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炎睁开双眼,因为他的神识发觉到有一位师姐正急匆匆地朝自己房间赶来。林炎暗忖那个玉虚子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敲门声响,林炎打开房门,那位平日经常在掌门元清真人身边的马师姐神色肃穆道:“林师弟,掌门有事唤你,你赶紧去见她。”林炎拱手施礼道:“多谢马师姐,我马上就去。”
那位马师姐并没有离去,犹豫一下,她低声提点道:“林师弟,今天一大早玉虚谷掌门玉虚子带了几位弟子来我派兴师问罪,说你打伤了他玉虚谷弟子,待会你见了掌门,自己多加小心。”
林炎躬身谢过,关好房门,跟在那马师姐后面,匆忙赶往万寿殿。一路自然是心头忐忑,但是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担心也没有用,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
林炎刚刚步入殿门口,就听有一个声音高声道:“就是他!就是他将屠师弟打成重伤的!”林炎举目四顾,殿内有十数人,除了三位长辈,掌门元清真人、师傅元静师太和师叔元虚道人外,殿内的石阶上还站了一位身穿宽袍大袖道装,白发如雪,连两道长眉也全然雪白的老道,面色红润嫩滑,没有一丝皱纹,长眉之下目光如炬,颇有些仙风道骨。
而石阶下的人明显分成了两派,右手边是平日熟悉的众位师姐师兄,有掌门元清真人的大弟子齐勉之师兄,二弟子空慧师姐,七弟子空晔师兄,师傅元静师太的弟子凤瑶师姐,还有元虚师叔的弟子沐灵薇师姐,加上带自己前来的马师姐。左边的四人自己只认识昨天晚上在洛阳街道上打了自己一拳的赵姓青年,刚才出声的也是他。四人服饰一致,都是淡青色锦衣,身后披着雪白英雄氅,很显然是同一门派,应该就是玉虚谷弟子。此刻都是怒目圆睁,紧紧盯着林炎。
林炎走到大殿中间,也正好是台阶下两派人之间的位置,拱手躬身道:“弟子林炎拜见掌门,师傅,师叔。”
元清真人道:“林炎先站在一旁。”林炎又依次向各位师兄师姐见礼后,站到众人最后。峨眉派的众位师兄师姐神色肃穆,但是目光中都有关切之色。尤其是师姐凤瑶,似乎有些焦虑,完全不是平时恬淡平静的神色。林炎站定后,才打量台阶上那位老道。四目交接,林炎全身一震,那老道目光有若实质,似能穿透人的内心,虽然只是眼神相接,但是林炎似乎感觉他好像将庞大的神识和极强的内息传了过来,形成一股压力让自己全身为之一震,这种感觉,甚至比昨晚被屠少英正中胸口的一拳都难过。
台阶上正是玉虚谷掌门人玉虚子,他本想以高深的修为和“锁魂”功法透过目光给林炎施压,让他当场出丑,但却发现林炎虽然年纪极轻,修为居然达到了元婴期,虽感难过,但是并没有太大影响。
玉虚子不由心中讶异,三百年来,中土修真界进境最快的当属峨眉派的寂玄真人,三十二岁达到元婴期。但是这林炎显然还不到二十岁,这种修为进境太过惊人,为什么在修真界并没有他的名声?峨眉派虽然实力较强,但是其修炼法门并不很出众,这林炎显然是天赋特异,才有如此进境。想道这里,玉虚子又扫了林炎一眼,居然有了一分爱才之心。不过想到林炎终是峨眉弟子,又将自己的徒弟打成残废,玉虚子心中的怒火很快就盖过了爱才之心,暗忖此人不能收为己用,那就不能留他在世上!否则他很可能是第二个寂玄真人!
心念电转,玉虚子却没有在面上露出半点异色。只是身旁的元清真人的目光却扫了过来,似乎已经洞悉了玉虚子心中所想。玉虚子又是一惊,这元清真人的修为确实高深,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元清真人宣了一声“无量天尊!”然后道:“林炎,这位是我正道修真大派玉虚谷的掌门玉虚子前辈,论起来,是你的师公辈。是我修真界泰山北斗式的人物,正道修真的中流砥柱。”
林炎拱手躬身道:“玉虚子前辈。”却并没有唤他做什么师公。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情立变。玉虚子首先冷哼一声,显然心中大为不满;元清真人面色不变,却也没有出言责怪;元静师太神色肃穆,也不置可否;元虚道人微微一笑,似乎还有赞许之意。而台阶下峨眉派的弟子们却似甚为开心,只不过没有表现的太直接;而玉虚谷的四名弟子则是大怒,几乎要上前教训林炎。因为林炎如此称呼,显然是并没有将玉虚子看做一个长辈,而是一个前来兴师问罪的人。
玉虚子虽然修为高深,辈分又高,是和昆仑派领袖赤阳子同一辈分的人物,但是为人心胸狭隘,崖岸自高,锱铢必较,而且对门下弟子多有包庇回护,修真界正邪两道人尽皆知,对他也颇有微词。所以他虽然辈分高,但是地位和影响力却远远不及赤阳子。
元清真人又道:“林炎,昨夜申时三刻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林炎回答:“弟子在洛阳城内的大街上,正准备出城,然后赶回峨眉派。”
元清真人又问:“在洛阳城南醉仙居酒楼下,你是否遇到了玉虚谷的弟子赵贤英?也就是你赵师叔。”说着,手一指刚才出声的那位玉虚谷弟子。林炎转头一看,昨夜遇到的那人,也就是赵贤英已经站出一步,恶狠狠瞪着林炎,恨不得将林炎碎尸万段。
林炎点头称是。赵贤英哼了一声道:“谅你也没胆子撒谎否认!”声音之大,甚至超过了元清师太说话。显然无礼之极,但是那玉虚子却并未出言相责,由此可见玉虚子教徒无方,包庇门人的说法,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峨眉派众弟子都脸现不愉之色。
元清真人似无所觉,道:“你赵师叔说你恃凶逞威,将玉虚谷弟子屠少英打的身受重伤,全身经脉尽断,可有此事?”
林炎道:“我并没有恃凶逞威,也并不是我先出手的。。。。。。”
元清真人道:“那当时情形如何,你如实道来,不可有所偏颇,更不许编造谎言。”
林炎说了声是,便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并且说明过些时日,那书生沈礼衍就会上峨眉派替自己佐证。
林炎刚一说完,峨眉派几位弟子就议论纷纷,有些骚动,显然在他们看来,错的并不在林炎一方。凤瑶甚至还向林炎点了点头,表示他坐的并没有错。林炎望了凤瑶一眼,目露感激之色。
台阶上,元清真人仍然是并没有什么表情,元静师太容色略见缓和,似乎也认为林炎所为并非全无道理,而元虚道人则捋须颔首,表示赞赏。玉虚子脸容不变,没有任何表示。
元清真人朝赵贤英道:“赵师弟,林炎刚才所言是否属实?”
赵贤英脸色略红,但是仍大声道:“我二人只是和那醉仙楼伙计和那书生有些误会,只想略施薄惩,教训他们一下也就是了。可是这姓林的小子却突然跑出来横插一腿,将事情闹大,而且还用卑鄙手段将我师弟打成残废。无论如何,这小子都是心狠手辣,你元清真人素来公正,不会偏袒于他吧?”
对面的凤瑶似是忍不住迈步出来,盈盈一礼,道:“禀掌门,依林炎所言,似乎是玉虚谷的两位弟子恃强逞凶,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伙计,而林炎只是路见不平。并且林炎所学,除腾空术之外,就只有我峨眉派的修道心法。对敌经验更是全无,如何用卑鄙手段来对付玉虚谷修为高深的两位弟子?”
赵贤英大怒道:“你休要胡言,这姓林的小子功夫着实厉害的紧,而且心机颇深,开始时只是招架,待我师弟露出空门后,便猛然下手施袭。心狠手辣,而且其心凶险!”
元清真人宣了声“无量天尊!”然后道:“赵师弟稍安勿躁,此事即可见分晓,不必动怒。凤瑶不可无礼,退下。”转头向元静师太问道:“林炎的修为我们都是清楚的,至于其他方面。。。。。。”
元静师太稽首道:“回禀掌门师姐,林炎在峨眉派十年,除去本门修道心法之外,只学了腾空术,此外就是在元虚师弟处学了些炼丹之法,并未得授其他武学。”
此言一出,玉虚谷四位弟子目瞪口呆,而玉虚子也是觉得面上无光。两位结丹期的高手,居然被一个丝毫不懂武学,只是修为较深的林炎击败,而且还将其中一人打成残废。传了出去,玉虚谷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元清真人也是略感诧异,向林炎道:“林炎,当时你和你屠师叔动手时,情形是怎样的,可以比划一下。”
林炎思索一下,将那屠少英最后一招和自己挥拳的动作演示了一遍。峨眉派三位长辈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自然是明白,林炎完全是以体内真元将屠少英的经脉震断,而非是使用什么邪门功法。
不发一眼的玉虚子也不禁老脸一红,暗忖自己这些徒弟真是越来越不成器,自己怎么就没有遇到过像眼前林炎这样的修道奇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