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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海滩的“洋乞丐”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逸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来叔的陪同下视察张家在上海的几处房产与几项实业,会见这些企业的头头们,表示一下张家对他们的关怀,展示一下张家大少的风采。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张家的财力有一个新的认识,以前虽然知道家里有钱,但是总觉得父亲不过是北方一个普通的官员而已,虽然谈不上多廉洁,但是绝对不是只会刮地皮的大贪官,而且退下来七八年了,积累的财富估计也就是一般的富翁的水准而已。看那天来叔开的那辆破车就知道,有几个钱也花在房产、地产上了和沈家这种沪上豪门根本无法相比。这两天这个看法改变了,因为张家光在上海的实业投资就不下百万,今年一年的收益也有三四十万,投资的产业从金融、航运到纺织、面粉加工等等跨度也比较大。想到这些张逸心安了许多,虽然是穿越了,老天总算是待他不薄,光是这些财产就够他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视察完自家的产业,张逸心情大好决定出去好好玩玩,见识见识灯红酒绿的旧上海,游览一下著名的“沪上八景”。这个时期上海的主要景点集中在公共租界,主要有南京路、外滩公园、城隍庙以及静安寺等。

这个时期的上海城区被租界分割成洋区的公共租界、法租界与华区的南市与闸北四个部分,不仅华洋两区有着不同的政府与法律,即使同为租界的公共租界与法租界也是自成体系。这致使上海这个东方最大的城市成为罪犯、强盗、小偷们就的天堂,他们在上述的三个区域里犯罪之后,只要跑到其他两个区域警察就无能为力了,而黄赌毒三大行更是上海的“支柱产业”。

逛完了南市与法租界之后,张逸他们一行人来到公共租界,走在上海最大的一条马路上来,吃着地地道道的上海菜,躲在南京路上的大茶楼里边品茶边听戏。

不过说到马路,南京路刚开始还真是一条地地道道的“马路”,鸦片战争以后,上海被辟为通商口岸,西方商人纷至沓来。这些老外在上海定居下来以后,怀恋起西方的生活,想找个地方跑马。他们很快就选中了外滩西面的一条五百多米长的田间小路,随着跑马的次数多了,那条小路越踏越平,路面也越来越宽,因为常看到外国人跑马遛缰,中国老百姓边称这条跑道为“马路”。

后来殖民者为了扩大租界范围,借口修建跑马场,强占了约80多亩地皮,建成了内是花园,外是跑马场的娱乐场所。那时,沿路两边的商业网点都是为娱乐场所提供服务的。1865年后,殖民者在扩建该路的同时正式定名南京路,以后南京路由东向西不断延伸扩展,一直修建起一条东起外滩西到静安寺的大马路,马路两旁的商店也随之不断兴建,商业飞速的繁荣起来。

1875年以后,犹太富商哈同出资六十万两,在南京路铺设铁藜。这些铁藜木,快快削得的方方正正的,每块的代价是一角五分,整个工程总共用去四百万块。

南京路上铺上铁藜木,再喷上一层柏油,成为远东最漂亮的一条马路。人们都争先来南京路上逛逛,开开眼界,外国商人和中国豪绅巨富们也蜂拥而至,开行设店。从此南京路的地皮飞涨,每亩地皮高大三十多万两白银,外开埠初期的七万倍。

当时西方流行的各式建筑,如所谓的古典式,巴洛克式、哥特式和热带殖民地式的房屋,在南京路旁应有尽有。这些亦中亦西、不中不西、千姿百态、造型各异的建筑,构成这个时代上海特有的风貌。

坐在南京路上的得意楼茶馆上,品着香茗,俯视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眺望着此起彼伏的楼房,聆听着街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声,张逸有点恍惚了,这真的是那个贫穷落后的旧中国吗?怎么有点是曾相识的感觉了!

“五哥,来叔,我们下去走走!”不等李云山和来叔回应,张逸突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茶楼,搞得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但也只得跟着下去。一行数人沿着南京路由东向西慢慢走了过去。和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张逸早就习惯了喧嚣,突然置身于喧嚣的闹市当中,有一种回到那个时代的感觉。不过原来那个时代南京路已经成了步行街,而这个时代汽车作为一种奢侈品才刚刚在中国出现。摇摇晃晃的有轨电车不时分开路上的行人,犹如海船破开水波。张逸兴奋的和小孩子似得东张张西望望,不一会儿手里就买满了东西。

“大少爷!到那边去瞧瞧!”顺着来叔指的方向,张逸看到路边的一个小弄堂口里围着一大群人,还不时发出阵阵嘲笑声。

“出什么事了?”国人天生有爱看热闹的习惯,张逸也不例外,何况今天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

几人挤了老半天终于看到一个高鼻的外国人跪坐在中间,他的面前平铺着一块写满黑字的白布,不过张逸他们站的太靠后看不大清楚,只听的其他人在议论。原来这个洋人是一个洋行的老板,但是前些时候被一个大流氓放的“白鸽”,把他的财产席卷一空,使他连回国的路费都没有了。

“洋人钱财被卷走之后,连女子的姓名都还没有弄清楚,只知道她们住在法租界!”路人甲说道。

“不过听说是一对双红姐妹布置的陷阱,但是她们两矢口否认,还说洋人往正经姑娘身上扣屎盆子。”路人乙的消息要灵通的多了。

“那双红姐妹这么厉害?连洋人都敢骗!”路人甲将信将疑的问道。

“不是她们厉害,是他们的后台厉害啊!你知道双红的后台是谁吗?“路人乙眼扫了扫四周,低声的说“:是法租界的总捕,现在法租界的老大黄金荣。”

“是他?真的!”路人甲激动的说。

“千真万确,从我一个亲戚那里听来的,他在法租界巡捕房当巡捕!”路人乙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

“那个洋人既然被骗了,跑到这里干啥子?”路人甲开始信服了。

“你没有看见那白布上写的字吗?那上面写的,谁借他400大洋,三年之后一定十倍偿还。”路人乙鄙视的看了路人甲一眼,继续说道“:这洋人字写的真******难看!”

“你就别难为人家了,洋人会写汉字已经不错了!”另一个路人插嘴道。

“谁敢保证他不是骗子?就算是真的也是活该,这些年洋人没少欺负咱们,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

“是的,咱们中国人也不是好惹的!”

“好!好!”周围的中国人附和的叫好。那个洋人仿佛听懂些什么,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个洋人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天了。嘻嘻,我看他再待上一个月也白搭!”听到这里张逸已经知道个大概,难怪周围的中国人这么兴奋,原来是洋人落魄了、倒霉了!这个时期在中国的洋人那个不是把头抬得高高的?

突然间一阵寒风吹过,天色开始变暗了,原本挂着天空中太阳已经被乌云所遮盖了。天变的灰黄的,暗暗的,混度而且沉滞。所有的尘土、沙粒,以及小弄堂的人畜的粪便,都飞了起来。

“起风了!少爷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来叔看了看天色建议道。

“逸哥儿,我们走吧!洋人的死活由他去吧!”很少说话的李云山出乎意料的叫了起来“:你忘了在美利坚那些白种人怎么欺负我们的!”

此时本来围成一团,津津有味看热闹的上海市民们纷纷离开,顺着滚滚的人流消失在路的尽头,而原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渐渐的开始散去。拉着人的黄包车,虽然车的轮子是转的,却好像不曾前进的样子。马路两边摆摊设点的也开始收摊了,汽车喇叭的声音也少极了。不过任凭来叔与李云山怎么劝说张逸还是没有离开,反而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来叔独自一个人冲着那个洋人走了过去。

只见那个洋人蜷缩在那里,依然没有抬起头来,仿佛没有觉察到周围发生的变化,此时一个上了岁数衣衫褴褛的老人走了过去关切的说“:小伙子,快起来吧!要下雪了,街上没有什么人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那个洋人微微抬起了头,感激的冲那个老人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起身,好像他根本没有力气起来了。

“CANIHELPYOU?”张逸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句英语。

“CANIHELPYOU?”看着那个洋小伙子没有反应张逸又重复了一句。那个洋人仿佛听到了上帝的福音,猛的抬起头。此时张逸看清他的那张脸,那是一张极其年轻而又清瘦的脸。

“我可以借钱给你,快起来吧!”张逸走了过去扶起那个小伙子,指着他面前那张黑白纸上的英文签名关切的说道“:你叫艾勒.克莱蒙.杜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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