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后,郑天容按照谢望之给她的地图一路狂奔,特意绕开了可能会遇到北齐军的路线,顶着刺骨寒风,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突厥的地盘。
郑天容有把握能和突厥王达成交换条件,如果他还清醒的话,只不过现在她这么单枪匹马闯进敌方的阵地,郑天容担心她还没见到本尊,就被四周一箭飞来的暗箭射的个透心凉。
突厥的兵营应该不远了!郑天容放慢速度,眼光八方,四周有许多齐腰深的枯草,这种地方最容易遭人埋伏。
刚这样想着,一支利箭就划破虚空朝郑天容射来,这人箭法极准,箭头竟然是直直朝郑天容喉咙射来。
你大爷的,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郑天容暗骂一声,郑天容立刻低身伏在马背之上,箭头几乎是擦着郑天容头皮飞过,虽然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者何人,速速停下,否则格杀勿论!”不远处的草丛中站起五个突厥士兵,貌似是领头的那士兵甲竟然会汉语,虽然讲的很蹩脚。
坐骑受惊,郑天容使劲拉住马缰,马儿又奔出几步才终于停下,郑天容翻身下马,双手抱头,对他们大叫:“我有要事要见你们的可汗!”
那几人纷纷拉开手中的弓,箭头对准郑天容,士兵甲冷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等你变成了箭靶我们就带你去见可汗。”
“我能救他!你们可汗的伤,我能治好!”郑天容稳住狂跳的心,镇定的对他们说,郑天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进入突厥兵营的机会,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我们可汗洪福齐天,非我族也,其心必异,我看你一定是心怀不轨,想谋害我们可汗。”士兵甲说完就一扬手,几支利箭同时离弦朝郑天容射来。
郑天容大惊,右脚猛一跺地,身体立刻腾上了半空,这几箭就从郑天容脚下飞过。
郑天容曾经和五哥练过躲避弓箭,当时五哥不仅能避开长箭,还能将长箭一脚踢回来,郑天容没这功力,堪堪避过这几支长箭,就已经是郑天容的极限。
郑天容当机立断,脚一点地就向那几名突厥兵疾速奔去,如果再给他们发一箭的机会,估计她就真要一命呜呼了。
突厥兵一见,立刻慌乱的开始拔剑,郑天容抢先一步,一个小擒拿手就扣住了士兵甲,电石火光间就劈手从他手里夺下了兵器。
长剑一横,架在了士兵甲的肩上,郑天容以他为盾,挟持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她这才对其余人喝道:“都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他。”
其余几名突厥兵互相对看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士兵甲叽里咕噜咬牙切齿的说了几句郑天容根本听不懂的突厥语后,突然就往长剑上撞去。
郑天容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倔,连忙撤剑,但还是迟了点,剑刃划破了士兵甲的脖颈,但好在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郑天容用剑柄在他背后一点,士兵甲就被她点穴定住了。
“好身手!果然好身手!”与此同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掌声同时响起。
郑天容往声音的来源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有一个英俊帅气、唇红齿白,看起来单纯无辜像小绵羊的突厥小帅男站到了突厥兵中间。
那几个突厥兵表情比郑天容还愣,估计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们中多了一人,纷纷露出惊诧的神情,但在看清来人后,立刻右手放在胸口,对这小伙恭敬的拜了拜。
“你是谁?”郑天容挑眼看他,这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这来,他的武功断断不可小觑。
“呃……你是问我吗?”帅小哥指指自己,他的汉语说的很流利。
“不错。”
“我嘛,就是你要找的突厥王的亲胞弟。”帅小哥笑嘻嘻的,“我排行第九,你可以叫我老九。”
郑天容一听立刻说:“请殿下带在下去见可汗。”
“你真能治好我哥哥的伤?”他盯着郑天容,眉宇中有一副少年老成的风范。
“不错。”
“那好,我带你去。”他语调一转,长长的羽睫对郑天容扑扇扑扇,“不过,你要先牺牲一下。”
“怎么牺牲?”
“你必须在没知觉的情况下才能进入我们营地。”
他说的很委婉,但郑天容立刻会意,不就是要把她打晕嘛,郑天容点点头,“可以。”
九王爷拓跋齐立刻笑嘻嘻的走到郑天容身后,出手极快,貌似轻轻拍了下郑天容的后颈,郑天容便晕了过去。
拓跋齐随手解开了士兵甲的穴道,便弯下身一把抱起郑天容,将她横放到马匹上。
“王爷,这样……不妥吧。”士兵甲很尽职的提醒。
拓跋齐大眼一瞪,“难道你有什么意见?”
“卑职不敢。”士兵甲立刻垂首不敢再多说。
拓跋齐看着昏迷的郑天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牵着马缰,哼着歌便往营地走去。
“小丫头,你醒醒!”迷迷糊糊中郑天容感觉一个人在她耳边叫。
郑天容缓缓睁开眼,脑中立刻传来一阵晕眩,晕的郑天容直想吐,好不容易稳下来了,郑天容才看到一个精瘦的老叟就蹲在自己面前,而她正躺在一块大毡子上,四周一片狼藉破败,不远处有一尊破旧的神像,郑天容估计这里以前应该是座庙宇。
郑天容听到他叫自己‘小丫头’很郁闷,难道郑天容男扮女装就这么失败?怎么什么人都能看的出来?
郑天容揉了揉头,挣扎了许久才坐起身,“你是谁?九王爷呢?”
那老叟看不出多大年纪,满头华发,下巴长着一撮山羊胡,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望着郑天容,“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我听老九说说你能治好可汗的伤?”
郑天容长吁口气,他也会说汉语,这就方便了,郑天容点点头,“不错!”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是有目的而来的!”
老叟眼中精光四射,盯着郑天容,“目的?什么目的?”
“我是北齐军的人,我留在这里治突厥王的伤,请哈布塔前往北齐军营替武王接好断肢。”
“呵呵,小丫头,你有什么本事,敢来说这样的话?”
郑天容看着老叟,微微一笑,“就凭我能解开丹阳的瘟疫之毒。”
老叟一惊,“你就是那个叫郑容天的新起之秀?”
郑天容点点头。
老叟摸了把他的山羊胡,围着郑天容打量了两圈,终于拍拍手,拓跋齐立刻和两名突厥兵从门外走了进来。
拓跋齐笑嘻嘻的凑到郑天容面前来,“怎么样,本王爷说话算数吧。”
郑天容对他拱拱手,“多谢殿下。”
他对郑天容眨眨眼,低下头,压低声音说:“刚才是我把你扛进来的,所以……呃,让你白白男扮女装了一回。”
他的表情根本没有抱歉的意思,反而是十分的幸灾乐祸。
郑天容压住要扇他耳光的冲动,挤出一丝笑容,“请把在下的包袱拿来,里面有药。”
拓跋齐拍拍手,一名突厥兵立刻将郑天容的包袱拿了进来,郑天容接过包袱,背在肩上。
“请跟我来。”老叟说完就走了出去,拓跋齐对郑天容做了个请的动作,郑天容立刻大步跟了上去。
郑天容心想,不管怎样,自己总算是到了突厥兵营了!
在突厥兵异样的眼神下,郑天容随着老叟在拓跋齐的陪同下一路穿过了数个营帐,郑天容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一座废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突厥兵就将营帐扎在空地上,这城应该荒废很久了,竟然找不到什么完好的建筑,最终几人走到一座看起来还算能待人的院子前。
郑天容看一路上连拓跋齐都对这老叟恭恭敬敬的,心想这老叟肯定权力极大。
他们一行不用通报就径自进了院子,直到走到其中一间房前,才有侍卫将郑天容拦下来。
老叟淡淡的对侍卫说:“她能治好可汗的伤。”
侍卫看了看郑天容,这才放行。
这屋里的一切,让郑天容大吃一惊,她没想到突厥的可汗竟然就住在这里面。
这屋子里空荡荡的,虽然打扫过,但还是极其破败,屋子东南角放着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毡,这显得和周围格调十分不符。
突厥王拓拔野就赤身盘腿坐在这张豪华的大床上,双眼紧闭,薄唇紧紧抿起。
拓拔野左右两侧分别跪坐着两个年轻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侍妾,正在不停地替他拭汗。
床四周放了四个暖炉,四周的窗户上也用兽皮封起了,将屋里熏得很暖和。
拓拔野身前跪着一排一筹莫展的突厥大夫,一个个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此时的拓拔野已经没了在战场上的杀气,但却依旧给人一种距离感,他面色泛出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因为伤口的剧痛已经变成乌紫色。
他身上的盔甲和衣物都已经被除去了,半边身子都是鲜血,那柄贯穿他右胸的长剑仍然还在原位。
当三人走进来的一刻,拓拔野睁开了眼睛。
郑天容没想到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还在发高热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也不怪这群大夫,郑天容就算还没替拓拔野检查也知道他现在的体温肯定烫的吓人,这些突厥大夫,不懂得能封穴止血的金针之术,又没办法替他降热,这种情况下,的确没人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轻易拔除拓拔野胸口的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