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明珠担心地问恩澈:“娘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受你上次伤寒的感染,又担心你在宫中会不习惯,这几天人看着病恹恹的,大夫说没事,吃几副药就好了。”明恩澈轻声道,看她一脸疲惫,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明珠确实有点累了,在皇宫里她一直不敢放松,刚才又情绪激动,现在出来了,整个人松懈下来,就感觉得特别疲惫,靠在恩澈情里,一下子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脸,明珠猛地一个激淋,就坐起来,等看到是明恩澈,松了口气,“到了么?”
“到了,下车吧。”
二夫人亲自站在垂花门迎接。
“娘,不是说身体舒服吗?不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明珠忙上前扶了二夫人。
“见你回来,也就好了。”长这么大,明珠从没离开过自己三天的。
明珠听了大笑,“娘当我是那妙手回春的仙丹呢!”
“就你嘴滑。”二夫人笑骂,眼神全是溺爱。
一行人去了正屋。
坐下后,遣了屋里伺候的,二夫人便细细的问明珠在宫里的生活,明珠也一一回了,待听到说皇上去看了明珠,二夫人便一下子凝重起来。
“娘,可是有什么事?”
二夫人看了看明珠,像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一样。
明珠笑了笑,“您还有什么不能对女儿讲的?”
二夫人还是没有说话,面上一片愁云,咬着红唇,睁着水雾涌动的大眼,楚楚可怜中夹杂着一****言又止……
看着二夫人这样,明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大约明白是什么事了,笑眯眯道:“可是父亲想把我送进宫?”
二夫人大惊,手一抖,那青花茶杯就“咣”的掉到地上。知道女儿聪明,可也没想到一下子就猜到了。
惜竹忙撩了帘子进来:“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翻了,叫人来收拾一下吧。”明珠笑道。
等小丫鬟收拾好,明珠笑着对惜竹说:“我跟娘谈些事情,姐姐去外面守着吧。”
亲自彻了杯茶给二夫人,笑着安慰道:“多大点事,娘不用担心。”
“一入宫门深似海……”二夫人语带哽咽,“不知道你父亲几时起了这样的心思。”
明珠在心里撇撇嘴,明慎言有一个那样显赫的兄长,自己只是在领了闲散的文职,三个儿子除了恩澈现在看着有大将之风,整个二房在明家算是毫无出色之处,现在皇后娘娘流产三次,身体不好,能不能再生也不好说,明家如果想要在宫中占一席之地,可能会再送一个女子进宫,他有些想法也不为过。但这些话她当然不能说,子不言父过,再说进宫这件事情又不是他能够说了算的,虽然自己隐隐明白这次进宫的意图,不过,看了看就要泪如雨下的二夫人,笑着安慰道:
“这件事不是父亲能说了算的,而且明家的女儿要到十六才议亲,我这才十四岁,还有两年呢。再说上面还有三位姐姐呢。”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更何况进宫这种事情。
听了这些话,二夫人神色并没有轻松,泪流得更厉害了,
“如果是皇上钦点你直接进宫呢,而且听你父亲的意思,颇有几份把握,这次留在宫里的除了你还有明惠,现在皇上都去看你了,他这话怕是假不了了。”
“真到了那时你多递牌子进去看我不就是了,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明珠拿帕子给二夫人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就算是不进宫,过两年娘也会让我嫁人,难道您决定留我一辈子不嫁人。”
“胡说什么呢。”二夫人被明珠逗得笑起来。
“难道娘不想留我一辈子,想早早把我嫁出去。”明珠故做委屈;
“你就知道逗我。”二夫人点了点明珠的额头。
“娘,我饿了呢。”明珠转移了话题。
果然,二夫人转移了注意力,亲自去厨房吩咐晚饭。
明珠松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晚饭不是很丰盛,但红烧肉,水煮鱼,西汁乳鸽……全是明珠爱吃的菜,明珠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果然有娘的孩子有人疼啊。
饭后,大家依例围着二夫人和二老爷说话。明珠吃着饭后送来的水果,感觉十分惬意,笑眯眯的对二夫人道,“娘,还是家里好啊,这水果吃起来都不一样。”
二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便和她说起了家里的事情,三奶奶和四奶奶在一旁陪着,气氛很是融洽。
从二夫人那里回来,明珠忙让春桃伺候洗浴洗头,躺到自己的床上后,只觉得全身都放松起来,这认床的习惯真不好,两世都改不掉。
一夜无梦,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叫了春桃进来问怎么不叫自己起床,春桃笑盈盈道:“二夫人屋里的惜竹姐姐来了,说这几天小姐不用过去二夫人那里请安,愿意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明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接下来三天,明珠没有踏出桃院一步,每天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春桃很是担心,悄悄的告诉明恩澈,恩澈听了后,眼神黯了黯,告诉春桃安心伺候就是,不出三天,就会好的。
三天后,明珠终于踏出桃院去给二夫人请安了。春桃觉得五少爷不愧跟小姐是双胞胎,实在是了解小姐啊。对春桃来说,小姐实在是个奇怪透顶的女孩,即使服待了她十二年,春桃依然很难去理解小姐心中在想什么。不过这是可以被原谅的,谁能轻易去看透一个绝顶聪慧女子心中在计量些什么呢?明家所有人都觉得明家大小姐明恩雅是明家最美最有才华的,是明家所有女性的崇拜,也是大魏王朝里所有女性的典范。可春桃与另一个丫鬟秋枫最崇拜的却是自家小姐,说美貌,她们觉得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能比得过小姐的,论才华,看看现在的恩澈少爷,多聪明,多能干,这可是她们小姐一手教出来的,所以每次听到明家人提起皇后娘娘多美多有才华,她们就很替小姐不平,也不知道暗里地为小姐流了多少眼泪……
可她的小姐告诉她,这种思想要不得,这是嫉妒呀嫉妒呀,小人不光容不得忠臣,连小人他们一样容不得,他们嫉妒别人立功,嫉妒别人的光明,当然也嫉妒别人的权势、钱财,正因为此,看到别人的奋斗,担心别人会超过自己,所以要不停地贬低,像个妒妇看到美丽的女子一样,直到所有人都比他差。你看史家写奸臣,都是相互倾轧,写忠臣,都是相互扶助。所以,让她们不要做这样的小人,做人么,就要腹有诗书气自华,太阳,不会因为别人骂它不发光,它就一点光都发不出来,大海,不会因为别人骂它肤浅,它就连艘小渔船都搁不下……
从二夫人那里回来,明珠恢复了没事就在花前树下坐着的习惯。让春桃搬了长塌放到大树底下,然后躺着,享受着凉凉的秋风,很是舒服。
“小姐,皇宫很漂亮吗?听说那里的宫女个个都长得很美?”春桃很八卦地问着。
“哦,很大,很华丽。至于人么,都是千挑万选的,确是个个是人中龙凤的。”明珠陈述着事实,前两天陛下派人送来了她的东西,顺带有很多赏赐,春桃和秋枫还有几个房里的丫鬟一直很兴奋。时不时逮着问东问西,很是唏叹的样子。
“陛下竟赏赐了小姐玄狐皮呢,我准备到时给小姐用来做袄,这样冬天出门就舒服多了。”
“你决定就好。如果皮够就做两件吧,一件给五少爷。”不甚在意的说,“记得给娘送一半过去。那些锦绢你也分些出来,给嫂子们还有姐姐送去。”
“这是皇上赏给您的,这样分了会不会不好?”
“你都说了赏给我了,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怎么分配就是我的问题了。别担心。”明珠笑了,这丫头是舍不得了吧,“赏赐里面不是有些东珠吗,你跟秋枫几个一人一颗吧,另外,你再打赏一下院里的小丫鬟和妈妈吧。”
春桃高兴地应着去了,明珠看着她的身影,微微的笑了。为了一件身外之物高兴的心情自己已经好久不曾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