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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三 深巷琴声

三十三深巷琴声

岁月流转,在漠漠红尘中没有人能够看透时间的真相,我们只是这人间的匆匆过客,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本能眷恋踏上相同的不归路。可是在那段岁月里我却好像已经握住了时间的控点,把自己的全部人生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那个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的地方。那个落寞的黄昏,我走在青石板的小巷子里,这个古老的小镇,好像是一个被隔离与尘世之外的空间,但是我却越来越觉得这里有一种让我感觉很亲切的味道。也许来到这里就是我的宿命,在夕阳忧伤的余光中,我默默的站在一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外,门内有有幽幽的琴声,好像是情人的私语带着甜蜜的忧伤,又好像是伤心人在回忆美好时光时含泪的微笑。我的泪悄悄的伴着琴声滑落,那个弹琴的人是谁呢?我们的心好像是相通的。我能体会到他的每一缕忧伤,每一丝痛苦……

“嘭”琴声戛然而止,风从小巷深处吹来,带来一阵凉意,我蓦然惊觉,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站了那么久,不累吗?进来吧!”门内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说道。我忙擦去脸上的泪痕,推开那扇木门,白子夜盘膝坐在院中的竹席上,面前的琴桌上躺着一只伏羲氏古琴,看到是我,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有些尴尬的说道:“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没关系,琴老了,怎么能怨你呢?”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默默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为我擦去残留在腮边的一颗泪,“你哭了,你竟然听得懂我的琴声!怪不得嘉玮那么看重你!”

“你是在想璎珞吗?”我低声问道。

他长长的叹息,过了好久才沉声说道:“嘉玮连这些都肯告诉你,他是把整颗心都给了你了!”他踱回到案前,拿起那根断弦认真的看着,不再理我。

“白叔叔,我来拜访您,是……”

“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接口道。

我愣了一下,才说道:“是的!请你帮帮我!”

他慢慢的转过身,忧郁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那么,请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相思镇?为什么要接近嘉玮?”

我突然间觉得好累,为什么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怀疑我呢?那一刻我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我来到这里只是个意外,我的母亲二十多年前可能就是这里的人,可是她失忆了,我来这里只是想查清母亲的身世,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你们都在怀疑我,我从没有刻意的去接近过谁,也没有任何目的!我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但是也请你不要侮辱我对嘉玮的感情!”

“你爱嘉玮吗?你能让他幸福吗?”他死死的盯着我。

“我爱他!我…我……”我能让他幸福吗?我连自己能活多久都搞不清楚,我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去给他幸福啊!忽然间觉得自己好自私,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竟然没有想过我这样和文嘉玮发展下去,只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痛苦。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根本给不了嘉玮想要的幸福,其实,嘉玮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离开这里,远离是非!”

白子夜是个面容清隽的男人,虽然鬓角已经有白发生了出来,但是仍然不减儒雅飘逸的风度。不知为什么他让我想起了远方的父亲,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白叔叔,我能看得出嘉玮对你很敬重,所以我也很敬重您!您应该也听说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吧,我也很想安静的活着,可是偏偏有那么多事情和我有关,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请便吧!”他冷冷的说道。

“白叔叔,请你告诉我,璎珞真的死了吗?”我转到他的面前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大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的妈妈常常在梦中呼唤璎珞的名字,我想知道她和璎珞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是谁?”我激动的说道。

“什么?你说她在呼唤璎珞的名字?”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完全没有刚刚的儒雅飘逸。

“是的,请你告诉我璎珞身边有琴艺极高的朋友吗?”我急切问道。

“你的妈妈有极高的琴艺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我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是的,她失去了全部记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她整个灵魂都生活在古琴的世界里,把什么都忘记了!二十多年了,我和爸爸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把她从古琴的世界里拉出来。”

“你有她的照片吗?”他的声音在微微的颤抖。我从钱夹中拿出和母亲的合影,他急切的从我的手中拿过照片,他凝视着那张照片,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你认识她的,对吗?你认识的!告诉我,告诉我她是谁?”我紧张的追问道。

他只是盯着照片看着,眸子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对于我的追问毫不理会。我刚刚想继续问下去,却听到“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白小珞正带着一脸的问号看着我们,白子夜把照片扣在在桌子上,对白小珞说:“那娜问我一些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去给她煎杯茶来!”白小珞“嗯”了一声就走进屋子去了。

“那娜,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白子夜看着白小珞离开,转过头来问道。

“哦,我是一九七八年出生的,怎么了?”我有些迷惑。

白子夜没有回答我的提问,他默默的摇了摇头,脸上的露出失望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就对我小声说道:“那娜,你先回去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的!”

“我什么时候拜访您会比较方便呢?”我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明天傍晚我在璎珞的石像旁等你!”我“嗯”了一声就去拿那张照片,他压住那照片,恳求道:“我明天把照片给你,好吗?”

我点了点头,就向大门外走去。暮色渐浓,巷子里十分昏暗,我裹了裹外衣,加快了脚步,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叮叮”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恐怖!这是一条十分悠长的巷子,远远看去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我皱了皱眉,有点后悔一个人来找白子夜了,巷子里黑乎乎的,我不得不打亮了手机来照路,慢慢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我也快走到巷子口了,巷子口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材,头上带着棒球帽,上衣的领子立得高高的。我总是觉得这个人的身形似乎很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会是谁呢?

“你终于出来了!”他的声音异常的嘶哑,一定是用了什么仿佛刻意把声音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我更加确定这是一个我认识的人,而且他一定知道我对声音有很强的识别能力。我稳定了一下情绪,笑了笑说道:“是你啊!在这里等我有事情吗?”

他突然退后了一步,站在了灯影里,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将脸遮得更家严实了。我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他立刻厉声喝道:“站住!别过来!”我不得不站住了,他的警惕性如此高,是我所没有想到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我静静的站着,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他躲在灯柱后面,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变聪明了,我居然差一点就被你给你骗了!你要是认出我来,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子呢!”我一怔,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欺骗他了,说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说吧!”他一边向后退着,一边说道:“我是告诉你,当今世上,那本琴谱只有你有资格继承,不要太相信文嘉玮,他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只有找到那本琴谱,你才能弄清楚你母亲的身世!”

“为什么?请你再说清楚一些!”我忍不住踏上了一步,他却转过身去跑向了街对面的黑色轿车,我一怔,立刻记起那车子正是撞死孟良的那辆,就快步追了过去,可是车子已经转过了街角,我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若有所思的望着苍茫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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