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郑天容身上,尤其是王都尉,以无比暧昧的眼光打量郑天容和武王,再联想到武王的癖好,郑天容立刻有种想死的冲动。
不过郑天容还是没胆量违背高孝瓘的一丝,所以,此刻,偌大的马车里就坐了郑天容和高孝瓘,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刚才在城楼里高孝瓘没看郑天容几眼,这时却一直盯着郑天容看,直盯得郑天容浑身发毛,心胆俱寒。
就在郑天容抵挡不住,要拼死冲出马车之时,高孝瓘突然收回目光,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怎么只有你一人,令兄他们呢?”
不提郑天宇还好,一提郑天宇,郑天容眼眶立刻红了,心里一酸,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压抑的情绪突然在此刻喷发,害怕惊慌无助,各种情绪全化成眼泪鼻涕,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郑天容哭的惊天动地,高孝瓘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方湿透的帕子递给郑天容,轻声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郑天容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眼泪,重重擤了下鼻涕,勉强控制住情绪,瞅到对面的男人才算回过神,娘咧,自己竟然在武王面前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郑天容想立刻装昏倒,不过由于演技实在太烂,只好依旧维持原状,抽抽搭搭的开口,“我五哥他们也得了瘟疫。”
又是一阵沉默,高孝瓘伸手拍了拍郑天容肩膀,“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你的医术这么高明,令兄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郑天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心虚的点点头。
高孝瓘又打量了郑天容一下,微微皱眉,“几日不见,你瘦了许多,气色也很差。”
接连几日不睡,任谁气色都差,郑天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用化妆都能扮鬼了,不过看高孝瓘现在的样子好像也比郑天容好不了多少,浑身湿透,一副很累的样子,黑眼圈估计比郑天容还大。
“殿下怎么会来?”
高孝瓘往后靠在垫子上,微微扬起头,看着一晃一晃的车顶,轻飘飘的说:“我前日得到消息,担心这里的情况,所以就赶来了。”
前天?乖乖,赠州和丹阳相距两千里,高孝瓘竟然两天时间就赶到了,难怪他累成这样,这样的速度,估计跑死了几匹马。郑天容暗想。
其实高孝瓘想告诉郑天容,他是为了她才来的,当时他得到丹阳发生瘟疫的消息,立刻坐立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她就在丹阳。
所以,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连夜带了几名心腹赶来丹阳,其实,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今天在城楼上见到她,他心中大石才算落地,那一刻,他很想紧紧把她拥在怀中。
到了都尉府,高孝瓘等人就被请进了内院沐浴更衣,郑天容在前厅等的百无聊赖,心中犹在暗悔刚才失礼的行为,还好傅尘率先走了出来。
前厅只有郑天容和傅尘两人,傅尘对郑天容笑笑,“郑大夫,别来无恙!”
郑天容连忙对傅尘也报以一笑,“别来无恙!”
这个傅尘,和谢望之一武一文,都是高孝瓘手下最得力的部下,被封为右翼将军,治军极严,估计他在军中臭脸摆惯了,生活中也总是一脸冷酷,实在让人亲近不了,还是谢望之看起来亲切,不过同时有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男宠,可见这个高孝瓘喜好还真的是很广泛啊。
想到谢望之,郑天容连忙问,“傅将军,谢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郑兄妙手回春,望之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谢望之可是郑天容第一个病人,知道他已经无恙,郑天容心里也很开心,听到傅尘唤谢望之这么亲密,她心中暗叹还是男人度量大,三个男人,竟然也能相处的这么好。
闲聊几句,郑天容才知道,随同高孝瓘前来的另外两男一女皆是高孝瓘的侍卫,名叫惊雷、落霜、傲冰。为了尽快赶到丹阳,高孝瓘两日两夜不眠不休,这一路换了五匹马。
郑天容咂咂舌,虽然丹阳闹瘟疫很严重,身为王爷的他的确该很着急,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而他们所谈论的正主,高孝瓘,这时才千呼万唤的走了出来。
他依旧都穿着普通的服饰,但比刚才明显清爽了很多,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风神俊秀,一个气宇轩昂,这画面真是养眼啊。
高孝瓘从袖袍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走到郑天容面前,亲手递给郑天容,“这是宫中精制而成的雪莲参茸丸,能固本培元,和气顺心,你每天服两粒。”
虽然受宠若惊,但心里有些感动的,接过玉瓶刚想道谢,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郑天容激动的拍案而起,又笑又叫,“我有办法了!”
高孝瓘被郑天容吓了一跳,有些错愕,“什么办法?”
郑天容拉住高孝瓘的衣袖,喜形于色的对他说:“我想到配制瘟疫的药了。”说完郑天容一边兴奋的围着高孝瓘转圈,一边嘀咕,“雪莲,对嘛,就是雪莲,真是的,我真是蠢的像头猪,怎么先前都没想到呢。”
转了几圈之后,觉得头有点晕,这才停下,对着高孝瓘拱了拱手,“殿下,草民急着回去配制药方,恕草民先行告辞。”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回到客栈,郑天容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几名同事,那几名大夫一听,纷纷点头赞成,说这药方值得一试,既然得到支持,郑天容立刻写出药方,着手配起新药。
而接下来几天,高孝瓘依旧留在丹阳,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每日更和王都尉一起上城楼发表演说。
武王大名如雷贯耳,第一日演说时,据说很多人,尤其是未婚女子为了更清楚的看清他,在城楼下互相推搡,差点引发一场****。
这些都是其他同僚告诉郑天容的,郑天容听了心中暗笑,心想估计高孝瓘当时脸色肯定不好看,而且再看清楚有什么用呢,人家根本不好女色嘛。
城内药材已经不多,像雪莲这种珍稀药材更加难找,搬空了都尉府不说,就连高孝瓘送郑天容的这瓶丹药也充公了,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批药丸终于被他们披星戴月的赶制出来了。
只不过,对于这新制成的药丸的真正功效,谁心里都没十足的把握,会不会有副作用,大家更是一无所知,为了不出意外,必须有一个人自愿充当小白鼠。
郑天宇和丁香都危在旦夕,这药方又是郑天容想出来了,总没理由推到别人身上,郑天容当然自告奋勇的要求试药,为了检验药性,必须以身试毒,也就是首先得患上瘟疫。
当郑天容将这想法上报给高孝瓘和王都尉时,王都尉感动的差点老泪纵横,夸奖郑天容高尚医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高孝瓘拒绝了,而且态度很强硬。
这下,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了郑天容身上。
郑天容在心里哀叹,这下想不被人误会都难了。
高孝瓘显然也发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咳了一声,幽幽的说:“郑大夫还是个孩子。”
郑天容一听,顿时有些生气,脖子一硬,“殿下此言差矣,草民已经满十五岁,已经成年,况且身为大夫,本来就该治病救人,跟年纪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的。”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静了下来,高孝瓘目光深邃的看牢郑天容,虽然心里有点虚,但面上郑天容也毫不示弱,一双小眼也死死的盯着他。
过了半响,高孝瓘终于开口问郑天容,“你非要这么做?”
“非要这么做,一定要这么做。”
“你对这新药很有把握?”高孝瓘目光灼灼。
“当然。”郑天容昂起头。
“那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虽然这么说,但高孝瓘的眼神和语气都很无奈
郑天容这才心满意足的拱手退下。
第一次进入客栈不用戴面巾,看到那些同事送郑天容进客栈的表情,简直让郑天容想振臂大呼一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郑天容视死如归的进了病患集中地,踮着脚尖穿过那些病患一路奔向郑天宇的房间,王都尉很卖郑天容面子,特地将郑天宇和丁香单独放在一个小房间里,中间用屏风隔着,方便郑天容照顾。
郑天宇脸色很差,神志还是清醒的,他本来正在发呆,看到郑天容进来楞了楞,随即焦急的说:“天容,你怎么不戴面巾?”
郑天容心头一热,声音也有些哑,“没事,我就来看看你们。”
“你快出去,怎么不戴面巾就进来了,真是胡闹。”郑天宇更加着急。
“知道了!”郑天容径自走向丁香,丁香体温降了,不过神志却不清醒,郑天容凑近丁香,取出金针,在丁香左臂上轻轻刺了一下,然后又拿起那根金针刺进自己手臂中,做完这些,郑天容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
隔着屏风,幸好郑天宇看不到郑天容正在做的事,否则肯定要抓狂。
“五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郑天容走到郑天宇身边,帮郑天宇掖好被子,叮嘱他一声,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