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派郧阳宫内,中土修真界各门派齐聚,除了那位七玄门的门主鲁大通重伤未出席之外,各门派的掌门都到了,是修真联盟成立以来罕见的一次。
各派掌门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也都亲眼见到,或者从弟子口中得知了一日前发生的事情。那庞大的难以置信的巨物,黑沉沉深不见底的洞口,以及巨物后来在大家眼前诡异的消失,都已经对众人造成了极大的震撼。现在众人心中,魔头林炎和峨眉派弟子凤瑶掉进去是死是活反倒成了其次。
对于一些超出想象的事情心存畏惧是人与生俱来的弱点,这些在修仙路上走了一段不短距离的修真者也是人,心中惊惧之下,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里。
昆仑派掌门涤尘真人面色凝重,高宣了一声法号:“无量天尊!”待各位宗师级别的修真者都把目光投向自己之后,涤尘真人道:“根据刚才各位道友所说,日前在凤鸣山悬崖下见到的,恐怕正是两千多年未曾露面的上古神器炼妖壶。”
尽管心中已经猜测到,但是听这位中土修真界代表人物亲口说出这个消息,大殿内的众人还是不由脸色一变,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站在各自掌门身后的,都是一些无论是资格还是修为都是派内佼佼者的修真高手,尽管多数都不明白为什么各位修为高深、定力过人的前辈会闻之色变,但是都能忍得住心中疑惑,并未有任何动作。
涤尘真人又道:“自两千余年前,轩辕黄帝与蚩尤在涿鹿一战之后,炼妖壶就从未现身过。值此妖氛日重,山雨欲来之际,炼妖壶重又出现,各位道友认为是福是祸?”
话音刚落,一个破落般的嗓音就响起道:“咱们七玄门弟子没读过那么多书,不知道这什么壶的是个啥玩意,还请涤尘道长给说说。”
众人扭头一看,发话的是七玄门的另一位副门主郝日盛,只见他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双臂环胸,鼻孔朝天,一副恶形恶状的样子,七玄门昨日在凤鸣山顶丢了那么大的人,此人居然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是目中无人的可憎相。
众人不由眉头大皱,这七玄门怎么都是这么一副德行?门主鲁大通伤重归派休养,不料这位副门主郝日盛也是一类人。各位掌门都是修行高深,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各派站着的弟子辈分所限,也不敢轻易开口,不过有些人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涤尘真人丝毫不以为忤,神态自若道:“这炼妖壶本是上古大神女娲娘娘抟土造人时,用来盛水的一个青铜壶。法力无边,暗藏乾坤天地,女娲成神后,这青铜壶便带上神界去了。”
郝日盛道:“那昨天怎么又在凤鸣山出现呢,莫非天破了个洞,掉下来不成?”
涤尘真人道:“后来由于神农氏后裔的兽族和女娲石后裔的人族为大地的霸权,争斗不休。由于兽族天性勇猛凶狠,又生来就懂得吸取灵力,所以一度占据上风。至蚩尤这一代,实力更为强盛,甚至起了独霸大地后再挑战天上神界、一统天地的野心,惹得神界和人族联手对付蚩尤。双方都动用了不少神器法宝,这女娲氏的青铜壶由神将操控,在数次大战中大展神威,消灭不少兽族。”
此刻不但殿内的那些辈分较低、从来没听过此事的弟子,就连那个郝日盛也听的津津有味,忘记了中间打断发问。
涤尘真人又道:“最后在涿鹿的一战,由于上天诸神和人族联手,兽族大败,首领蚩尤也被轩辕黄帝消灭,投降的兽族也不在少数。战后如何处理这一大批被俘的兽族,就成了一个问题。由于其中不少兽族灵力强大,人族的代表轩辕黄帝便力主全部杀掉;而神界认为杀戮太重,有伤天和,便力主释放;最后女娲提议,用她的青铜壶将所有的被俘兽族装起来,不许它们再为祸大地。”
郝日盛忍不住又问:“那不是青铜壶嘛,咋变成炼妖壶了?”
涤尘真人耐心解释道:“尽管用青铜壶将被俘兽族关押,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神界便提议让那些被押兽族也有出头之日,所以女娲神就施法,使青铜壶内有了无数机关法阵,用以炼化被俘兽族的邪恶本性。如果壶内被关的兽族有哪只痛改前非、恶性摒除的话,自然可以走出青铜壶。所以这只青铜壶也就成了炼妖壶。”
那些年轻一辈的弟子恍然,郝日盛也连连点头道:“佩服佩服,涤尘道长果然是见多识广。所以才能当上这联盟的盟主,领袖群雄,带领兄弟们劫富济贫.....”见众人面露惊异之色,忙又改口道:“带大伙除魔卫道,保得天下苍生平安!”
这番话听的众人连连摇头暗叹。
涤尘真人谦逊几句,道:“随后这炼妖壶就被神将带回天上神界,从未在人间重现过。昨日突然现身后又消失,贫道实在不知是何预兆。各位道友有何高见?”
又是那郝日盛叫道:“可能是那壶年深日久,通了灵性,想下界来人间转转,现在又上天去了也说不定,大伙不必烦恼吧。”
峨眉派元清真人道:“炼妖壶为天地之间的神器,有神鬼莫测之机,此次现身,恐怕不是如同郝副门主所言的那么简单。”
郝日盛当场被驳了面子,大为不满,而且七玄门的门主鲁大通又是被林炎重伤,尽管林炎早已经被逐出了峨眉派,但两派也算结了梁子。郝日盛凶光闪闪盯了元清真人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元清真人当然不会跟他计较,淡然一笑,也未再开口多言。
碧华门白眉真人洒然道:“如果说现下群魔乱舞,妖氛日甚,这炼妖壶下界为降妖除魔而来,是否能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涤尘真人点头道:“贫道心中自然也希望是如此。不过,若论起形势严重,当前恐怕还比不上八十年前的那场浩劫。那一次炼妖壶都未曾现身,这又是何解呢?”
玉虚子面色凝重,摇头道:“恐怕并非如此,炼妖壶是上古神器,我们修真联盟与魔门之争,即使再激烈,也只是人族之间的事情,恐怕还用不到炼妖壶这种法力无边的神器出动。”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六界之中,人界最为低下,人界众生在神界诸神眼里,恐怕就和人眼中的蝼蚁相似,是生是死,有何干系?
碧波岛道明道人出言道:“以贫道愚见,此次炼妖壶在人间现身,恐怕是祸非福。”
众人心中一惊,连忙发问作何解释。
道明道人略一沉吟,道:“炼妖壶以前现身,是在危机之中,譬如两千余年前的涿鹿一战。那一战关系到人族和兽族在大地的霸权,甚至也关系到天上神界的安危,所以才会有神将持炼妖壶助战。此刻中土修真界虽然微有波澜,但远不至惊动炼妖壶的地步。贫道猜测,是否蛰伏已久的兽族或者是妖界蠢蠢欲动,即将在人界有什么大的动作?”
众人不由面色大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绝对不是修真联盟所能对付的了的。尽管现在的兽族日渐式微,实力衰弱,但是如果妖界有所异动的话,那就远非人界的修真所能应付。
涤尘真人道:“可是炼妖壶现身之后又消失,这作和解呢?”
道明道人苦笑一下,摇头道:“贫道也只是猜测,炼妖壶神通广大,自非贫道能揣测的透。”
众人心中暗暗点头。实际上,东海碧波岛自十年前龟灵上人死后,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这道明道人能在这修真联盟****上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算是不错了。
玉虚子开口道:“无量天尊!这炼妖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魔头林炎身受重伤,坠落悬崖的时刻出现,而且林炎又掉进了炼妖壶内,这又作何解?”
众人也想起了这事,不由眉头大皱,这事情虽然比起炼妖壶现身,算是小事一件,但是连在了一起,却显得整个事情更为蹊跷。
郝日盛道:“这事情简单的很,自然就是炼妖壶见林炎这魔头凶残暴虐,甚难对付,所以就现身把他收进炼妖壶内,炼化了!”
涤尘真人道:“炼妖壶内是何等情形,确实无人得知。至于炼妖壶能炼化被押兽族的凶性,也是上古时期典籍所记载,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何况林炎虽然堕入魔门,修为大进,但是也绝对不至于难以制伏,而让炼妖壶现身收服的地步。”
元清真人也道:“确实如此,炼妖壶是上古神器,被押的都是数千年前一些灵力强大的兽族,林炎虽然身入魔门,但也是人族。并没有炼妖壶关押人族的记载。退一步讲,如果炼妖壶出现是为了收服林炎,那我峨眉门下弟子凤瑶也落入了炼妖壶内,这又做何解释?”
郝日盛哼了一声,并未再说。但是言下之意恐怕是认为凤瑶也是咎由自取,所以才被炼妖壶吸走了。
南海琼崖派掌门黎信雄出言道:“此事恐怕是机缘巧合,并非炼妖壶只为吸走两人而出现。”众人心中一琢磨,齐齐点头,心中称是。
崂山派代表清风道长对涤尘真人道:“既然我等诸人一时委决不下,何不请赤阳子道兄与会商议一下?以他的远见卓识,必然会有独到见解。”
众人一同称是,希望这中土修真界的核心人物能拨云见日,解众人心中的疑惑。
涤尘真人稽首道:“事有不巧,三日前敝师兄入定,曾对贫道明言,如非大事,不可惊扰与他,一切事项等七日后他醒转之后再谈。所以贫道也就未将此事告之。”
众人暗叹一声,也就不再作此打算。
玉虚子道:“我等诸人在此商议,恐怕也难有所决断。既然如此,不如各自回派,等涤尘道兄将此事问过赤阳子道兄之后,再通知我等吧。”
众人虽然心中不安,但也无计可施。
郝日盛叫道:“怕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修真联盟实力强盛,有什么妖族兽族邪魔外道,也不必担心嘛!”众人心中嗤之以鼻,无人理他。
涤尘真人道:“也只好如此了,各位道友回派之后,应当加强戒备,提高警惕,如有异动,请各位迅速通知其他门派,以作支援。带贫道问过敝师兄后,立即通报诸位道友。”
于是各派纷纷拱手道别,各自离去。
稽首送走与会的各派掌门、代表,涤尘真人站在郧阳宫门口,面色凝重,心中不由暗叹道:“炼妖壶无端现身,恐非吉兆,中土修真界恐怕从此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