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钟清彦消失在人群里,琉璃开始在周围漫无目的的转悠,疏影和玄衣已经在她的吩咐下自己玩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虽然琉璃不会觉得孤独无聊,可是这样等人的事她是从没做过的,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转了几圈之后,钟清彦还是没回来,琉璃正寻思着要不要走人或者去找一找,就见迎面涌来一大群人,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大家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奔跑着、推搡着,不时会有人招呼:“快点快点,要开始了!”
琉璃暗自奇怪,还没来得及闪到一边,就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往皇城东门去了。
皇城东门临近夕雾湖,夕雾湖是初辰国最富盛名的奇景之一,湖面宽阔,湖水清澈,湖堤四周遍植垂柳,绿意怏然,更奇特的是,夕雾湖的湖面每到傍晚之后,就会逐渐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有时轻如烟岚,有时浓如白墨,真真是笔墨难书的美景。
很多人不远万里跑来上阳城就是为了能一睹夕雾湖的美景,呼朋引伴,泛舟湖上,引吭而歌,也不失为一大美事。尤其是春风缭绕中的烟雨朦胧、金桂飘香里的皓月当空更是引人流连,久而久之,夕雾湖“春赏烟柳秋赏月”的说法便不胫而走。
这会儿大家都往这边跑,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人群涌到夕雾湖畔,琉璃终于明白了——漫天的烟花,在夕雾湖的上空绽放,徐徐的垂落,五颜六色的灿烂光芒引得人们纷纷驻足观望,不时会响起一片尖叫声。
有些失望的叹口气,这样的烟花在现代太过常见了,已经没有惊艳的感觉了。
琉璃打算回去找一下钟清彦,毕竟就这样跑过来,钟清彦不知道的话,说不定他就一直在那边等着了。尝试着往回走,在人潮中逆向而行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而且随着烟花越来越灿烂的绽放,人群越来越多,琉璃几乎是寸步难行了。
发觉要这样回去实在是太难了,琉璃找了个空子从人群中钻出来,准备等人群少了些之后再做打算,看着继续向着另一边涌去的人流,琉璃暗暗吐了口气。
人群渐渐稀少了,琉璃正准备往回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唤:“琉璃。”
脚步顿住,心里开始激动地狂跳,呼吸开始急促,眼神开始闪烁,深深地呼吸,终于抬起头四处张望,希望寻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心里无意识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幻觉。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温柔的,轻轻的,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琉璃。”
猛然回头,眼中便只剩下那人的身影。
虽然眉目有些不一样,但是琉璃知道,这就是那个自己刻在心里的人。
那人站在夕雾湖的另一端,远远的微笑,依旧是一身青衣,清新隽永,发丝轻扬,拂过眉梢眼角,漫天的烟花染印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的光,薄薄的雾气缭绕,像是剪不断的情丝,朦胧而眷恋。
时间仿佛就此停住,凝滞在心中的是化不开的柔情,断不开的牵绊。
这一刻,我就知道,我们,注定要彼此相守一生。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晚上。”
“为什么回来?”
“想你了。”
……
“想我吗?”
……
“想。”
什么都不再重要了,能与你并肩看烟花绽放,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上阳城外是一大片青草地,细细碎碎的,踩上去,脚底痒痒的,却又带着点别样的舒服。
琉璃慢悠悠的踢着脚下的草地,放松全身轻轻地呼吸着,风中有水的味道,有青草的味道,有泥土的味道,还有……像清茶一般清新隽永的味道。
睁开眼,那人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微垂下的头就在自己上方,长长的头发甚至垂到了自己肩上,拂过自己脸颊,除去了伪装而显得更为清隽的容颜离自己不过寸许,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自己,深深地凝视,深得像是今晚的夜空,亮得像是空中的明月。
琉璃没有动,就那样直直的与他对视,良久,夏云朝勾起了唇,一点一点的笑意从嘴角开始,慢慢弥漫上整张脸,还有那双让人沉醉的眼睛。他直起了身子,却伸手抚着琉璃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带着满满的温情和珍视。
“这样没有关系吗?”
“没事,疏影和玄衣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扬起一抹明亮的笑容,“怎么样,想不想狂奔一下?”
眼睛一亮,琉璃有些不可置信。
夏云朝得意的笑了笑,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响起,就听见马蹄声远远传来,片刻便到了眼前,两匹马,一匹乌黑发亮,一匹通体雪白,但都是四肢强健,一看便知是日行千里的良驹。
那匹黑马跑到夏云朝身边,便用头去蹭他,双脚刨着地,发出声声低鸣,夏云朝也爱怜的抚摸着它的头,转头对着琉璃道:“这是我的坐骑,跟了我很多年了,叫闪电。”
“那这匹是不是叫踏雪啊?”
“咦,你怎么知道?”
琉璃撇撇嘴,怎么古人起名字这么没创意啊,不是叫闪电就是叫踏雪,俗死了。
看见琉璃的表情,夏云朝倒是笑了:“怎么,不喜欢?那你给他们改个名字吧。”
琉璃忙着去跟踏雪套近乎,没搭理夏云朝。
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慢慢的靠近踏雪,没有感觉到它的抵触,又伸出手试探着抚摸它的脑袋,一下一下的,踏雪似乎并不抵触琉璃的亲近,几次之后,竟开始主动的蹭着琉璃的手,知道它已经接受了自己,琉璃放松下来,抓住缰绳一个翻身,人就稳稳地落到了马背上,像是感觉到主人的快乐,踏雪也不停地开始用脚跑着地,发出一声声兴奋的鸣叫。
“哎,看看你的小黑和我的小白哪个厉害?”说着也不等夏云朝回应,径自一个转身,策马狂奔而去。
“小黑?小白?”夏云朝反应过来这是说的两匹马,不禁笑出声来,他无奈的摸着闪电的脑袋,叹道:“唉,没办法,女主人不喜欢你的名字,只好委屈你了,小黑。”
说着也跃上马背,向着前方那抹白色的身影追赶而去。
月光放肆的洒下来,铺满了每个角落,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飞快的向前掠去,没有停顿,一直走一直走,像是要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奔跑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琉璃终于尽兴,速度逐渐的慢下来,最后索性松松的牵着缰绳,任由马儿带着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夏云朝也放慢了速度,徐徐行在琉璃身旁,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蹄踏在草地上,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马儿喷出的一个响鼻,整个空间都显得一片静谧。
看着琉璃在月光下时隐时现的侧脸,夏云朝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仿佛时间就此慢下来,整个世界只有眼前这个人,连呼吸也是轻轻浅浅的,却让人想到了永恒。不见她的这段时间,她的样子总会毫无预兆的跑到脑海中来,梦中的她总是带着清浅的笑意,却迷离了他一方心神,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思念已经入骨。他从来没有爱过人,但是如果这种感觉都不算爱的话,什么才会让人期盼永远呢?
隐隐的听到了流水的声音,马儿渐渐停下来,琉璃和夏云朝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翻身下马,任马儿去寻食饮水,两人却走到一旁的河边坐下来。
这条河河面宽阔,水流缓慢,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更加和缓而安详。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满面星光跳跃着随着河水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