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和散修丁处一步出寒月楼所在的花园,林炎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座僻静的私人宅院,占地不下百亩。跟着丁处一走了数百步,才走出宅院,到了外面大街上。丁处一仍然是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走路也是慢条斯理,林炎打量外面大街,却发现空旷无人,一片寂静,似乎不是在洛阳城内。
丁处一懒洋洋道:“不用看了,转过两条街,就有一座孟津城有名的江月楼,通宵待客,我们可以过去买醉。”林炎一听自己居然被阴魔水寒烟从洛阳城掳到了孟津,惊的呆了一呆。丁处一愕然道:“莫非你身上真的没有带银子?那我就只能带你吃霸王餐了!”
林炎醒转过来,连连说有,接着疑惑问道:“丁前辈如何知道在下被那阴魔水寒烟掳来此处?”
丁处一淡淡道:“也是你运气好,丁某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偶然遇到一个魔道高手背负一人御空而行,好奇心起,就一路跟了下来,想不到却撞破了阴魔的好事。”
林炎俊脸一红,赧然道:“丁前辈莫要笑话在下了,在下。。。。。”
丁处一打断他的话道:“你可唤我做丁老哥,丁大哥,丁小哥,切莫唤我做什么前辈后辈的,我唤你做林小弟,这样也显得热络些。”
林炎当即改口道:“丁大哥,当时我在洛阳和朋友观赏花灯,不想被这阴魔水寒烟出手偷袭,随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丁处一转头凝望林炎一眼,洒然道:“你满身烈阳之力,确是天赋异禀,而且,唔,身世方面似乎也有些神秘。还有,你既然是峨眉弟子,为何在洛阳耽之不去?”
林炎脸色一黯,道:“我从小是个孤儿,被公公婆婆养大。他们过世后,我便上了峨眉山修道,上个月因为打抱不平误伤了玉虚谷弟子,玉虚子兴师问罪,我就被赶出师门了。”
丁处一淡淡道:“那些名门正派,门规森严,禁忌甚多,办事拖泥带水,毫不爽快,所以我很少与他们打交道。依我看,你离开峨眉派,却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以你的身世,恐怕在峨眉派也不会有什么远大前途。”
林炎眼中掠过疑惑之色,似是不明白为何因为自己的身世,在峨眉派不会有什么前途。丁处一已经又开口岔开了这个话题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林炎答道:“正在搜集药草,打算炼些疗伤治病的丹药。”
说话之间,两人转过了两道街,来到仍是灯火通明的一座两层酒楼,无论是大小还是装饰比起洛阳的醉八仙楼自然是差的远了,匾额上果然是写有“江月楼”三个鎏金大字。丁处一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却似是不太受欢迎的那种,一位伙计见到丁处一登门,皱着眉头迎上来道:“丁大爷,您又来了?哦,这次您这柄剑还在身上,那就请进,如果没钱付酒帐,还可以押在这里。”
丁处一不知为何,居然一脸讪笑,跟刚才出手击退天下顶尖的高手阴魔水寒烟的那个丁处一判若两人。身体一侧,林炎也迈步进门。伙计见林炎也是一身普通衣衫,似乎还沾了不少泥土草屑,脸色更是不善,嘟嘟囔囔道:“两个人啊,要是押上那柄破剑怕又是被掌柜一通臭骂。”
林炎身具元婴期修为,自然将这不知深浅高低的伙计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开口道:“这位伙计,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没钱付酒资呢?”那伙计白眼一翻,道:“这位丁大爷是赊账的常客,没钱买酒了就把剑押在这里,人尽皆知了!不过我们这杜康酒也是拿银子买来的啊,可不是用剑换来的!”
林炎奇怪地看了丁处一两眼,丁处一居然没有动怒,不好意思地搓手而笑。那伙计见林炎不做声,又道:“这位爷,说了半天,您有银子吗?”
林炎摇头道:“银子我没有。”伙计脸有不屑地嗤了一声,丁处一也瞪大眼睛看着林炎。林炎从储物袋中抓出一把金叶子,朝伙计道:“不知道金子能不能换酒喝?”
那伙计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发了一阵呆,神态一变,点头哈腰赔笑道:“这位爷,小的这是狗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的一般计较,您快楼上请!”赶忙上前带路,嘴里高喊一声:“贵客两位到!上等杜康酒一坛先上桌!”
丁处一伸手大力一拍林炎肩膀,伸出大拇指道:“林小弟硬是要得!”不等林炎回答,便吞了一口口水,率先上楼而去,林炎暗叹这世上并非只有女人脸色变的快,也迈步上楼。
上得二楼,林炎就愕然发现散修丁处一已经在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处仰脖将一大碗酒倒进口中。桌上摆了一个大号的酒坛子,却没有任何下酒菜。林炎座下后,伙计俯首弯腰问道:“这位爷,您看需要什么下酒菜?”
林炎道:“你们店有什么招牌菜先上几个,要快些。”
丁处一放下酒碗,就忙着倒第二碗,口中道:“菜倒无所谓,酒要再来一坛,不要兑水啊!”
那伙计讪笑着点头哈腰,退了下去。
林炎看丁处一如鲸吞牛饮般将第二大碗酒倒进喉咙,道:“丁大哥缘何喜欢这杯中物?而且这般饮酒法,恐怕对身体有害。”
丁处一神采飞扬,似乎又有了几分绝代散修的风采,笑道:“林小弟,你年纪尚小,不晓得天上玉液琼浆,人间美酒杜康这句话。尤其是这孟津所产上等杜康酒,清澈透明,柔润芳香,醇正甘美,回味悠长。来,你也尝一碗,说不定以后你也会爱上这坛中物。”
几个时辰前,林炎喝了生平第一杯酒,差点害的他迷失本性搭上自己的一条小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是既然丁处一劝酒,林炎也就勉为其难,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酒入腹中,果然是香气浓郁,入口柔绵醇和,余味悠长,而且也没有头晕或者是发热的迹象。林炎心一横,仰头将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将碗放在桌上,喷出一口酒气。
丁处一拍手道:“好,这才像丁某的好兄弟!”
说话之间,伙计已经端上了几样下酒菜,丁处一递过竹筷道:“林小弟你尝尝,这是当地有名的黄河鲤鱼焙面,锅贴豆腐,翡翠鱼丝,白扒广肚。”林炎越来越奇怪这位散修,似乎喝酒吃肉百无禁忌,哪里像一个吸天地精气、讲求清心寡欲的修真之人?
林炎尝了一口鲤鱼焙面,味道鲜美特别,确实不错。林炎随口问道:“丁大哥修为高深,道法精奇,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门下?”
丁处一眼光略为一黯,仰头喝光了一大碗酒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倒是林小弟你,年纪恐怕不会超过十七岁,就有元婴期的修为,的确是天纵奇才,我看假以时日,中土修界真正邪两道恐怕就是你一人的天下了,即使是飞升仙界,也未尝不可能。”
林炎吃了一惊,苦笑道:“丁大哥不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刚被丁大哥从阴魔手中救回一条小命,以后还要时刻担心玉虚谷弟子的寻仇,哪里有那样的雄心壮志?”
丁处一双目神光一闪,道:“玉虚子这牛鼻子老道一向护短,又是心胸狭隘之人,门下弟子修为不高,道术不精,却先学会了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林小弟以后听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谣言,不要放在心上,要知道某些自称正派中人,行事却是乖戾偏激,与一些魔道中人也是五十步与百步之别。你现在既然不是峨眉弟子,也不需守什么规矩,如果遇到玉虚谷弟子挑衅,就不用给玉虚子这牛鼻子留面子,替他教训一下弟子也无妨。”
林炎心中苦笑,自己虽然是元婴期的修为,但是身上的功夫和道法却连个普通结丹期的修真都有所不如,遇到玉虚谷的高手,能自保就已经是上天保佑,更遑论教训人家。不过这些话却没有说出口。
丁处一却是毫不客气,大口酒大筷菜,一会就将整坛杜康陈酿喝下了肚,将另外一坛提上桌子,大手一拍,泥封破碎,一股酒香飘散出来。丁处一豪气干云,倒满自己的酒碗,又给林炎倒了一碗。举起来道:“林小弟,你现在不要自叹修为不足,只要你持之以恒,潜心修道,不出三五年,自然就知道你丁大哥今日所言非虚。”
林炎也举碗和他一碰,却不敢再喝光,只是饮了一小口后,问道:“丁大哥最后将阴魔水寒烟赶走的那招掌心雷是何等法术?有如此威力。”
丁处一将碗中醇酒一饮而尽,道了声:“痛快!”随后才解释道:“这是一种上古道术,为兄也是机缘巧合下修得,不过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林小弟天资聪颖,修为也到了元婴期,为兄就将这掌心雷心法传给你,让你以后也多一项防身之术。”
林炎闻言大喜,却又觉有些不妥,刚要开口,丁处一便道:“无须婆妈,我看林小弟也适合修习这上古道术,你我更不提什么师徒名分,你听好这口诀。”
不等林炎说话,丁处一就将掌心雷的口诀念了出来,林炎只好倾听。口诀有百余句,许多地方都是深奥难懂,丁处一又用手指蘸酒在桌上比划,解释给林炎听。半个时辰后,林炎就将口诀融会贯通,剩下的,就是自己修习了。
丁处一正色道:“这掌心雷最重要的就是心无杂念,正气贯胸,无畏无惧,大义凛然。所以出手若天雷击发,对一些邪魔外道,宵小之徒最是有效。不过真元损耗甚剧,非到紧要关头,还是少用为妙。”
林炎点头应是。又谢过丁处一,后者却摆摆手,好似这上古道术对他来说,还不如桌上的一碗酒。
丁处一又道:“林小弟虽然天赋异禀,进境神速,但是有些魔头毕竟是修行近百年,魔功深厚,所以这一两年,还是要多加谨慎,否则恐怕还会遇到类似阴魔这样对林小弟的烈阳之力心存觊觎的人。”
林炎疑惑道:“丁大哥两次提到小弟满身烈阳之力,但是小弟从未觉得?”
丁处一愕了一愕,凝目望了林炎半晌,点头道:“你的烈阳之力,似乎是被人用法术封印,等你修为超越了封印你的人,这封印自然就会解除。”
林炎似有所悟,忽然想起雷萱儿,自己被阴魔掳走,不知道她是否也会遇到危险,不由脸色大变。丁处一见林炎脸色突变,疑惑道:“林小弟是否有什么不妥?”
林炎起身拱手道:“丁大哥,小弟突然想起昨夜一同观灯的那位朋友,不知道她是否也被阴魔掳走了,我得回洛阳去探望一下。”
丁处一洒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为兄有美酒在旁,就不远送了。”
林炎道:“丁大哥多保重,林炎先告辞了。日后有闲,定再来陪丁大哥饮酒。”丁处一哈哈大笑。
林炎转身下楼,掏出一大把金叶子,哗啦啦放到柜台上,对掌柜道:“楼上那位是我的朋友,这些金叶子就算是我预付的酒资,你们以后切不可怠慢了他。”掌柜见到这么多金叶子,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点头应是。
林炎步出江月楼,见四下无人,找个角落就腾空而起,御空朝洛阳城飞去。
掌柜忍住心中狂喜,一片一片的数完金叶子,暗忖这下可发了大财。忽然听到二楼丁处一叫道:“掌柜的,我那兄弟放下了二十六片金叶子,每片都是足赤黄金四两,你可别想私吞了!”
老掌柜吓了一跳,手一抖,几片金叶子从手中滑落,掉回柜台上,又是哗啦几声,赶忙伸手捂住,好在楼上的丁处一没有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