会依旧回复她的坚强。很多时候,简尘觉得筱冉骨子里的那股劲儿和自己很像,对筱冉来说,那扇包裹着她们四个的宿舍门,就像是一个安全的大锁,锁住了她们所有的秘密,只有她们四个才知道的秘密。她们彼此信任,并愿意彼此分享,在这一点上,她们三个始终没有能够知道简尘的内心最深处藏着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吧,也许还不是时候,她们相信,简尘总有一天会告诉她们,那些压着简尘,让简尘快乐不起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在此之前,她们会一如既往地关心着简尘,关心着她们彼此。

简尘心里,很明白。明白她们的关心,但是同时也明白,她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一个姿态去讲那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她更不敢去想象,她们听到了她的那些故事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不是简尘的故事复杂,而是她自己不知该如何提起。

这群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她们八卦而快乐的生活,简尘也是一如既往地和伊宇落保持着联系。

冬天越来越冷了,进入深冬了吧。简尘也越来越觉得精神不佳了,冷得刺骨,却不愿再多穿一些衣服,这样的简尘,很让人担心,心里明白,她只是想冷到麻木了,这样才能更容易地感受到温暖。简尘是需要温暖的孩子,她发自内心地需要,可是,她从不说出来,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就算用暖水袋取暖,她也心满意足的。

日子就这样过着,也快期末考试了,来到这个城市都快半年了,简尘也慢慢地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与其在宿舍里看似温暖地堕落,简尘还是收拾了复习资料,准备去自习。

天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气,压抑的灰色让简尘觉得胸闷。塞着耳机,里面周董的声音比天还压抑,从小学六年级到现在,七年了,周董的歌,简尘还是觉得越老的越好听,现在的那些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独特的味道,也许是听多了,也许是心境变了,简尘突然觉得,回味,是一种享受。

她一直喜欢那种慢慢地抒情歌,能够让她有足够地时间听清楚歌词的意义,她喜欢将歌词分解到自己所存在的现实生活里,虽然这样不好,会把别人的悲伤加载在自己的悲伤之上,更加难过,可是,简尘就是这样彻底的人,如此折磨。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书摊在桌上,手埋在口袋里,这样的冬天,少了另一双手的温暖,简尘摇了摇头,笑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教室太清净,其实简尘也只是想让自己安静安静,这半年多来,她更多地是学会了一个人做事,一个人承担,一个人开心,一个人伤心,这样自己才能学会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当压力太大的时候,简尘还是会想到木雨歌的,那个曾经是她的依靠,她的支撑,她想到他,是想念他那种关怀,对那个人,她早已心死,不会复生。心里太多的苦,关于那个人,关于他们的爱情,简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即使现在是废墟一片,还是会压着她,让她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窒息。

眼神疲倦地扫过了窗外,想转移注意力,却,看见了他,宇落。

手里拿着一本书,匆匆地走着,看到这个人,简尘心里不禁抖了一下,思绪被拉扯到那个雪天的早晨,那双手的温度,刚刚好,包裹了她的心。

简尘心里清楚,他是闯进了她的生活了。

在教室里呆了一个下午,多多少少看进去了些,这样的下午,挺好。

还没开宿舍门,就听到里面沸腾了。

打开门一看,筱冉正捧着一大捧红玫瑰,简尘后知后觉地问洛雅,“什么情况啊?”洛雅笑得合不拢嘴,“你不知道了吧,这丫头原来是有男朋友的,这不,今天是人家恋爱两年的纪念日,她男朋友啊,特地赶到这里陪她过呢。”洛雅一脸羡慕的,简尘也温暖地笑着,是啊,换做是谁,都会羡慕的吧。那红艳艳的玫瑰,着实是多少女人的钟爱,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由自己心爱的人送来,该是怎样的欣喜啊。

“筱冉,你先去约会吧,回来再好好接受审问吧!”颜末的八卦细胞在激情地燃烧着,洛雅在一旁,似乎也被这把羡慕与矫情的火焰吞噬了,两个人盯着筱冉,贼贼地歪着嘴角。筱冉见状,拿起包包就飞出了宿舍,留下两个流着口水的白痴和一个面对着两个白痴呈无语状态的简尘。

“尘尘,末末,那是玫瑰耶,好多好多的红玫瑰啊!”洛雅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状态中回不过神来,“你们不羡慕吗,红玫瑰可是女人的最爱呀!”

“我也羡慕呢!”

“不羡慕。”

咔,颜末和简尘几乎是同时回答了洛雅的话,截然不同的答案,颜末和洛雅听见简尘的回答之后,霎时愣住了两秒钟,如同霜降。

“为什么?”洛雅和颜末不解地望着简尘。

简尘被她们的大惊小怪弄得哭笑不得,“为什么要喜欢呢?每个人不一样啊。”

“可是,可是,几乎女人都喜欢啊,你怎么会不喜欢呢?”依旧不解的两个人。

“我喜欢百合。”简尘轻轻地微笑着。

是的,简尘喜欢百合,喜欢百合开朗并有些忧郁的气质,喜欢它素气并雅致的色调,喜欢它给她带来的纯净感。

“好吧,尘尘,你又例外了。”颜末投降,对简尘的思维,颜末只能投降,“可是,尘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可以吗?”简尘被颜末突变的严肃紧张了一下。

“你,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吗?”

其实,颜末的问题,也是洛雅和筱冉一直想知道的,只是现在筱冉幸福去了。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简尘知道,有些事情,或许真的到了迸发的时候,在心里埋了太久,阴阴的,自己心里也不舒服,现在,她信任她们,她们信任她,这不就是自己心里最好的发泄前提么。也已经这么久了,该让自己的心里洒进点阳光了。

“好,等筱冉回来,我和你们说,只是你们,知道么。”简尘终于狠下心来说那些事了,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叫木雨歌,我们认识,在2004年。

2005年的那个冬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很温暖。

雨歌说,“我喜欢你,简尘。”我的心漏跳了很多拍。只是,因为最好的朋友也喜欢他,所以,我没有答应。尽管,我在那时候认为,自己是不喜欢他的,毕竟,对我而言,很看重友情。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我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我和雨歌经常打电话。其实,已经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了他,可是,我没有开口。

他很好,他包容着我所有的坏脾气,我的小性子,我的无理取闹,他会在我没有耐心的时候,讲很多很多的笑话来逗我,鼓励我继续做完要做的事情;他会在冬天我穿得很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口袋,给我温暖;他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给我好多好多的巧克力,让我开心;他会在我难过的时候,一句话也不问我,把我拉进他的怀抱,承担我所有的委屈。。。

雨歌他,为我做好多好多,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说。那时候,真的好矛盾,我想和他一起,但我不能伤害最好的朋友。

一次学校组织的集体春游过后,我和一个也很优秀的男孩子在一起了,可是他却是他好朋友。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他当着这个男孩子,我,以及我最好的朋友,三个人的面,对我说,我喜欢你!我呆了,我是多想答应他,可是,我知道,我现在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在一起,那个男孩子对我很好。而,我对他的爱,远远比不上那个女孩子。于是,我放弃了,我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可是,所有人都受伤了。。。

后来,事情被老师知道了,我们从此成了陌路人。很多次,我看见他,我能感受到他想和我说话,我也想看他,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只能擦肩而过。他坚守了56天,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女孩子在追他,他在犹豫。。。

我终于打电话给他,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电话的那头,他沉默了,他说,我已经和她在一起了。那天,我终于感觉到了心被重锤敲打的痛。那天,是2005.6.2。

从此,他和那个追他的女孩子在一起了,女孩对他很好,他也渐渐忘记了我,只是,他不知道,我的心里还是他。

那个毕业的夏天,我没有感到一丝的炎热,因为,心,是寒冷的。

在不同的城市生活了三年,这三年中,我有去找过他,每次都没有遇到。

在2008年3月21日。

当最后一次,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翘了晚自习,跑去他的城市找他,然而,我们只有短短的5句对白。

“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不可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知道了,我走了,再见。。。”

转过身,没有流眼泪,外面下起了大雨,没有伞,一个人走着,去找车,心里全都是泪。回到了我的城市,我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在问我,可是,我已经没有了力气,我只想好好的睡觉,忘了他,放下我们的感情,放过自己,和自己的过去。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那个城市,我依旧装作很开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在自己的空间里写自己的故事,只有那些文字,能够认真的听心里的伤,听我的哭声。。。

也许,老天就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惊喜或是注定。

高三毕业的这个暑假,天好热,我依旧觉得寒冷,因为朋友都相继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大学,我,也快走了,去开始全新的生活,我的大学。然而,我们却在这个暑假遇到了很多次,在同学的宴席上。我们相互打着不冷不热的照面,原来,我已经真的能够放下了,因为,他过的很好。我们还是朋友,毕竟那年的我们还小,而那时的我们以及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感情是最深的,所以,我们经常出现在同一个饭桌上,只是,他是他,而我是我,他们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而生活里,彼此只是朋友的角色。

2009的这个夏天,对我而言,还是寒冷的,因为舍不得那些朋友,散落各地,经常的短信和长途,让我知道,原来,想念来的如此迟钝,却熬人!

这就是简尘的故事,当简尘说完了的时候,脸上早已泪干,颜末,洛雅和筱冉看着面前的简尘,好心疼,她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简尘的过去会是这样,折磨了她四年的感情,居然是这样地让她快乐并痛苦着。

“傻瓜,当初你答应那个雨歌不就好了,现在你们还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那么傻啊?”颜末一边生气一边掉眼泪,她是真的心疼简尘了,这么坚强的简尘,原来一直都是在维护着心里的那座堡垒,那座里面住着木雨歌的堡垒,不容外人侵入,即使现在已经是片废墟,她还是细心地站在废墟旁,撑着一把伞,不让那块荒地新生杂草。

“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了,四年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不管是他的好,还是我对他的等待与坚持,对我们两个来说,已经都够了,他现在一个人,而我,却不想再回去了。”简尘的声音飘渺,恍惚间在诉说一个传说。

洛雅听到简尘说木雨歌现在一个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尘尘,既然他现在一个人了,那你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呢?”

简尘擦干了眼泪,给了她们一个最美的笑容:“小雅,你知道么,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爱着他了,我心里已经自觉地删除了回忆,那些曾经的伤口也都已经结痂了,我没有想过再回去,也不想再回到雨歌身边,在他面前,我永远是个可以任信妄为的孩子,我长大了,所以,我要自己去面对以后,没有他的庇护。”

还有一句话,简尘没有说,是“现在的我,已经想认真去喜欢伊宇落了。”

很好,简尘舒服了,所有的一切都已脱离,她不再背着承重的枷锁生活,那伤口撕开了,也没有流血,简尘开心地笑了,没有木雨歌,苏简尘也能够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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