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财旺是洛阳城署衙的一名文案师爷,不但上下其手大捞油水,而且家有娇妻美妾,两年前那个小妾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自然是心中得意非常,日子滋润的很。这一日,将近亥时,才打着酒嗝,哼着小调从洛阳城有名的一所妓院“翠红楼”出来。有官司上身,所以请这位朱大师爷帮忙的一位身材肥胖,穿金戴银的中年男子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恭送他离去,转过身,才一脸心疼之色,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低骂了一句:“连吃带喝,加上嫖,还讹走我四百两银子,真他妈黑到家了!”
朱财旺酒足饭饱,全身畅快,伸手摸了摸胸前那张银票,自语道:“又进账四百两,看样子再有几桩案子,就又可以买幢宅子,弄个美人儿进去,隔三差五去上那么一回,嘿嘿!”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暗喜,又哼起了妓院里听来的下流小调。
文案师爷虽然官职低微,却是有诉讼时负责起草文书,记录案情的关键人物,丝毫小看不得。文书字句的颠倒,甚至读文书人的语气变化,都可能影响到一件案子的判决。例如文书中的一段:......案犯虽然是下手凶狠,重伤他人,但念其平日温顺恭谦,孝心可嘉,又是情急之下奋然一击......这样写来,就是犯人不会判的太重;但是如果语句颠倒过来:......案犯虽然平日温顺恭谦,孝心可嘉,又是情急之下奋然一击,但是下手凶狠,重伤他人......那么看来,这个犯人就没好果子吃了。完全是一样的词语,只需颠倒一下顺序,判决可能就截然不同,文书之重要,可见一斑。
朱师爷自然是精通此道,又可上结高官,下抚小民,做起事情来自然是如鱼在水,顺畅无比了。
慢步向家行去的朱师爷走过一条小巷,忽然人影一闪,眼前出现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人,长相普通,让人看过两遍都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朱师爷本就被吓了一跳,见是一个普通小民,跺脚怒骂道:“你的眼瞎了?差点撞到大爷!”
那人并未动气,淡然道:“朱师爷,半个月前,雷家的人曾经出过一张悬赏告示,你还记得不记得?”朱师爷虽然是喝了不少酒,但是雷家在洛阳是声名显赫,为他们做的事情,朱师爷倒是记得清楚的很。闻言一震,酒也醒了几分,雷家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朱师爷道:“是啊,我经手过。又怎么样?”
灰衣人道:“那些悬赏告示,府衙里面还有没有?”朱师爷一愣,还以为他是专门靠悬赏过活的一些江湖人物,笑道:“太晚了,雷家这悬赏告示只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撤了,不过似乎没听说有谁得到赏金的,你现在才打这个主意,不是晚了半月了嘛!”
灰衣人道:“你去给我拿一张出来,要人像清楚点的。”
朱师爷为难道:“这些都已经封存备案了,不好动的。”手却摊开来,手指不停地捻动。
灰衣人没有再说话,左手一扬,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落在朱师爷手里。夜色深沉,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闪着淡淡白光的夜明珠更显耀眼,朱师爷一看,差点眼珠子也掉了下来。
灰衣人开口道:“我在这里等,你现在就回去取,你如果半个时辰前回来,还会有奖励。半个时辰后如果你敢不回来,我保证你会比府衙门口那些兵丁更凄惨百倍。”
朱师爷背后有点发凉,点了点头。尽管是两腿发软,还是小跑着奔向署衙。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朱师爷赶到署衙门口只用了不到一刻时间,却发现署衙的四个卫兵好似刚爬起来,鼻青脸肿,还有一个似乎被打断了手臂。见到朱师爷后,一个伤的不算重的跑上来道:“朱师爷,您要为小的们做主啊,有个家伙蛮不讲理地问。。。。。。”朱师爷打断他的话,道:“不用多说,我都知道,等我回来之后再做理论。”撇下那卫兵,就匆忙跑进了署衙内。
少顷,朱师爷跑出署衙,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匆忙而去,那几个卫兵跺脚骂娘之余,也奇怪今天这朱师爷是怎么了,居然跑的比兔子都快。
朱师爷跑到那条小巷,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气喘如牛。弯着腰举手捧上一团纸,灰衣人一手接过,打开仔细看了起来。朱师爷心道:“你奶奶的,这么黑的地方你能看见个屁!”
灰衣人点头道:“很好,这个奖励是给你的。”
朱师爷眼睛放光,气也喘的不急了,刚一抬头,却见白芒一闪,只感觉前胸一阵剧痛锥心,哼了半声就摔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一下。
灰衣人手里居然拎了一把雪亮的刀,一刀砍死朱师爷后,还在他身上一阵翻动,搜出了钱袋,然后抛下那把刀,人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这朱师爷在洛阳百姓耳朵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作恶多端虽然说不上,却也干下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突然被人砍死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身上的钱物又都不见了,或许是有人见财起意,或者是因仇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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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午夜,峨眉派万寿殿仍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偌大的殿内,只有掌门元清真人、元静师太和元虚道人三个人,显得有些空旷。
元清真人开口道:“刚接到昆仑派传来的消息,十日前在邯郸城,六魔头之一的阴魔现身。昆仑派掌门涤尘真人和玉虚谷掌门玉虚子两人联手对付,在阴魔即将授首的前一刻被一个黑衣人救走,功败垂成。据涤尘真人说,救阴魔走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隐匿多年的法魔靳冷颜,阴魔虽被重创,但应无大碍。”
元静师太大惊,道:“两个渡劫飞升期的修真界绝顶高手,联手之下居然都没有能诛除一个阴魔?这太骇人听闻了。莫非此魔的修为已经渡过了地火之劫?”
元清真人道:“应是没有,涤尘真人似乎有些惭愧。他说当时阴魔不知道刚跟谁交过手,真元大损。否则恐怕即使没有法魔出手相救,他们两个人也很难留下她。”
元静师太闻言,默然不语,似乎心中震惊之极。
元虚道人出言道:“此时似有些蹊跷,以他二人之力,即使是当年的魔尊轩辕不灭,恐怕也不敢言稳胜。却让阴魔逃脱,各种怕是有什么缘由。”
三人之中,元虚道人修为最低,此时也只是元婴期的上层,而未达到巅峰。但是此话却表明元虚道人心思缜密。因为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涤尘真人不是顾及声誉,协同玉虚子全力出手,那阴魔恐怕早就已经被诛除。即使是最后的那一刻,如果涤尘真人不去理会那个见色起心的青年,而是上前拦截,即使是法魔相助,阴魔也怕是难以逃脱。
元清真人道:“确是如此,涤尘真人恐怕并未全力出手。而玉虚子却是一言不发,直接回到了玉虚谷。恐怕也是对涤尘真人心有不满。”
元静师太面有忧色,道:“修真界各派联盟算是刚刚结成,内部就出现了问题。玉虚谷与我们峨眉派因为林炎之事,闹的很不愉快;现在又与昆仑派有了裂痕,我看以后各派联手除魔卫道一事,恐怕存在不少变数困局。”
元清真人点头。沉默片刻后又道:“还有一事,半月前洛阳的雷家层贴出一个悬赏告示,说是愿出五千两黄金搜寻林炎的下落。告示贴出一夜后,又取消了。此事颇为耐人寻味。”
元虚道人一听林炎之名,便暗自一叹,只是倾听,却未出言。
元静师太道:“林炎此人确是惹是生非,第一次下山便惹上了玉虚谷,被逐出峨眉。才十日功夫,又惹上了雷家。雷家虽然不是修真界中人,却是在洛阳势力颇大,不知道林炎又为何惹事上身。”
元清真人看了她一眼。道:“数十年的平静之后,我们正道修真和魔道中人又开始争斗摩擦,恐怕这只是开端。以魔道中人的蠢蠢欲动,恐怕数年内救会有空前大战发生。中土修真界,从此多事了。”
元静师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魔道之间终须一战,以现在的实力对比,我们正道修真还占有上风,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早日决战,扫荡群魔。”
元清师太道:“从今日起,我们更要督促派中弟子心无旁骛,提高自己的修为。以便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蓄实力。”
元静师太和元虚道人双双拱手称是。
元清真人心中暗叹:林炎本来是峨眉派百年难寻的一块璞玉,却因为要维护正道修真界的团结,被逐出峨眉派。未来的魔道之战,不知道林炎会站在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