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就晕菜了,古代都是这些算年代的,哪个国君多少年的,还不如告诉我公元前几年来的明白。燕王喜,我小时候在父亲的历史书上看过,燕王姬喜可是燕国的亡国之君,是荆轲刺秦王的策划者太子丹的父亲,那么就是说,现在是战国,年代是秦始皇嬴政执政之前了。
“这里就是宋子吗?为什么别人一说到宋子就觉得好神秘啊?”
李凡指着那棵被雷劈开,又已经烧成黑灰的树说:“那原本是一棵普通的书,几年前,突然长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叶子,一树两身,世人都甚为奇怪。大王身边最厉害的张方士来到了宋子,说这是一个征兆,宋子宋子,岂不就是送子么?一树两身,一公一母,岂不也是生子的意思么?后来几位方士算了一卦,是一个极其怪异的一卦,连张方士都看得不甚明白,所以他预约,有一天,宋子这个地方,必当出生一个婴儿,此婴儿非同小可,必可左右天下局面,婴儿出生之日,此奇树并有所应兆。”
“原来是这样,但我不是一个婴儿呀?”虽然我不是那个成熟女性了,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但也绝非他们语言中的婴儿,况且还是能有左右天下的人物。
李凡也是一脸迷糊:“是啊,全国上下都以为,必定出生一男婴,所以这几年宋子出生了男婴,都会来这棵树看一看瞧一瞧,只是一直都毫无征兆。没想到,前儿好好的大晴天,竟打起了雷,还把树给劈了,这在行军过程中,本应是一个极坏极坏的兆头,但你却出现了,或许你正是预言中的那个人呢,话说回来,虽你是个女孩儿,但看你长得,也还真像极了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呢,真真天人似的。”李凡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顺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等战打完了,大王把你带回去,让张方士给你算算,也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也都没摸清楚我的底,都在等着方士给我辨个是妖是仙。要是方士看穿我只不过是个凡人,错落了时空而已,燕王会不会把我喀嚓掉?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我还想回去,还想和父亲回家,忘掉子平,重新生活,做个好女儿。
不过我有那么好看吗?我伸手拍拍自己,心想得找个什么东西好好瞧瞧自己的尊容才是。
现在所有人都欢欣雀舞,虽然没经过方士的“验证”,但看见我都好像看见怪物一样,盯着我看个没完,甚至还给我起名叫什么“宋子神女”。
我也不敢解释,万一说明我不是那个方士口中出生的婴儿,岂不是白白送走了这好生活,当了阶下囚?
况且战还没打呢,现在他们都相信我给他们带来好运,虽然方士只说会改变局面,万一我好的不灵坏的灵,战打败了,岂不是要算到我的头上?那我不成了罪人了?
燕王喜这几天特别忙,总是不停地有探子送来各类军情报告。每天他都喜欢把我叫到身边,无奈探子的报到频繁,他又不知道我的底线,不敢让我听,又把我支走再让探子说话。即便如此,我还是知道这一次燕王喜不顾国内许多大臣的反对,执意攻赵,分两路攻赵,燕王亲自率领一支军队跟在大军之后。
我仔细搜刮小时候看过的父亲的书稿,十岁之前看了很多,而且大多都是春秋战国历史,应该可以想起来。
“公元前251年,燕王喜四年,燕王派遣相国栗腹作为使者前往赵国,为赵王贺寿,送上礼金五百。回来向燕王报告说:“赵国的壮年人都死于长平之战,孤儿还未成壮年,可以攻伐。”燕王征询昌国君乐间的意见。乐间回答说:“赵是四面抗拒强敌的国家,民人都熟习打仗,不可与战。”燕王说:“我用多于赵军五倍的兵力攻打,怎样?”乐间回答说:“也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为赵国可伐,乃发二千乘,分兵两路。栗腹率军攻部;卿秦攻代。派栗腹、卿秦攻赵,为赵将廉颇、乐乘所败。”
燕国还是战败了。看来我还是别当这神仙的好,还是赶快找了个地方遁逃了,别当了这败仗的替罪羔羊。
但没想到燕王喜却特别喜欢我。那眼神日益明显,有欲将我据为己有的趋势,但碍于我的神女身份,竟也能克制住,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我心惊惊的,但也不可否认,有了燕王的眷顾,我在军帐里横冲直撞都行。
我出出入入燕王喜的帐篷次数虽多,燕王喜却未能和我说什么话。
有时候燕王喜就让我陪他吃饭。我不太乐意,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况且我还在计划着逃跑,巴不得在他面前隐形了。
但燕王喜却说:“我相信你不是普通人。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力量,能让人心境平和。每当我为这战事烦躁不已的时候,看到你在一边,我就顿时平静了下来。”我记得以前,子平也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但那时候我以为,是我的性格使然,因为我很少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好像即使世界末日,我也是这么泰然处之。
不过后来见李凡搬来了一张四方案桌,放在一旁,燕王喜又赏了他的几鼎肉菜摆上来,我不得不坐下。青铜制的鼎圆腹三足,鼎口处有直立的两只耳朵,可以用手拿起。
没有筷子,我悄悄看见燕王用手抓了肉吃,只好在身上蹭蹭双手,也用手吃起来。
“战场的肉菜不如宫里的,凑合着先吃。”燕王喜说,又挑了他面前的一鼎肉送到我桌上来。
我用油腻腻的嘴道了声谢。这用铜鼎蒸煮出来的肉,味道真赞。
燕王喜眯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说:“回宫后,有数不尽的山珍海味,那时候,我便给你吃这天下最好的,这是战场,不比宫中,委屈了你了。”
想着比这美味还更美味的美食,我有些向往。我向来就是个对美食趋之若鹜的人,所谓走到哪吃到哪。我低头吃了起来,对于连日来的恐慌和莫名其妙,这一餐,算是彻底填饱了我空落落的心和胃。燕王喜没有太大的架子,倒是随和,有时候我也被他的随和哄得忘了礼节。
内侍端来几个乘着些零食的竹制的豆,豆有点像高脚盘子,有一只柄可拿住,还有一个小巧的盖子。燕王喜拿了几颗红枣送进嘴里,又让人放到我面前让我吃。
燕王喜笑着说:“你是不是神女倒也不要紧的。无论这一仗是输是赢,我都会带你回宫,你不用担心。”
我心里一惊,这燕王怕是说到做到,要是到了宫里,我恐怕想逃就更难了,那时候,他要想把我怎么样,我可就怎么样了……
这些想着,外面突然一阵喧闹,几匹马朝帐前奔来,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摇晃。燕王喜刚叫我坐下来,帐钱小兵又报:“栗腹将军到!”
栗腹进来,向座上的燕王喜行了个拜见礼,说:“赵国使廉颇为主将,不日将到鄗,恳请我王前往,助我军威!”
燕王喜应允。
栗腹看见了燕王旁边的我,大吃一惊,脸色一沉:“我王身边怎么会有女子出现,战前张方士曾叮嘱,此战切不能带任何女眷,难道大王忘了吗!此乃凶兆!”
燕王喜剔着牙地说:“此事将军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栗腹低头说:“是!”但却拿他那两只眼睛死瞪我,就只差扑过来扒了我的皮,大卸八块,我心里发虚,转过脸装作看不见。
燕王喜在宦官的服侍下,穿上沉淀淀的铠甲,跨上马,随了栗腹去前面的大军做战前总动员。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终于逮着机会遁逃了。
我匆匆打理好,带上逃跑必备的水、食物和一把厨房割肉用匕首,刚躲过一个帐篷,就看见李凡正喊着我的名字掀开一个一个门帘找我呢。我吓得矮着腰朝小寨门跑了去,掏出李凡的令牌,说:“李内侍交代我出去办件事。”小兵一看是李凡的牌子,放了我出去。我脚底抹油,在小兵看不见的地方狂奔了起来。
当然,我不敢往身后的燕国跑去,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跑,管它是哪里,只要不是燕国就好。我想最好是逃去秦国,那里又强大又安全,不会有被战乱灭口的危险。
夜幕降临,我有点害怕起来。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树丛,天上也没有月亮,黑漆漆一片。我毫无方向感地走了大半夜,最终还是在树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