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蔚蓝色的天空清澈透亮。园子里的花开了草绿了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繁荣景象。
唯独太后住的慈宁宫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所有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到处都拉着深棕色的厚绒布帘子。房间里一丝光也不透,角落里竟还点着几个火盆子,火碳噼里啪啦烧的正旺,散发着幽暗碧绿的荧光,给屋子添了几分莫名的鬼气。
太后娘娘靠在一张铺了银白色长毛貂皮的软塌上,眼睛微闭,右手心里攥了一只老玉扳指轻轻地摸索着。太后的大半个脸都隐藏在暗影之中,看不清楚脸上有什么表情。
瑞姑姑歪坐在塌前轻轻地给太后揉着腿,感觉到主子心情不好,手上不敢有丝毫懈待,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一块儿半透明的薄纱屏风立在塌前,屏风的另一边摆着一个小矮凳,太后的哥哥刘国舅此刻就端坐在这张矮凳上。
刘国舅已经在这干坐了半天,太后不开口他只有一直等着。刘国舅现在没事儿不爱到慈宁宫来,一是受不了这里阴郁沉闷的气氛,总感觉空气中有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闻久了脑袋就变得昏昏沉沉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太后,刘国舅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妹妹了,事实上自己以前也从未完全了解过她。不过以前妹妹见了他还很客气,兄弟俩的关系说不上亲厚,但相处得还比较融洽。
可是自从妹妹当上了太后,事情就地发生了变化。似乎是一夜之间她变得沉默疏离,对他这个哥哥也没有多余的话说。面对着太后刘国舅有时竟感到心里有些发怵,头皮有些发麻。太后深沉锋利的目光仿佛像一道刚开封的匕首直直的插进自己心里,让人无处可遁。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刘国舅觉得欣慰,那就是不管怎么样妹妹对自己娘家的偏坦和庇佑都是显面易见的,皇上继位这一年来,靠着太后这颗大树,刘家的势力突飞猛长,俨然成了朝中一霸。
“那个姓董的审得怎么样了?”就在刘国舅觉得全身都已经坐得僵硬,头上开始冒汗时太后娘娘终于开了金口。
刘国舅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答道:“这个老顽固嘴硬得很,咱们十八般武艺都使全了,活活给他脱了一层皮,他就是死活不肯说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太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国舅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看咱们干脆直接把这臭老头干掉,以绝后患!”
太后沉声喝道:“你的脑子里除了杀人就不能装一点别的东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楚这个姓董的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知道内情的并不多,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关键。留着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哀家夜夜都不能安寝呀!”
“太后教训的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开口。”刘国舅不知不觉中惊出了一身冷汗。
太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提醒他一下,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如果他要是真忘了我这个当婆婆的可要替他好好伺候伺候这个小妮子……”
与此同时倩芸在坤宁宫里也没闲着,徐公公借着探望徒弟之名到坤宁宫里走了一趟,二人密谈了许久。
“娘娘,说实话这件事咱们并没有多少胜算,万一弄巧成拙麻烦可就大了,您确定要做吗?”徐诚有些担忧。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冒险,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淑妃,而是为了我自己,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倩芸恳切的说。
徐诚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奴知道了,如果把真能把董学士救出来,也算成全了皇上的一个心愿,陛下这几天都吃不下睡不着,眼看着都瘦了一圈,实在是让人心疼。”
倩芸默叹一声,做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天子,面对心爱的女人陷入危境,自己却只能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连句话也不能多说,这种无力的挫败感肯定深深地折磨着他的自尊和自信,可以想象皇上的痛苦和歉疚有多深。
倩芸不愿再多想,“贤王那边怎么说?事发突然真是为难他了。”
徐公公说:“贤王和董学士平时没有什么深交,但他向来都很敬佩董学士的才学和傲骨。贤王经常说现在朝中像他这样深处淤泥还能洁身自好的人真是不多了啊!”
徐公公走后,倩芸和瑾姑姑她们在一起讨论明天大皇子生辰庆典的事。小月手上拿了一顶绣了龙纹的黄色虎头帽,虎的眼睛是用两颗幽暗深邃的褐色玛瑙镶欠而成。小月献宝似的说:“小姐你看看,我熬了两个通宵才做成的,要是大皇子带上它肯定神气极了!”
倩芸伸手接过,饶有兴致的翻看了一遍,说道:“做得倒是不错,不过依静妃的性子肯定觉得又是龙纹又是明黄的太过扎眼,断不肯给永和戴的。”
小月一听这话小嘴立马撅了起来,沮丧的说:“啊?那怎么办,我这不是白白浪费了几天功夫!”
春桃连忙在一旁劝道:“没关系,既然做了就先留着,等着咱们娘娘生了皇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瑾姑姑笑道:“还是春桃会说话!不过明天就到日子了,咱们的寿礼还没着落,到时候小姐两手空空往那一站,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春桃皱眉道:“虽说皇子庆生不是个大事,可是娘娘作为嫡母又是头一次见礼自是与旁人不同,送出去的东西既不能落俗套又不能失贵重,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天,都觉得不太合适。倩芸突然想到一样东西急忙喊道:“小月,快去把我那把青龙短剑找出来!”
小月打开立柜翻出来一个古色古香的匣子,掀起木盖就看到一柄青铜剑,剑身很短,只有两个匕首那么长。剑鞘上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像是远古的文字。剑柄是椭圆形的,正面还嵌了一颗圆滚滚的蓝宝石,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这柄剑小巧玲珑,看起来高贵古朴,温和圆润。给大皇子当礼物真是那真是再和适不过了!”春桃两手捧着剑翻来覆去的看,口中赞叹不绝。
小月一把将剑夺了过来,说道:“你还真有眼光,这柄剑叫蓝眼小剑,你看这颗宝石像不像一只大眼睛,这可是是江湖第一游侠孟飞小时候用过的,还是把名剑呢!”
倩芸淡淡的一笑,说道:“八岁生日那天爹爹送了这柄剑给我,这么多年了感觉它好像变成了我的护身符,只要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
“要是小姐舍不得那就算了,咱们改送别的吧!”小月在一边嘟囔。
倩芸伸手点了点小月的额头,笑道:“你还真当你家小姐是个小气鬼呢!”
春桃在一旁说:“送礼最重要的是心意,不说这把剑本是个宝贝,就单凭咱们娘娘的这份心思就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倩芸忍不住笑:“你这个小妮子,今个是怎么了,嘴巴涂了蜜了说话这么甜!”
“小姐你不知道,明个儿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要进宫来给大皇子贺寿,春桃都已经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呢!”小月还没说完,春桃就羞得满脸通红,起身扑向小月。小月一边跑一边喊:“啊,我又没说错,你打我干什么!小姐,救命啊!”
两人拉扯着跑出了大门,倩芸和瑾姑姑忍不住在后面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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