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被关在死牢里整整半个月,在这期间,完全与外界隔绝了,得不到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判决。虽然知道上官仪和苏堇年会为她奔走,但是向来不习惯坐以待毙的慕千雪还是忍不住焦虑。但是担心又有何用。每天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只能根据杂役送来的饭菜来计算时间,每天度日如年的在牢房内枯坐着。
这期间,慕千雪也有了时间考虑事情。那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情,经过一番深思推演,慕千雪才发现,原来背后却藏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慕千雪现在最想要知道的,就是那个幕后操控着一切的人。从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慕千雪嗅出了不同寻常的阴谋的味道。
宫栖云来的那晚,也告诉过慕千雪一些事。被陷害偷盗珠宝的事情,宫栖云也坦诚是青宓指使他人所为,这点慕千雪是多少猜测到了。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将这件事加以利用,而且所针对的不仅是太子殿下,还有各国潜伏在晔国的探子。宫栖云之所以离开晔国,就是因为在晔国的计划完全被破坏了,而那个幕后的人,是栖云阁也没查出来的。
这倒让慕千雪迷惑了。这幕后之人隐藏的如此之深,让慕千雪很难判定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人必然是晔国的人。
是晔皇?
慕千雪整理着自己所知的情报。近几年,太子的母后,也就是太子亲生母亲的妹妹,现在的皇后秦水月,与丞相秦明德,一个掌控**,一个在朝堂之上占据半壁。如此大的权势,晔皇恐怕也会不得不忌惮吧。若是如此,晔皇暗中出手,这个也不是没可能。
安乐王爷。这个人慕千雪虽然接触的少,但是也是不能排除的一个人。据栖云阁的调查,这个人完全是一副饮酒作乐,出入烟花风流场所,日日笙歌的享乐王爷。不与权贵结交,也不常去朝堂,完全无作为。这是晔皇最想看到的吧。全无异动。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但是就是太过了正常,才让慕千雪更加怀疑。他真的是如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吗?
慕千雪嗤笑。烟花场所,这还真是最好的接头谋划的好去处。这不禁让慕千雪想起小说里那些人物,反清复明的天地会,起义叛乱的那些人,无不是选择烟花场所做掩护。恐怕这里也不例外。最贴切有力的证据,恐怕就是宫栖云的栖云阁了。正大光明的妓院与情报组织。明目张胆的开便了晔国的各个城镇。
还有就是,为了一个被认作是不祥之兆的皇子,冒着被皇帝怀疑的风险,也要去“表达爱意”。安乐王真的是真的喜欢傅如一吗?这点慕千雪不敢苟同。要知道,即使是跟着傅如一很多年的小福子,现在都还在害怕着傅如一的那副容貌,这安乐王也不可能会是脱离世俗观念的人。即使是普通人都会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敬畏远离,更别说是迷信思想深固的皇室之人了。只怕他所谓的倾慕,也只是幌子吧。
还有一个人,是慕千雪最不想去怀疑的,但是那个人的嫌疑,是无论如何也不容忽视的。只是。
慕千雪摇摇头,想藉此甩开那些纷繁杂乱的思绪。
人总是习惯逃避。自己不愿意的,不喜欢的事情,或者是人事物,总是去极力的躲避。即使是事实,在真相未被人揭穿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相信。甚至用自己编织的谎言去将事实掩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慕千雪也不例外。
“在哪里?赶紧的,快点带路!”
一阵太监特有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牢房窄狭的巷道里回荡。吵醒了牢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人。
“爷爷,你怎么了?”
慕千雪揉揉眼睛,清醒过来,看向隔壁,以为是隔壁的李老太监。却发现声音是从牢房的尽头传过来的。
“好像是有人来了。”老太监也抓着栅栏往外看。
这死牢里关的是宫内的人。与刑部的那个天牢不同。也没有那么多犯人。所以除了牢房里的牢头,送饭的杂役,统共就那么几个犯人。很难得有人来,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是在里面吗?这可是陛下指名要的人,要是晚了,这可是要被杀头的罪啊!”
声音渐行渐近,慕千雪看到一个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老太监,面白无须,白得像是敷了粉般,手里拿着个帕子,不住地抹着额头。身旁是不住地点头哈腰的牢头。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几个侍卫。
“是是。公公您辛苦了,马上就到了。”牢头一脸的谄笑,给那太监带路。转脸就换了个样子,一脸的盛气凌人,对身后的侍卫指指慕千雪的牢房,“还不快去开门!”
慕千雪看着走过来的侍卫,心里一阵紧张。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砍她头了吧?!
隔壁的老太监李公公担心地看向慕千雪。
牢头打开牢门,对慕千雪示意:“还不快出来!”
慕千雪心里此时是满是迷惑,但是也只能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
那个太监打量了一下慕千雪。看着慕千雪脏污的一身,忙那帕子掩住口鼻。看着慕千雪一脸厌恶的样子。“快跟我走吧!”转身就往回走。
“快走啊!”身后的牢头推了慕千雪一把。
真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慕千雪腹诽着。
经过隔壁的时候,慕千雪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老太监笑了笑,示意他安心。虽然她自己也是很担心。不知这次是吉是凶。
跟着那个太监出了牢房,刺眼的阳光,让慕千雪忍不住以手遮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看着蓝天下的景物,慕千雪在心内忍不住叹息道:真是久违了,这个世界。活着的感觉真好……
看着停下来的慕千雪,前面的太监又忍不住催促。慕千雪被身后的侍卫推搡着往前走。隐约听到前面的老太监说:“这么小的半大孩子,能会什么啊!真是不知道这陛下怎么想的……”
是晔皇找自己?!
慕千雪不敢肯定。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偷窃犯”,哪会有名到让晔皇都知道呢。
怀着忐忑地心,慕千雪跟着那群人走着。却没有进皇宫,而是上了一辆马车,直奔城东。
慕千雪不安地问那太监:“不知道公公这是带我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太监不耐烦地答着,又朝慕千雪远处挪挪,想尽量离得慕千雪远一点。
慕千雪对这样的人最是鄙视。心下好笑,坏心眼地还故意朝风口坐去。这样她身上那半月没有洗澡的“极品味道”,可是全车人都“享受”到了。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慕千雪恍然。这是往平成王府去的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果然,最后,一行人在平成王府外停了下来。
此时的平成王府外,站满了士兵,守卫森严。隐约看到停在院子内的皇帝的仪仗和龙撵。看来这晔皇是在这平成王府里了。
跟着老太太监一路往府内走,在平成王府的大殿前被拦下来。
从殿里迎上来另一名太监。领慕千雪来的那个老太监立马朝那人行礼,看来是他上司。
“王总管,这人带来了,不知陛下是否现在见他?”
那王总管一开口,果然带着几分威严气势。对那老太监说:“陛下担心王爷的病,现在还守在王爷的寝房。”又打量了一下慕千雪,“这么一身,污了王爷的寝房,只会让王爷的病更加重。赶紧带他去梳洗一下!”
那太监忙拿着帕子抹汗,低头哈腰地道歉认错:“是!小的该死,是小的疏忽了。”回头对慕千雪道,“快走吧。跟我去净身。”
慕千雪却望着那王总管,开口问道:“王爷?是平成王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回来了?他病了吗?!”
看慕千雪焦急担心的样子,那王总管愣了愣,王爷回京,如此大的事情,这孩子竟然不知。转念又想到这少年是被关在牢中的,随即答道:“王爷昨晚回来的。在迎接使臣的路上,病情加重,一直昏迷不醒。早上醒来,就说要去找你……”
果然,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来就不该让他去。那时自己如果跟了去也好啊。不知道是怎么样了,若是他体内的毒发,如果不及时压制,导致内脏感染,那么就是自己,那也是无力回天!不知道是旧毒没有被压制,还是他体内的毒素又有了新的变化……
“知道了!”慕千雪听到周明彦病重,心下焦急,未等听完便打断王总管的话,拔腿就朝平成王府的浴房奔。“不用带路了,我知道怎么走!”这平成王府的路,恐怕慕千雪比他们还要清楚。她此刻最担心周明彦的病情,哪容得跟这群人在这里磨叽。
“哎哎!你这小子!”那太监在后面指着慕千雪,“真是太放肆了!”
王总管是知道这小少年。听说这平成王的病本来一直都是这少年诊治的。虽然本来还怀疑,后来听平成王府的管家说,这少年是百变神医的徒弟,就再没有人敢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