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方氏医馆”,梦欣媛与方寻径自进门,只有梦欣英站在门口指挥仆役。
早晨出发时,梦自思已将事情吩咐一遍,并让这些仆役和方寻见礼。此刻在梦欣英的调派下各安其位,有的洒扫,有的入厨,有的采办,有的守门,竟是进退合矩,分毫不乱!
不久,三人聚在小花园里。方寻取出一个青石盒,递给梦欣媛。
见二人疑惑,方寻笑道:“这东西我用不到了,不如送给表妹防身。”
梦欣英奇道:“表弟知道这是何物?”
“嗯,这是蛊王给其弟子防身的物事。依时候不同,可以放出两种瘴气。白天是桃花瘴,晚上是青草瘴。用时只须将盒子微开一缝,再运真气催出毒雾即可!”
梦欣媛纤手来回摩梭着石盒,秀目打量半天,道:“怎么也是空的,不是和哥哥那个盒子一样么!”
方寻解释道:“这是一位高人对我说的。这种青石是南洲特产。只要在清水中浸泡一夜,就能溢出瘴气!雕成石盒也是为了不伤到自己。将盒内注上水,盖上盒盖,第二天清水自然消失,里面就是瘴气。每次打开一次,要隔六个时辰,才能再次使用!”
三人在这里逗留许久。府邸被洒扫一新,方寻又命人将医馆里的药房、诊室收拾一遍。这里将是方寻坐堂行医的地方,自然要好好布置。于是仆役来回奔走,忙活到晌午,整个医馆就焕然一新!仆役们自有房舍居住,又各自打扫屋舍不提。
正午,方寻与梦家兄妹在后院用饭。
自从方寻来到城里,也渐渐放开胸怀喝酒。不像以前在山里,逢年过节时才能允许喝一点。他听惯了侠客故事,自然艳羡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只是他毕竟才十四岁,那么多长辈看着,在梦家不能喝的太多。如今再也没人管束,又有了自家府邸。心下爽快,推杯换盏,三人喝的大醉!
醉后要做什么?对于三人来说,行拳自然是共通的爱好。于是都到了演武的石坪上。三人各自打起拳来,又彼此较量武艺。倏忽间已是傍晚时分……
梦欣媛脸色绯红,跟在梦欣英后面,方寻拱手送别。
自大门口转身回来,方寻吩咐了一声,登时有下人送来饭菜。方寻吃过饭,收拾一番,进了房间。将包裹里的几本书密藏了。又将那柄神兵贴身绑着,整束衣裳,携了两柄淬毒短匕。关上房门,从院墙一掠出过!
他要到孙老头家里一探!
昨日方寻从赵佶那里打听了孙老头的住处。虽然第一次行这等事,但方寻自恃武艺在身,毫不惧怕,正是“艺高人胆大”!虽然见过许多高手,知道青丘山脉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但是那些强者终究只是少数人。
以方寻如今的身手,也算是武林高手了。
天色尚早,堪堪有些昏暗,方寻不愿再等。这可不是做贼,用不着半夜三更行事,若是去的晚些,只怕对方早已睡了。
路上还有许多人来回走动,不知忙些什么;间或几个醉汉被人搀着,摇摇晃晃经过;还有些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站在街边,花枝招展;几排巡城士兵在路上走过;远远还能听见狗叫声、吵骂声,夹杂着梆子铜锣响声,显然是一更时分了。
方寻伏低了身子,快步走着,专捡僻静处窜行。遇到小巷口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急掠而过。见到巡城士兵,就放慢步子。眼见到了城西!
他初进城时,走的就是西城门,路上景致记得深刻。此时仔细寻觅,很快就到了一间药店前面。店里早已关门,眼瞅四周无人,方寻挑了一处,双腿微曲,提气一纵,已然到了墙上。踩着瓦片,捡个平坦地方,跃了下来。此处正好是一堆杂物!
但凡夜入民宅,不管是偷窃还是窥私,最好的地方不是漆黑一片的院落,而是灯火明亮的大宅。屋里越是亮堂,外面就越容易隐藏!
方寻遥遥一看,正见前方有点点火光。就顺着那些微光,沿着墙角溜过去。
那间大厅宽阔,显然是正堂。大晚上居然还有客!却是两个中年人分宾主落座,正商量着什么。方寻凑过去,匐在墙角,听那两人说话。
“……这事就如此罢,可不能误事!小姐在城中也不只安排你一人,若有差迟,定然饶不了你!”
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身材高大魁梧,与那马参谋有的一拼。面目粗鲁,却神色狡狤,显然不能以貌取之。对面那人着华贵服饰,坐上主位,显然是主人。此刻却唯唯诺诺,连声应道:
“不敢!不敢!思白自当尽心效劳!思白及家父素来仰慕上人的神通,不知先生可否引见?思白练武多年,也不过是后天中成境界,若能得上人指点,也许便能踏足后天巅峰!还请周先生代为传达,此事若成,定有重谢!”
这华服中年人既然是主人,孙老头又只有一个独子,想来便是这孙思白。
“这事你且放心!上人的本领虽高,但也是人,你侍候的好,他自然不会亏待你!”对面青衣人说到这里时,突然怒喝道:“看你父子二人做的好事!!!”
孙思白一惊,神色巨变,那青衣人却破颜为笑道:“好!好!好!这么快就能和那小子打交道。若能得到‘祝由术’,到时候也可以随机应变,好方便行事。若是不成,就想法儿除掉那方寻。他会解蛊毒,可不能让这人坏了事情!”
孙思白神色稍安,又道:“不如招徕他如何?要知道他背景可不简单。听说有先天高手与他相熟,若是惹到了对方,哪里能善罢甘休!”
青衣人捻着髭须,沉吟道:“这倒是麻烦事!先天高手倒也不怕,那杀神离开了青丘城。我们这里,虽然蛊王不愿进城,但好歹也有两个先天强者。看上回轻易打败蛊王的样子,那人应该是先天顶峰境界。这却是不妙,真个对上,除非蛊王能远远施毒,与上人联手,否则一近身,就被对方拳意定住,难以逃脱!”
片刻后青衣人又道:“这人虽然实力高强,却不是城主的人!不然也不会放过蛊王。如今蛊王也不入青丘城,算是还了他的人情。当今之计,还是先赢了这场比赛。好叫众人知道孙老的厉害。将来孙老能治蛊毒时,才不会被人怀疑!”
二人又计议良久,方寻听那话语,却与自己无关,也就是些琐事。便不再关心,轻后轻脚穿过角门,一路摸黑进去……
中间有几处灯光,不过显然是仆人们居住的地方。孙老头只会住在后院最好的地方。终于到了印象中孙老头的卧房,方寻见那里仍亮着灯,便要穿行过去。
忽然,里面的灯火颤动了一下,竟然熄灭了。方寻吃了一惊:不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