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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方寻清醒过来,赵佶大喜!
急切道:“方贤弟,你也是被那黑脸汉子捉来的么?”
方寻愕然,这才想起,原来就是那个高大的汉子。只是那人早已死了,连同两个绊住自己的武者一起,被明海道人和绿袍修士灭杀。自己还在其尸身上扒下一副软甲,至于那汉子是黑是白,还真不曾留意。
方寻苦笑道:“赵兄再也无须担心,那高大汉子已然死了。”
当下备说前事。虽然隐瞒了一部分,还是把赵佶唬的胆颤心惊,喃喃的道:“果真有修仙中人!府里的那个狐仙也有恁大神通么?枉我平日里不以为意。如此看来,父亲倒有先见之明,这些修炼中人当真是轻视不得……”
却又面色诚恳,对方寻道:“这次要不是方贤弟为我求情,当真被那妖道捉去做傀儡了。大恩不言谢,往后方贤弟若有差遣,赵佶定当不辞辛苦,为你办到!”
方寻从小就行医,兼且心神强大,自然善于察颜观色,知道赵佶语出挚诚。只是人心易变,哪里能保证甚么!含糊应了一声,笑道:“这却是我的不是,若早些察觉,也不会被那两人绊住。也是侥幸,哪里敢当。以我二人情份,难道还要以利论交么!”
两人相互逊谢一番,赵佶才道:“既然山上禁制被破,若不早些走出去,那些虎豹齐至,须是不好;可是早些出去,只怕又遇上先前那些人。还得计议一番才是……”
方寻也皱眉道:“不知赵兄与何人有隙,定要劫你才肯甘休?若是真正的仇人,怕是早已动手来杀你了,哪里还费心捉你!定然是有所图谋。”
赵佶苦笑不语。
方寻见他不说,心底也明白了几分。暗自叹息一声,却道:“躲在此处终究不是办法,得与那些少年会合,人多了,也能安全一些。”
…………
那些富家子弟傍晚下得山来,要在山下酒馆里过夜。
不想回来检点人数,居然少了两人!若是一般人物也就算了,偏偏那少城主也失了踪迹。一众少年急的热锅里里蚂蚁也似,四处转个不停。当即遣人快马回城报信,又雇了村里青壮年执火把上山搜寻!
箕尾山上例来没有猛兽侵犯,那些村民倒也乐意前去。天黑如漆,哪里能看多远!堪堪围着山周绕了一圈,毫无所获。有人说是山林太密的缘故,要是白天就好一些……
这些少年大都只有十几岁,虽然稚嫩了些,纨绔了些,一些事理还是懂的。想赵佶、方寻失踪恁久,若是没事还好。真有个三长两短,纵然此时全力找寻,也太迟了些。
迟迟入睡,早早醒来。眼看曙光已现,居然还没有半分音信!众少年心如火燎,也都整装上山,这次却不再存有期望,只盼能抢回尸首也是万幸……
心有愁绪,自然行得不快。到了午间,那些少年早已泄了气,只盼着那些报信的人能早些到达。昨晚启程,到得如今,便是跑上两趟来回也够了,显然又有变故!
着急也是无用。当务之急,是众人聚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路上唤醒那些正在林中打盹的汉子,众人越聚越多,渐渐向密林深处行去……
人多力量大,几个汉子前面打探。也不知在林中绕了多久,渐渐到了箕尾山深处。忽有一青壮汉子来报:发现了山洞!
众人大奇:箕尾山极有名气,哪个不知。忽然多了一个山洞,自然稀奇。当下众人往那山洞查探……
而在此时,方寻、赵佶却在山林中奔跑着!
两人一身臭汗,脚步却并不曾放慢。
“两个小娃儿,再跑快些,这速度可是太慢了啊!要不要老夫再加上一把劲呢,哈哈哈哈……”
一阵尖利刻薄的声音远远传来,在两人耳边清晰响起。一个华服老者缓步走着,却始终不离两人半里之外,信手劈断一根巨木,掷上前去,砸在地上一个大坑。两人人仿若不觉,只是一个劲儿跑着。方寻本来速度极快,此时却不断的咳出血丝,显然受了内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自从方寻练腑大成之后,体内一点先天元气散失的越来越快!却还有一些留存。能无视先天元气,将方寻击成内伤,这华服老者显然不是普通人!分明是一个先天强者。
虽然情势危急,方寻却毫不慌张,浑不似赵佶那般惶急……
他心神极强,自然能感应一些别人感应不到的东西。虽然被这莫名而来的先天高手戏弄,但方寻的心底,却反而在笑这华服老者。
他早已感应到一直有人暗中窥视自己。
盲叟洞府被毁,声势浩大,连那山下村里的人都能感觉到,更何况这片青丘山脉的主人——狐族!本来没有感应到狐修前来,方寻心下还在奇怪。直到后来遭遇这一名先天高手。
华服老者的到来,让暗中那人情绪有些异动。方寻才察觉到,身后还有高人窥视。
只是这名老者浑然不觉,仍是高声笑着,面容扭曲,狠忍而又杀意凛然。方寻一时想不起哪里得罪了他,竟让一名先天强者如此失态!看此人一副狠厉面容,哪里还像先天高手,分明是一名地狱修罗……
若是被捉也就罢了。偏偏此人故意放水,待两人奔逃起来,他又追的极慢,显然是刻意为之,只当一场游戏而已!方寻心中只觉屈辱,暗暗发狠道:“若是我也有先天之境,哪里会为争这一线生机而受辱!!!”
也不知为何,暗中那人居然迟迟未现。
先前华服老者前来时,对方心神震动,显见暗中那人还是在乎自己二人的。但是,方寻不敢去赌。
如果那人只在乎一人的话,也许就是自己。这里只有自己才知道箕尾山异动的原委。若是那人待赵佶被杀才出现的话,却不是自己所愿的。
因此方寻含怒忍了这屈辱。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的弱小。若是自己有足够实力,哪里还会寄希望于别人来救!
华服老者见两人跑的直喘,心下解气。但片刻后又见方寻竟是神色自若。虽然也喘气,却只是累的,并无慌张之色。老者大怒,高声喝道:
“你二人还有甚么倚仗么!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花招也没有用的。还是努力想着怎样多活片刻吧!也许老朽看你二人可怜,还能赏你等一个痛快,嘿嘿……”
蓦地,一句沙哑的声音打断了老者的话:“是么,绝对的实力么?果然好大口气。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何实力!”
一个中年汉子悄无声息的出现。此人面色平凡,穿戴也极朴素。要是掉进人堆里,只怕还真难以找出来。但偏偏这人,居然拦下了方寻二人,此刻正神色自若的面对那华服老者。
方寻暗喜,心道:“居然是狐仙亲来此地!但那暗中窥视之人为何还在,难道那人并不是狐族修士么?”
老者见这汉子无声无息到来,竟然事先没有半分预兆,心底正掀起惊涛骇浪。原本尖利的嗓音也柔和了许多:“阁下是要为这两个毛头小子出头么?”
狐仙呵呵一笑。声音仍是嘶哑,面目仍是平凡之极,但此刻居然显出豪迈的气势来:“正是!这二人与我有缘,不如你就此退去,也省得我动手。一把年纪了,不回家享福,却事事都要来掺和。我在青丘城里早就看的烦了……”
老者面容通红,直欲滴血,作怒道:“你是高手又如何,他二人注定要死于我手!那‘杀神’在青丘城里杀我同门无数,如今就连几个小辈都敢诛杀我的弟子!老夫不能捉住那‘杀神’,但对付几个小辈还不是手到擒来!你来干涉又如何,老夫定要让他们在绝望中慢慢丧命,好慰我那三个徒儿在天之灵……”
狐仙嗤笑道:“打不过那人,却来拿小辈们出气。先天高手么,果然好威风啊!你这人奸猾,我也不与你说,若再阻难,将你打杀也就是了!”
老者怒极反笑,尖着嗓子扬声说道:“你有何本事,居然要来杀我!我‘蛊王’纵横南洲,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你纵然有先天的实力,若要维护那两个小子,也得陨落在此。还敢枉言要杀我……”
方寻听这二人对话,才明了前事。心底暗暗笑道:这就是那青衣人口口声声说的“主上”么?居然如此痴呆,竟要与这有偌大神通的狐仙来比武。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狐仙也不再废话,只是晃了晃拳,就这样轻飘飘的一拳打过去。别说破空声,就连衣袖声都没响起!如此轻柔的一拳,浑若无力的一拳,那老者却是大骇,失声叫道:“先天入道?!!”
狐仙恍若不觉,那一拳自身前击出,划过一道微曲却又自然的轨迹。看在眼里,就像是夏季蝉鸣、春回天暖、秋来霜至一样,让人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心下无比的熨帖。方寻更是想起了在狐仙那里学来的九道符纹!
华服老者肃容敛色,再也不敢狂妄:眼前这中年汉子是难得的高手。或许离那“以武入道”只差临门一脚的功夫!自己可不能大意,做了这人的垫脚石……
当下退后一步。奇异的是,退起来仿佛正进攻一般,虽然身子退了,却留有余韵,只让人觉得他随时可能反扑上来……
狐仙的一拳直击到了尽处,并无任何异状。
赵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一看这中年汉子大大咧咧揽过此事,要保住自己二人,显然是实力不俗。但这一拳下来,居然没有任何异动!显然只是虚晃了一式,却吓得那老者退出老远。
殊不知那老者也是诧异。他见这汉子深不可测,早有退意,哪里肯送了自己性命!不想自己这一退,对方居然也不趁机攻来。竟是隔空打了一拳!不过老者也不敢大意。先天高手都可以隔空发劲,这汉子既然能有把握隔空伤了自己,自然不可小视。但那一拳过后,自己居然毫发未伤!
他运气暗里探察伤势,居然真的并无异状。显见那一拳只是虚招……
狐仙嘶哑的声音适时响起,哈哈大笑着:“有趣,有趣,抻下懒腰都能吓走别人,看来俺的功力又进步了!”
方寻可不会真的以为是虚晃一式。他早就察觉这一拳的轨迹与那符纹极似,怎么可能普通!
九道符纹,方寻一直没有弄清它们的妙用,但却仗着从上面领悟的步法,逃过几次性命。怎会轻视!怎敢轻视!狐仙这一拳打去,虽然并无异状,方寻的心神却捕捉到周围空间的一丝震动……
那老者先是一呆,继而一愣,最后暴怒!尖着嗓子吼了声,就要和声扑将上来,恨不能立时将这中年汉子毙于掌下。这一跃起,却又瞥到远处两个少年神色古怪,心里一愣,眼角余光就往自己身上瞧去。这一瞧之下,那一股气势顿时蔫了,面目滴血的杵在当地。
不知何时,老者身上衣服已变成了碎片,此刻竟然一丝不挂!!!
方寻与赵佶再也抑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羞怒之余,不再掩饰,索性赤了身子,喝道:“阁下拳法高明,在下远不是对手,就此别过。以后若这二人不主动招惹,在下定然不会为难……”
狐仙含笑不语,那老者也不去打听什么。能活这么久的人物,哪个还会被血性蒙了心。若真的说出“来日再行讨教”之类的言语,只怕当场就被对方击毙。
先天高手哪个不是心性坚忍之辈,能饶人一命已是难得,又怎会甘愿被人威胁!
老者叹了一口气,身子一纵,已然不知踪影。比之前动手时不知快了几倍。
方寻正要上前问候。却听狐仙嘶哑着高声说道:
“道友还要观察多久?你远来是客,若不尽心招待,岂不叫人说我待客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