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走后,丁凡果然按照他的叮嘱,开始独自修炼了。
除了之前已经传授给丁凡那套入门的基础心法外,青玄又教会了他如何打坐炼气,用静想和呼吸吐纳来固本培元,以本门的诀窍来修炼三元中的元神、元气,另外又传授了他一套丹霞宗祖传的入门拳法“五形拳”。
五“形”,指的是龙、虎、狼、射、猴这五种走兽,五种形体,而非五行,也即是说,这套拳法里,包含有模仿以上五种走兽的五套拳路。
一开始,丁凡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跟青玄学习求仙悟道的,为什么还要学武。不过青玄一番讲解,再加上他自己的一点实践,很快也就明了了。
三元之中,元精即为肉身根本,虽然也有些法门可以修炼,但那必须得是在度过了“静心”期修为之后才能修习的,否则便会适得其反,反而伤了自身。
在此之前,修炼元精的唯一方法,就是习武。武艺虽然只是凡人和一些凡间妖物习练的,用以锻炼肉身的方法,但在习武当中也可以悟道。
按照青玄的说法,创出这套五形拳的丹霞宗前辈,就是在观察五种走兽的姿态动作时领悟出拳法的,这也是一种顿悟。
求仙问道一途上,虽然许多妖物以动辄百年、千年、万年的道行积累,也可以成为法力无边的一方妖王,但要真正羽化飞升,成就不死真身,仍然需要按部就班的跨越每一个修为层次,而修为的提升,除了修炼外,各种机缘和顿悟,也极其重要。
很多时候,往往修为即将突破某一个层次的时候,因为缺少一份机缘,无法顿悟,就会数十年,数百年停滞不前,甚至直到终老,也未能再进一步。
也正因如此,人族之中的修道人士,虽然寿元远不及妖族绵长,却因为天生悟性超卓,往往可以在寿终正寝以前,突破到很高的修为境界,再加上自身过百年的修为,法力之强,也是不输给那些千年老妖的。
换句话说,想要真正修炼成仙,悟性和机缘更重要,而只想成就无边法力,逍遥一世的话,通过勤勉修炼来累积道行更实惠——只不过对寿元不过百年,多则也不过二三百年的人族来说,和妖族比拼道行是不大现实的。
丁凡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修炼的天赋,不过,他自信自己的理解力绝对强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
读书时就很注重文理并重,尤其在心理学和哲学上很有些底子的丁凡,其实对自己的领悟力还是远远低估了。
上午,丁凡就在院子里练拳,虽然时间短暂,又没人在一旁指点,谈不上拳法上有多少进步,但这么一活动开,却也让他对元精、元气、元神这三元修炼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这种理解,很难用简单的言语可以描述——否则那些得道高人只要把自己的理解撰写成册,供后人学习,岂不是修仙不如狗,圣人满地走了?
这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练完了拳,中午时候,丁凡自己下厨去煮了些面囫囵吃过后,就回自己屋里去打坐了。
习武虽然是修行初期很重要的辅助手段,可毕竟打坐炼气才是根本。
只是丁凡刚刚开始学会这种修炼的法门,终归还是普通人的心性和日常习惯。刚开始还能保持住姿态,很用心的打坐冥想,可慢慢的,倦意越来越浓,他的姿势也就越来越松弛。到最后,干脆往后躺倒,呼呼大睡起来。
熟睡间,朦朦胧胧中,丁凡竟然又一次进入同昨夜一般的梦境。
还是那个不见边际的旷野,天与地,似乎都是一片雾蒙蒙的。
“又见面了!”
只听身后一个爽朗嘹亮的声音,丁凡赶紧转过身,就见那个长须老者正笑呵呵的望着自己。
“老仙人……”丁凡虽然还不敢肯定他的身份,但出于尊敬也好,谨慎也好,还是不敢怠慢了称呼,“小子正有事相求。”
老人轻捻长须,微微摆首道:“不必多言,老朽我全都知晓了。你碍于承诺,得获宝物的事连你那师傅都瞒了,心中不安,想来问我,是也不是?”
丁凡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至于老人如何能知道他的心思,他倒也不觉得奇怪。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这种本事在丁凡看来已经是神乎其技了,也就不会在意会不会什么读心术之类的了。
“呵呵呵……”老者朗声笑道,“此事你无需烦恼。其实昨夜令你严守秘密,乃是怕你不慎走漏了消息,让那宝物为四方妖孽觊觎,惹来麻烦罢了。不过你取宝之后遭遇妖孽,终究还是让那宝物曝露在外,虹光冲天……唉,此时怕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妖物都已经察觉了。更有可能,其中一些自恃有些能耐的妖孽,已是蠢蠢欲动了。”
丁凡闻言一惊。他断然想不到,那道金、红两色的虹光,竟然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那我该怎么办?”丁凡急急问道。
老者叹声气,又道:“老朽只能将宝物赠与有缘人,至于宝物你将作何处置,又或者给你惹来任何灾祸,这些,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不过,此事你不妨说与你那师傅知道。那青玄小道士,至少也是正道中人,修为么……也还略有小成。”
丁凡听得频频点头,至于老人把青玄老道称作小道,说他修为不过略有小成,想来也是合情合理,虽然已正式拜青玄为师,但他也不会为此去计较什么。
老人忽然拔高了嗓门,又道:
“小子你要记住了——此事既是你命中的福祉,也是你的一桩劫数。那无字书原有上下两册,上册已入你手,至于下册,只能凭你的机缘了。”
“机缘?”丁凡满脸迷惑,“老仙你能不能稍微提点提点,我该怎么去寻找这份机缘?”
老人显是犹豫了起来,不过沉吟片刻,还是欣然道:“也罢,也罢,我不妨给你一点提示吧,这也不算是泄露了天机。”
一听老人这么说,丁凡立刻竖起耳朵,集中了全部注意力,生怕漏过一个字。
“你毕生的机缘,还有那半部书册,一切命数,都将着落在当年收留并养育了你的那个人身上……”
收留并养育了自己的……丁凡不用细想就明白,那是已经被妖孽余党掳走的关岳,可是自己的这些机缘,为什么会都落在他的身上?这就实在令人费解了。
就这么低头一愣神的工夫,等丁凡再抬头时,那老者又不见了踪影。
很快,脚下又是踏空,如坠万丈深渊……
从梦中遽然惊醒,丁凡睁开眼坐了起来,转脸看看窗外,仍然是漫天星斗。
这一晚,他再也没法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