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昭仪这一病竟然数日不见好,太医每日早晚各去察看一次,只说是气结难抒,要好好调理。太后和皇上不仅每日赏赐不断,还不时亲自前去探视。
婉昭仪这一病,宫里倒显得冷清了不少。宫人们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宫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不小心触了霉头。嫔妃们只有淑妃去长乐宫探望了一次。其他的人平时基本上都和婉昭仪没有什么交情,就算有心巴结还怕热脸贴了冷屁股。
倩芸难得耳根子清静了几日,每天和小月她们赏赏花,喂喂鱼,看看书,剪剪纸,倒也快活。这天中午用过午膳,倩芸歪在一张贵妃榻上休息,正午的阳光透过沙帘照在身上,使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春桃端着个茶碗从外头进来,见状说道:“娘娘要是困了就到床上睡一会儿吧,这里有风,弄不好恐着了凉了。”
“没事,正儿八经的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我在这眯一会就行了。”倩芸眯眯糊糊的说。
春桃没再说什么,起身拿了条毯子给倩芸搭上。
倩芸一说话就没了睡意,看着春桃一副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起身靠在软枕上。
“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说吧”倩芸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春桃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奴婢觉得婉昭仪病了这些天,娘娘是不是应该前去看望一下。”
“哦?”倩芸没有料到春桃会讲这个。
春桃连忙低下头:“是奴婢莽撞了。”
“没有,你说的对,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去看看,可是现如今你也看到了,婉昭仪摆明了不能容我,我若此时前去,受点冷言冷语倒还是小事,若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加重了病情,到时我就成了罪人了。”倩芸说道。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着实没有想到这些。”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倩芸笑着把春桃扶了起来,“人不去礼还是要送到,这样吧你和瑾姑姑走一趟,把大婚时太后赏的那尊玉观音给婉昭仪送去。”
“那尊玉观音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呀!”春桃扭捏道。
“傻丫头,寻常东西也入不了她的眼。别礼送了还落个闲话,赶紧去吧”倩芸说着将春桃推出了门。
瑾姑姑和春桃走后,倩芸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赵四进来请安,罗罗嗦嗦说了一堆琐事,倩芸听着嫌烦,便打断他:“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些小事你和春桃商量着办吧,不用来问我了!”
“是,奴才知道了。”赵四忙低了身子,“娘娘可是在为婉昭仪忧心?”
“什么?”倩芸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婉昭仪着实可恶,假装生病以博圣恩,这几天皇上夜夜宿在长乐宫,其他娘娘心里肯定又妒又恨,而皇上除了大婚当晚就再也没有进过坤宁宫的大门,多少人背后都在等着看您的笑话呢。”赵四一脸愤恨。
倩芸被赵四这没头没脑的话吓了一大跳,又急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赵四见倩芸不开口以为得到了认可,便凑过身子小声道:“不过娘娘不必担心,奴才有办法把皇上的心思绑在您身上,奴才知道一种药粉只要坚持服用,身上便会散发一种幽香,只要皇上闻道这个味道,保管从此对您宠爱倍加,意乱情迷。”赵四一边说一边媚笑着。
倩芸看着赵四猥琐的样子只想作呕,淡淡一笑道:“赵公公不枉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是见多识广。”
赵四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谢娘娘夸奖,能为娘娘尽点孝是奴才的福份。”
“可能是时间太长了,赵公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皇上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你会怎么样我倒是清楚的很。”倩芸说着变了脸色。
赵四见势不对,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胆刁奴,不知天高地厚,整日在背后说主子坏话,挑拔是非不说,还意图谋害皇上,我看你真是活够了!”倩芸伸手将茶杯摔在赵四脸上。
赵四没想到主子动了真怒,当即吓掉了半条命,趴在地上嗑头如捣蒜,嘴里尖声哭喊着饶命。
“宫里的路你都熟悉,就自己去九掖堂听侯发落吧。“倩芸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眼看快到晚饭时分了,瑾姑姑和春桃才回来。倩芸见瑾姑姑神色凝重,连忙问道:“怎么了?婉昭仪给你们气受了?”
春桃倒是一脸喜色:“我们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不管婉昭仪说什么难听话只管硬着头皮听着就是了,可谁知婉昭仪见我们去倒显得很高兴,见了娘娘送给她的观音更是喜欢,连连称谢,还夸赞您贤良淑德,反而弄得我们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了。”
倩芸觉得惊讶极了,这个婉昭仪一反常态,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瑾姑姑想了一下说道:“婉昭仪还说小姐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她实在是受宠若惊,一定要还个大礼给您呢。”
“大礼?”倩芸更加奇怪。
“是呀娘娘,看来您送的那尊玉观音倒真打动了婉昭仪,不知她会送您一份什么样的大礼。”春桃满脸期待。
倩芸苦笑道:“傻丫头,如果真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就好了。算了,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个结果,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姐,我刚听小月说您把赵公公赶到掖庭去了。”瑾姑姑问道。
“这个刁奴心怀鬼胎,实在是留不得了,否则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倩芸冷声道。
春桃看了一眼倩芸,小心翼翼的说:“可是这个赵公公原本是慈宁宫的人,您这样做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太后?”倩芸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赵四看似奸滑,其实却是肤浅无知,做事情没有脑子,只想好宠邀功,不知太后娘娘派这么个人在倩芸身边倒是为何。
“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以后有机会再向太后娘娘解释吧。”倩芸叹了一口气,转而笑道:“折腾了半天,竟觉得有点饿了,春桃你去问问小月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不管怎么样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难得娘娘今个儿胃口好,奴婢一定让他们多准备几道菜。”春桃笑着跑出了门。
“您倒是想得开,只管操心着吃。”瑾姑姑也觉得好笑。
“即来之,则安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整日愁眉苦脸,想东想西,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倩芸挥了挥手,“走,趁着天还没全黑,去看看我们的聚宝盆,今还没给它们浇水咧。”
坤宁宫的后花园有一小块空旷的场子,不知以前是谁在里面种了一些蔬菜瓜果,这几天都长出了毛绒绒的小绿芽,甚是可爱。倩芸有一次早上散步时偶然看到了,异常喜欢,没事就跑来看看,浇浇水,松松土,有时一天要跑好几趟。小月老是取笑她这个皇后娘娘俨然成了半个农夫,不过倩芸自己倒觉得乐在其中,还给这个小菜园子取了个名儿叫“聚宝盆”。
倩芸一边走一边和瑾姑姑说笑,却不想着一转弯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险些摔倒在地,幸亏瑾姑姑在旁扶着。倩芸慌乱中一抬头,就看到来人一脸熟悉而又促狭的笑容。
没错,此人正是当今圣上,倩芸的皇帝丈夫李楚阳。
倩芸吓了一跳,竟一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