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知道吗?若是今日奴婢将六殿下给郡主处理伤口的事告诉嫣贵妃,她不知该是多高兴。”
我默念着这句嫣贵妃不知该多高兴,强迫自己不要乱想。然后起身对她笑了笑,说:“熙羽王在外边也该等急了,快出去吧。”
她的八卦说道一半被我打断,比刚才还要失落,我狠下心不理她,否则有了一次有两次,有了两次就得有三次了。
人家是嫣贵妃身边的人,我要是太过了也不好。但是我绝对是猜错了她的心思,她不仅没有将那失落一直维持,而是非常贼贼的笑着小声说:“该不会是郡主在觉得等久了吧。”
我瞬间被秒杀。
出门时宸羽的确已经等了很久了,甚至都坐在椅子上在打盹了。
我差点奔上去把他掐死。
待会还要抓凶手啊,待会还得给我报仇啊,他却在这里睡觉!我几乎是无论怎么都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又不得不忍下即将爆发的情绪。
于是我只有笑得分外虚伪的走上去,戳了戳他的脸颊。
不过戳了之后我就无语了,这丫的比我皮肤还好。
还没有继续嫉妒下去,他就醒了,睡眼朦胧的睁开长着纤长睫毛的眼睛,这神态简直就是令人抓狂。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花美男的存在——就是来鄙视以及打击我们这种女生的。
“璎珞雪,你……”他似乎想破口大骂,但是看到我之后却又莫名其妙的停下来,愣了一会,那双墨色的眸中浮现出一抹艳丽的辗转,就这样停顿了一会,他才淡淡的开口:“你投胎回来了吗?”
我看着一旁似笑非笑的那个侍女,却是没有太多勇气怪这个嫣贵妃身边的人。
“六爷,您这话可说得不对,是奴婢缠着郡主要给她梳妆呢,郡主担心六爷您等待得太久就不让奴婢做这些事,最后看着奴婢着实可怜才答应的。并非是郡主本意,所以六爷您要怪就怪奴婢。”那侍女低低的笑着说,我就疑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担心她们六爷等得太久了?怎么越抹越黑了?
“哟,衫衣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给别的女子梳妆了?不是说除了母妃,没有人能配得上你的本事么?今儿个倒是末雪这个小丫头得到了你的赏识,你也肯降下身价给她画一画梅妆?”宸羽的语气中多是玩笑之态,我不爽,说谁是小丫头呢?
“六爷,瞧您说的,奴婢还说什么降下身价呢。娘娘可是吩咐我照顾好初暖郡主,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事,奴婢待会还得去请罪呢。再说奴婢是只给美人化妆,现在只有娘娘在奴婢眼中是美人,如今见到了初暖郡主才觉得连娘娘都不及了呢,所以才会一时手痒啊。”这被宸羽称为衫衣的人轻轻笑着说。
我要是比得上嫣贵妃,我就直接去昭告天下了,并且天天耀武扬威的走在街上去炫几把。
这话太抬举我了。
“你们在这里闲情逸致的玩,外边倒是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却还得去解决。”他站起来极其慵懒的展开双臂,然后不等我便朝着门外走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翻白眼,才慢慢的跟上去。外面果不其然是聚满了人,太子为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脸上的阴郁不言而喻。所有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被严刑禁令不允许进来,所以大家走也不是,等也不是,估计我们再拖一会就得闯进来了。
所有人在我们出来的那一刻都紧紧注视着我的手,崔太医包得着实是有些夸张,本来只需将伤口包起来而已,但是他却说要避免伤口感染,因此将我手腕处都缠上了一层纱布,看上去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似的。
原来所有人都喜欢小题大做这种感觉。
“末雪,你怎么了?手是断了么?”风依沫什么也没做,直接奔过来,想拿起我的手看一看,但是又担心将我的手弄疼,于是只得放下,而来握住我另一只手。我干干的笑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我心里却已经对她万分无语,说些什么晦气的话,断了?她才断了呢。宸羽站在她旁边不着声色的拿掉她抓住我左手的手,脸上已经不是在房间里和我开玩笑时的笑容,而是隐隐透着阴冷的漠然。
他和太子对望着,俩人谁也不让谁,空气有些凝结的冷意。
“宸羽,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宸冰冷笑,眼中不屑之意让人无法忽视。他是学医的,当然能知道我的伤势如何,而且也能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他这么一说,身后的那群人立刻和他一样露出不屑的神情,好像显得我是多矫情。
我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马折腾了这么久,我到这时还得被蔑视?我很愿意?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对着宸冰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末雪自知自己或许太过矫情,但是太子殿下,末雪经过这件事也是心有余悸,或许殿下您永远不能明白,末雪在那时的感受是什么。因此太子您不会明白末雪的感受,即使此时再怎么弥补,也无法让末雪遗忘了。那么就是末雪这般小题大做又有何错呢?这是我愿意的吗,是我想要的吗。就算下一刻我想要陷害我的人受到惩罚又如何,你能拿我如何?”
他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我却为我最后那句拿我如何而惊到了。
这样的话如今竟还会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这么多年的隐藏与懦弱让我本是小心翼翼,更是从未说过什么出格的话,而现在这言语却明明是威胁的意味占了多数。
或许真的是压抑太久了。才会如此不加思索说出这样的话。
“初暖,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想要解释,我轻笑,淡淡的回道:“可是在末雪眼中,殿下就是这个意思。”
说我刻薄也好,说我尖酸也罢,我管那些有的没的干甚?我仅仅只是知道,我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
这世界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而不是仅仅靠那些隐藏能够生存,特别是在这人吃人的皇宫。
“一家人说那么多见外话干甚?六皇弟你也是不对,不单是你担心末雪,我们同样也是,为何要将我们阻之门外?”二皇子豫清王看不惯他们这么针锋相对,出言插嘴说道。宸羽也不恼怒,只是不慌不忙的回答他们:“那也要问问末雪,是想要你们担心,让你们一起进来虚情假意?还是仅仅想让我一人陪着她?”
宸冰本来有些平静,被这句话再一次激怒了。“宸羽,你不要太张狂了。”宸羽只是带着笑意看着我,我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表情的对宸冰说:“敢问太子殿下,你们有这个资格么?我倒是宁愿我一个人承受,也不想看到无事献殷勤之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低下头,顿了一会,继续说:“再者,末雪不过是默默无闻之人,更是十几年均不得宠的郡主,若是大家真的关心我,早在十几年之前便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如今是左一个末雪右一个初暖交的这般亲昵,可是十几年来我却从未听到你们叫过,这样不就是一个笑话了么?”
而且是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小时候便经常听父母讲些什么趋炎附势,唯利是图,我那时候从来都不懂。后来上了初中,在初三语文里学习课文《我的叔叔于勒》,还有《范进中举》,老师归纳说菲利普夫妇以及饭进的那些邻居都是唯利是图之人。我在背这中心思想时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善恶。
被培养在温室中的我也是到那时才真正懂了为何家中总有许多人来拜访,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真正的欣赏父母的才华。也是那时候才懂了,为何父母每一次送走他们后会表现出那么不耐烦和厌恶的表情。
这世界从来不缺贪图名利的小人。
我才真正体会到宸羽。在全世界给我白眼时,他却对我青眼有加。在全世界都给我青眼之时,他却依旧如从前一般对我这么好。
永远都没有人这样对我一如既往。
唯有他而已。
“但是末雪同样感谢你们能够担心我,末雪不胜受恩感激。但是,无论如何,今日我总要找出这个人。”我的目光巡视了所有人一周,在那群**身前停留了一会,再微微笑了笑。说:“末雪心中大概有数,当然不一定会很是正确,所以待会若有冒犯,还请包涵。”
我猜测了很久,其实不难猜到,所有接近过我的人无非是李涵,风依沫,太子,宸明佑,宸羽。我不敢妄自尊大自信满满地说谁不可能,谁又可能。
就如同虽然风依沫李涵和我一见如故,但是我仍然不敢说她们不会这样做。我最怀疑的人是宸明佑,不仅仅因为我最为讨厌她,更是因为只有她有做事的动机,做事的机会。不过在真正的结果没有下来之前,我也不敢说她就一定会这样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有绝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