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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西嘉赴死

西嘉受了鞭刑二百下后,身体带着伤,却仍要继续行使护师之责。他每日在鱼宫内外游走,巡逻査视,又要收集珍珠,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季如每天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也要帮助西嘉收集珍珠,她想凭自己的用心和努力去赢得西嘉的爱情。因为西嘉已经被禁止与鱼晏姬见面了,鱼晏姬现在还在锦潭受苦,即使它日回宫,也不能和西嘉在一起。

海底珍珠共有五百多种,而每种又都有几个颜色,西嘉每天总要忙碌到深夜,才把事情做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神医为他疗伤。

神医一见西嘉就感叹万分,说西嘉和鱼晏姬是前生种下的冤孽,今世来偿还。西嘉问,那他们究竟能不能在一起。

神医长叹一声道:“这个,我可说不好啊。你明明知道,你和公主身份悬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而且,鱼后现在已经把季如许给了你,只怕要你择日完婚。除非,神祖下了法旨,破除王室成员不得与臣下通婚的禁令,准许自由择配。否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西嘉听完神医的话,神色黯然,颇有一死之心。他已经听说鱼后将季如许配给他了,只是没有下令说必须何时完婚。西嘉本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从,鱼后就不会勉强他。但现在听神医这么一说,既然不能和鱼晏姬在一起,自己又要受这些折磨,倘若真的遵命与那季如成婚,整天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做许多不得不做的事,勉强自己去对她好,心里却想着鱼晏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敷好药以后,西嘉谢过神医,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宫中,趴在床上,只需稍微一动,阵阵疼痛便无情袭来,西嘉想起鱼晏姬,不由得悲从中来,竟独自饮泣。回想起当初鱼晏姬从海面上摔落海底峡谷,昏迷不醒,是神医和西嘉两人精心照料,方才顺利伤愈,并变成了美丽的人鱼公主。而今,却又因为她这公主的身份,与西嘉纵有千般爱意,万般柔情也只能天各一方!

季如仍旧每天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以后帮西嘉收集珍珠,这一切都被鱼后看在眼里,她对季石说道:“你这女儿倒是对西嘉十分真心,只可惜西嘉心里始终只有晏姬。”

季石无奈地说:“男婚女嫁,人之常情,我们虽是人鱼,却也有人的情*欲爱恨。你虽许了婚,只怕西嘉心里不愿意,季如也不会好过。西嘉若非爱上公主,确是不可多得之才!”

鱼后嫣然一笑说:“你,不也是本国的一大将才吗?”说完便欲撒娇。

季石一把搂紧鱼后道:“若不是神祖规定大王须得他封,赐予金冠,日后子孙世袭,我也是个治国的好君王!”

鱼后将头靠在季石胸前说:“你是无冕之王,虽未经神祖封赐,不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季石轻轻一笑,低声在鱼后耳畔说:“大王爱江山,冷落了你这个大美人,我可是既爱江山,也爱美人!”

两人正欲温存,忽听卫兵在外面报道:“西嘉护师求见!”

鱼后大为扫兴,对外面吼了一句不见,季石却说:“哎,你不见他,怎知他有何话要说?鱼后听了,觉得有理,便让卫兵去叫西嘉进来。

西嘉因受了鞭刑,形容甚是憔悴,他无力地低垂着手,头也耷拉着。进了鱼后的寝宫,看到鱼后身边站着季石,西嘉颇觉意外。然而大王事务繁多,也不可能时时在宫中,西嘉也就不去管他。

看西嘉跪拜行了大礼,鱼后转身去看那株倾城笑,冷冷地问他有何事要禀奏。

西嘉轻叹一声道:“启禀鱼后,西嘉特来请求鱼后开恩,退了西嘉与季如的婚事吧!”

“你说什么?!”鱼后大惊,转过身来看着西嘉追问道,她确实没有料到西嘉竟然敢退婚!

季石咬了咬牙,心里暗地恨起鱼晏姬来,难道身为公主,就真的比别人都可爱吗?这西嘉多年前与云起相恋,痛彻心扉,就曾震惊整个堪挲帝国。如今又与人鱼公主相爱,莫非还想感天动地不成!

西嘉微微扬了扬嘴角,又说了一遍:“西嘉请求鱼后,退了我与季如的婚事。西嘉不才,不敢辜负大国师的千金。”

鱼后恼怒地问道:“哼!既知不才,不敢辜负大国师的千金,又怎敢与晏姬相恋,坏我国法!”

西嘉现在已抱定必死之心,便不再怕鱼后发怒,只是平静地说:“西嘉已知,今生不能与公主相爱相守,只盼来世可以做对普通人,唯有相依,别无它求!”

鱼后和季石均为之一愣,他们没想到西嘉对鱼晏姬竟然如此深情。

鱼后沉吟片刻说:“哼,我已亲口许诺你们的婚事,你现在却要退婚,这叫我怎么交代!你以为鱼王宫的话是可以随便说出,随便收回的么?”

季石脸上现出几分不悦,插口道:“我家季如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如此无情!季如哪里配不上你?”

西嘉苦笑一声,叹道:“天下情缘,皆有定数,总须两情相悦,方可相守。我心里只有晏姬,若要逼我与季如成亲,我宁愿一死!”

鱼后大怒,鱼晏姬不听话,惹得神祖降罪,就已经令她十分恼怒了,如今连西嘉这个护师也敢抗命,这还了得!她的头发忽地朝后飘起,脸色也逐渐转为阴暗,眉毛也由弯弯的秀眉开始向太阳穴扬起,眼周变黑,眼看就要幻化出魔后之妆。

季石伸手拉住鱼后,叫她冷静。但鱼后怎么冷静得了?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鱼晏姬身为公主,胆敢拒绝与神祖之子联姻,甚至把定情之物毁掉。现在被囚于锦潭也不曾有半点怨言,甚至不思悔悟。而西嘉这个护师竟也与鱼晏姬一样,宁死不愿遵从鱼后匹配的婚事,难道他们早已说好要如此对抗鱼王宫么?

“哈——”鱼后长呼出一口气,将头一甩,变为魔后之妆,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面目狰狞,手也突然变得长如海带般柔软绵长,与长发一起犹如触手般伸向西嘉,意欲把西嘉捆绑起来,重重抽打一番。

但西嘉已是受过鞭刑之人,现在又抱了必死之心,怎肯乖乖受她抽打?西嘉见鱼后只会如此强硬地阻止别人追求幸福,心里悲愤非常,将眼一闭,转身游出宫去。

鱼后正在气头上,刚想追上去,却被季石拦住了。

“让他去吧,他需要静一静。”

鱼后猛地转过头来瞪着季石说:“哼!你倒好,自己女儿的亲事,你不操心,让我来操心!我替你家季如着想,你却与我做对,叫他随便去!难道你就不想看自己女儿嫁给她喜欢的人?”

季石淡然一笑,微闭双目说:“你也是做母亲之人,你又怎么不愿意让你女儿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

鱼后愤而拂袖,吼道:“晏姬不是我和大王的亲生女儿!再说,她生来就是公主,是不能和臣下通婚的!哼!”

鱼后说完飘然离去,留下季石一人,看着那株倾城笑,虽有鱼后日夜精心照料,却也如同受伤挨饿许久似的,枝叶都耷拉着,也不见发芽开花。

“你也为他们心伤么?感情这种事,是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季石说完,也出了鱼后寝宫,回自己宫里去了。

西嘉心灰意冷,出了鱼后的寝宫,不知不觉又来到鱼晏姬宫门前。守卫一见西嘉忙行礼问安,西嘉疲惫地抬抬手说免了。守卫以为西嘉忘了鱼晏姬已被缚在锦潭受刑,就委婉地提醒他说,公主已有多日不在宫中。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晏姬住的地方。锦潭,虽不遥远,却有如天隔。我既不能去看晏姬,来此瞧瞧也是好的。今日一去,便只能梦中相托,来世再见了!”西嘉悲伤地说。

守卫劝道:“护师莫要伤心,人间一世只有几十年,世间万物,与浩淼宇宙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鱼宫千年也不过转瞬之间,护师若修得不死之身,千年何惧?”

西嘉苦笑,进了屋里,看着鱼晏姬用过的那些物件仍然干净整齐的放着,想必鱼晏姬的侍女们每天给她打扫整理,甚是用心。只可惜,他不能亲自去看鱼晏姬,只能在这里睹物思人。

坐在鱼晏姬的那张红珊瑚大床上,西嘉抚摸着床上的雕花,轻软的被枕,想起当初鱼晏姬受伤,住的虽不是此间,却可朝夕相伴,随意说话。后来两人互生了情意,虽未结合,心却早已连在了一起。如今,鱼晏姬因为触怒了神祖被罚受困千年,鱼王宫又严令禁止西嘉与鱼晏姬相见,西嘉觉得今生再也无望与鱼晏姬厮守,不如了此一生,来世再会吧!

想念此时正在锦潭受苦的鱼晏姬,却无力相救,也不能相守,身上的鞭痕阵阵作痛,西嘉突觉极为疲乏,便慢慢起来,出了鱼晏姬的寝宫,郁郁而去。守卫在后面问话,担心西嘉的身体,劝他去看神医,他也没有听见。

来到珊瑚园,回忆起与鱼晏姬在此约会,杀了跟踪鱼晏姬的小青鱼之事,西嘉不由感叹万分。如今,这里仍然偶有小鱼游过,却早没了鱼晏姬的芳踪!

西嘉心念灰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蜷缩起来,用海沙将自己埋掉。眼看最后一层沙即将盖过自己的头顶,西嘉笑着说了一句:“晏姬,来世为人,我必爱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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