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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云突变

凌燕受了委屈,次日跑去找萧妃哭诉。

萧妃躺在卧榻之上闭目养神,三五侍女伺候左右,或敲击按摩,或焚香,或喂食,听凌燕喋喋不休,她扬了扬手,侍女心领神会,扶她起身,随后全部退下,她看了一眼凌燕,突然高声呵斥:“行啦!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

凌燕见势头不对,连忙跪下:“恩同父母,爱如姊妹,凌燕愧无以为报!”

萧妃走过去拉她起身,道:“既是如此,你随我去见陛下,但你必须这样……”萧妃俯在凌燕耳边低语片刻,随后问:“你可愿意?”

凌燕想了想,道:“我愿意。”

萧妃看出凌燕回答得十分勉强,为了消除她的顾虑,萧妃又苦口婆心道:“你要相信,我并无害你之心,你且放宽心,等见了陛下,我自有分寸,只要你依计行事,我保你很快拿回管事之职,而且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其实富贵岂会从天而降?

凌燕忐忑不安,但还是应了。因为她信任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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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帝驾临萧妃寝宫之时,萧妃遣人唤来凌燕,候在门外。

等里面传唤,凌燕才低头跨进槛内。迈了两步,她便停下来跪拜:“奴婢参见陛下!”

凌燕不敢抬头,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脚踏在坚硬的石板砖上,她却觉得自己犹如在凌空舞蹈,步步惊心。

皇帝就在数步之外,他高高在上,似凝思,愁眉不展。萧妃修长的手指耷在他的双肩,轻轻地为他捏拿,似乎这样就能解他忧思。他们明明近在眼前,凌燕却觉得他们远在天边。

世界上有一种距离,叫着遥不可及。

皇帝从未见过凌燕,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她跪得远远的,看上去美丽而柔弱,谦恭有礼。他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朕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凌燕依然不敢抬头,只是直了直身体,她的手心已浸出冷汗,嘴里似乎难以发出只言片语,急得萧妃在一旁催促:“还不快如实回答!”

凌燕这才如士兵接到军令般,道:“回陛下,奴婢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爱字。”

皇帝问:“此次梨园大赛你可是夺魁之队的领队,如今兼任梨园管事?”

凌燕道:“是。”

“嗯,”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朕问你,为了公主的幸福,你果真愿意替她远嫁突厥?”

凌燕牢记萧妃交代,赶忙回答:“愿意!”

皇帝道:“突厥曾连年扰我边疆,如今虽有所收敛,却想我大唐公主,无非用作人质,朕怎可让爱女以身犯险?”

萧妃道:“他们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公主贵为千金之躯,若有丝毫损伤,陛下岂不痛彻心肺,万万不可!”

凌燕小心谨慎,轻声道:“奴婢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的声音这时已亲切无比,充满爱心:“好!好!公孙爱,你真是解了朕之忧愁啊!萧妃说你识大体,聪颖机敏,非一般女流所能比,朕原是不信,如此你以国事为念,全然不顾个人得失,敢冒天下之大不为,令人折服。你且放心,不用多时,朕定击溃突厥,收复碎叶镇,待那时,便是你荣归大唐之日!”

凌燕道:“谢陛下!”

萧妃道:“下去吧,等候皇上密旨!”

“奴婢告退!”凌燕退出,至始至终她都低垂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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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爱接到密旨是在上任管事一职的第七天夜里。

那天如往常一样,她吃完晚饭,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又四处巡视了一遍,最后回到房内准备休息。就在这时,三位公公模样的男人突然出现,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站在她面前,拿出圣旨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在前,公孙爱赶紧跪倒在地,还没听明白,两位年轻的公公就已经在帮她收拾细软,随后连人带包袱一起带离了梨园。之后,若是谁问起梨园有没有公孙爱这人?得到的回答是:没有。

就好似公孙爱这人从没有在梨园出现过。

那夜从梨园消失的不仅公孙爱一人,还有一名叫凌燕的梨园弟子,不同的是,她是失足落井,太监将她捞起时,已气绝身亡,他们就如对待其它死去的无根可寻的宫女侍婢一样,将她扔去了乱葬岗。

对于一场阴谋而言,知道实情的人越少被戳穿的风险越小。

很多事情或许不在情理之中,确是必然的结果。

公孙爱离开梨园,住进了皇宫内院,她不再是公孙爱,她现在是大唐公主。据说她是皇帝早年微服出巡与一民女所生,之前一直流落民间,萧妃千辛万苦才替皇帝将她寻回宫中,人证物证一应齐全,所有手续齐备,上面的公章私章一个都不少。

玄宗皇帝喜得爱女,思其坎坷经历,赐诏封:悦阳公主。

公主是高贵的,公主的生活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那里也总是前呼后拥,这样的日子连公孙爱自己都不得不信——她就是如假包换的公主!

但是,有谁知晓,荣耀与奢华的背后藏着怎样的心酸?

公孙爱不愿意离开梨园的姐妹们,更不想做冒牌公主离开大唐,远嫁突厥。此去无疑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失去了行动自由,失去了自主的权利,就算想死都做不到,她的一言一行都已被设计。其操控者势力太过强大,在行动中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力求周全、稳妥,而无半点闪失。

其实,公孙爱早猜到了自己被谁陷害,也得知了凌燕的死讯。她除了感到悲哀,还能如何?

这就是小人物的宿命。

公孙爱权衡利弊,再三斟酌,不得已只能选择配合。首先,她学会了作为公主应有的所有礼仪,接下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要获取突厥王子的好感,让他觉得她就是大唐公主里的一枝奇葩,非她不娶。

这天,突厥王子默燃入宫献贡,皇帝设宴款待。

酒至半酣,公孙爱翩翩起舞,顿时香风四起,春色无边,满座王公大臣魂不能守,心为之荡漾。

默燃身高八尺半,狼目鹰鼻,自然泛黄的头发,实在太惹人眼。

公孙爱只瞟一眼,便认出他便是那日捞她出水的男子,她第一反应是:好呀,竟敢自动送上门来!但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怎么能是突厥王子?真是冤家路窄!

公孙爱一时走神,脚下打滑,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向地面倾斜。

见献舞的悦阳公主就要摔倒在地,功夫了得的默燃岂可坐视不管?于是,他纵身一跃,正好将她揽入怀中。四目相对,他顿觉公主好生面熟,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难以忆起,莫非是在梦中?

有大臣注意到默燃的眼神,猜度他心思,以为一见倾心。当即奏请皇帝:“陛下,默燃王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悦阳公主乃俊俏佳人,两人郎才女貌,若是有缘婚配,必定传为一段佳话!”

默燃回神,思此行目的,便借机行事,跪拜恳求:“能娶大唐公主为妻,乃我突厥万民之福,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似乎十分不舍:“爱女平日娇纵太过,肆意所为,朕不忍大加约束……安能如是待之?”

玄宗最后几字突然大喝,竟如利剑,威不可挡。默燃心底惊起丝丝寒意,但他还是做到了临危不乱,控制自己,把握机会,从容道:“臣必视公主如珠如宝,倍加珍惜!”

皇帝起初面无表情,片刻之后,才他哈哈大笑,欣然应允,满堂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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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四季服装,冠顶,首饰,朝服,依仗,车轿等等事宜准备妥当,包括婚后日常用具,如金银器皿,梳妆用具及各种陈设用品,还有陪送人口,当然也包括这些人的四季服装,金银饰物全部预备齐全,已是一个月之后。

这一月公孙爱与默燃再未见面。

公孙爱整日吃喝玩乐,逼而不见默燃,他来,她就将他拒之门外。因为她恐默燃想起那日之事,竟而怀疑自己的公主身份,她不想因此节外生枝而危及生命,就算要死也得出宫拉着他一块死。

默燃的任务就是娶公主回突厥,大事已定,公主见与不见于他而言,不碍事,于是,他带着阿玺达游山玩水,并寄希望有朝一日,能与那水中女子突然相逢。

这样,很快到了成婚之日,宫中大摆宴席,在给皇帝皇后等行三跪九叩之礼后,突厥王子默燃带着悦阳公主离开了皇宫,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突厥碎叶镇进发。

走出长安城不久,队伍来到了一座怪石嶙峋的大山,见有人十分疲乏的样子,默燃准许原地歇息片刻。就在这时,本来天气晴朗,风尘不动,刹那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浓烟滚滚,搅得天昏地暗,任默燃怎样安抚众人,人群还是乱作一团。

公孙爱跑出轿来,跑向默燃。

突然,浓烟在阳光下呈现淡紫色,并射出刺目而夺人魂魄的光芒,默燃已近在眼前,公孙爱却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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