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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和尚还是月老

第二日一早,星肆便拎着两个丫头去寻司姻天君,“不问政事问姻缘”,老天君早在家闭门修炼五万年,堪破世间情缘,司管人、神、妖、魔的姻缘之事,学识渊博,胸襟开阔,是神界数一数二的学者。

坊间传言,司姻天君老来性子太过随意且嗜花如命,常常误了他人终身大事,又传言此人常收受贿赂,帮人牵线绑姻缘云云。总之是位不怎么低调却又非喜欢装低调的老头,但由他来教授帝姬知识,引导她为人处世一些大的方向,总还是可行的。他不问政事,正好合了星肆的心意,因着老人家的面子,风霁云也不敢明目张胆使手段,思来想去觉得这位上神是帝姬最合适的启蒙师傅。

星肆用仙气卷着两人飞了个把时辰,在山谷腹地的一处宅院前停下。

山谷的腹地气候温和,多雨露,极适宜种些凡间花草。几万年的闲适生活,司姻天君倒是在凡间搜罗不少品种的花草,方圆十里,无论是错落的山坡还是平坦之地都载满鲜花,姹紫嫣红的一片,乍看去令人眼花缭乱,好不热闹,或浓郁或清雅的香气纠缠错结在一起,让人闻着也实在揪心。星肆忽然觉得送这两个丫头过来是天意,这些个花花草草,祸害一些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而小藤似是被打了鸡血般,十分兴奋的与花花草草们打招呼,宛如视察民情的皇帝,好不神气!

“阿弥陀佛!”一声梵唱,门里走出个白衣翩翩的和尚。

云海从星肆身后歪出头看他,和尚姿态翩然,眉目如画,不同于星肆的丰神俊朗,这和尚周身的祥和之气将他的的五官衬托的无比柔和,令人顿生亲近之感。

“阿弥陀佛!这位姑娘实是有缘人……”和尚声音温和且有磁性,仿佛带着极大的魅惑,他向着云海微微一笑,才转向星肆,“贵客临门,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家师在后山,请进屋稍坐片刻。”

“司缘星君不必客气。”星肆亦客气的回礼道。

转身之际,和尚看见星宿君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丫头,边引路边又对灵萱浅笑,温声道,“相见是缘,幸会,幸会。”

灵萱看着他俊美的样子,只傻傻笑着,云海指着星肆笑道,“怎么姑娘都是有缘人呢,他不是有缘人么?”

和尚只是笑,并不作答,看起来极是高深莫测,云海不由欷歔,高僧就是高僧,连笑都能这般发人深思!

“大师,你的法号是什么?”云海以少有的崇敬心理,询问和尚法号。

“释然。”他垂眸答道,手上熟练变出沸水冲泡杯中香茶。

“释然大师,你既然是佛家人,为何又是司缘星君呢?”云海黑白分明的眼盈盈瞅着他。

释然片头想了一会,优雅的拂起广袖,把手中的茶壶放到桌上,“佛家讲究因缘,我因参不透,投在司姻天君座下参悟世事,既是修行便不可置身事外,天君命我司掌众生之缘。”

参不透?云海打量他一番,这一身脱俗的祥瑞之气,要是他算参不透的,那佛家参透了的众佛得是何等样子啊,“你说我是有缘人,与谁的缘?”

“相见是缘,相伴是缘,错过亦是缘,缘起缘灭实在是莫测之事,你与星君相见是缘,与云亦上神相见是缘,你我相见亦是缘。”释然说的肯定,眼里却闪过几不可察的迷茫。

小藤自打见到释然和尚后,便趴在云海的手臂上,时不时的感叹,“好美的荷花……”

云海不解,小藤以一种“让你平时不学无术”的口气哼哼道,“他真身是佛祖座下的白莲,自然不同一般。”

这厢云海同小藤欷歔几句,灵萱那厢已经很没出息的擦起鼻血。

“臭小子!我警告过你,不许再乱布因缘!”声如洪钟的一吼,几乎整座宅子都颤上几颤。惊魂未定之际,一个白胡须老者双脚夹风的冲了进来,白须飘飘,雪白的发在头顶结成一个松松的发髻有些凌乱,上面插着一支桃木簪。

入内之后,老人家似乎才反应过来有旁人在,立时顿了脚步,整整袍衫,干咳两声,“小仙友,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已经是他今天说过的第四十七个有缘人了!”

“嘎?”云海瞪大双眼,看了看释然依旧优雅淡然的神情,似乎想起神界果真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司缘星君在众多星君里头算是最也别的一个,他本是佛,佛多管妖魔,少问人间,但佛大多在人间磨练,而如他这般未有劫数却心生迷惘的,是不可送去人界重头修炼。

体味世情百态,在神界也只有司命天君、福禄星君与司姻天君三个合适的去处。按理来说应是司命天君处最佳,然则司命天君有个嗜好,便是喜欢虐心虐人,众天君生怕他虐待佛界的贵客,只得作罢。福禄星君处也不行,“星君”是地位尊贵的上神,职位却比天君低一阶,当初天君们觉着释然也是佛界身份不一般的,虽说跟着福禄星君也不能说是纡尊降贵,但总也显不出对佛界的尊重,所以最终释然便拜到了司姻天君门下,怎么说也是星君级别的,这样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众神私下以为这事办的很是漂亮。

可这位和尚身份的司缘星君初来乍到,倒真是给司姻天君惹了不少事。据说此人喜好广布因缘,无论见谁,只要是头一面均说有缘,对人界更是毫不吝啬广播因缘,这缘多了,男女情缘也就多,一时间把司姻天君一把老骨头累了半死不说,也牵扯出不少孽缘。

司姻天君因着这事没少闹腾,但众神以为,既然已经收下了人家佛门的弟子,终是不好退回去的,失礼事小失了体面事大,神仙都是好面子的,最终也只好委屈司姻天君他老人家。

“星宿君远来,失礼了!”司姻天君不再理会释然,对星肆却是笑容可掬,全然不见方才那种风风火火的暴走状态,一派平和,仙风道骨,立即比释然更加高深莫测十分。转变之快,直看得云海等人欷歔不已。

星肆与他寒暄几句,便说明来意。云海偷偷看了星肆几眼,心下以为这人虽然冷漠了些,却比其他上神磊落,因此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一些。

司姻天君打量云海和灵萱半晌,目光在云海身上停留一会,才抚着雪白的胡须,神情颇为勉强道,“好吧,老朽给星宿君这个面子,星宿君请放心吧,老朽定当尽心尽力!”

“如此,多谢天君了!”星肆谢过司姻天君后,看了云海两人一眼,到底没有再交代任何事情,径自离开了。

星肆独自一人乘云,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便回到北宫。云亦早早的在院子里泡好茶,见星肆回来,便笑盈盈的招呼他。

星肆抿了一口茶,瞪着他道,“我早早的将茶挪了地方,竟又是给你找到了!”

“早告诉你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这九天之上还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云亦松散的靠在竹椅背上,笑得一脸痞相。他是云族长老嫡孙,在人前向来以高贵儒雅示人,也只有同星肆相处时才会暴露本性。

星肆冷冷瞥了他一眼,“无赖、无耻、自恋……八成那些女仙现下只爱皮相,不挑品行,不过是迷恋你的美色。”

“啧啧,瞧你说的,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大吃飞醋呢!”云亦说着,手中凭空拈出一张泛黄的信笺,满脸得意。

“找到了?”星肆俊眉一挑,接过那张薄纸。

星肆扫了一眼,这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中宫记史录上的其中一页,泛黄的纸上写了寥寥数句——天德帝君十四万一千年,薨。帝姬早受天劫,其况不明,烛盈将军命人秘密看护,待帝姬历劫飞升之后即位。

烛盈将军,九天之上都知道这是风霁云的封号,星肆蹙眉,“这么说来,风霁云一直知道帝姬就在花园。你我昨晚去两园寻找神树,却毫无线索,倒是云海的一园那棵大树颇有些上古遗物的气势……”

“嗯,我也怀疑,风霁云故意诱导我们认定灵萱为帝姬。现在看来云海的可能性更大,不过……那棵树怎的毫无仙气?”云亦不解道。

星肆将纸交还给云亦,淡淡道,“此事不急,近几****便派人去查,眼下提高云海两人法力才是重中之重,我将她们交给司姻天君,不过提高法力之事,我打算亲自上阵。”

“什么?哈哈哈!”云亦忽的大笑起来,“这下那老头可有的受了,原本司缘星君就是个难缠的,再多上这两个丫头!哎呦,我明个可要去慰问一下。”

释然和尚虽常常给他惹祸,但因此司姻天君得了不少好处,时常私自下界去搜罗奇花异草,其它天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他去给释然擦屁股了。但云海和灵萱,尤其是灵萱,号称“植物杀手”的主儿,真是指不定司姻天君几万年辛辛苦苦搜罗来的花草用不着几天就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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