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阵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迎来了除夕。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闲谈着这年的成果,也为来年祈福。
苏青和李惠茹、凌风带着一家子未回乡的仆人吃过年夜饭,围在一起聊着家常。一个个满脸的笑容,气氛甚是融洽。但当苏和犹豫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时,大家都一下子没了声音,大厅一时陷入了沉默。
李惠茹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道:“你来了,快和大家一起守岁吧!”接着吩咐下人赶忙为他准备椅子。仆人们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小三儿反应快,见苏青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未变,明显是默许,就迅速搬来椅子,还特意塞在了苏青和李惠茹中间。被苏青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小三儿也只是憨笑,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苏和见小三儿给自己制造机会,感激地朝他一笑,顿了一下,还是坐了过去。苏青也未曾开口,只是拿起酒杯自顾自地饮着。李惠茹边帮忙斟酒,边对苏和道:“尝尝这酒,这是青儿研制的四君子酒中的竹青,味道很好。”
苏和依言饮了一口,放下酒杯道:“果然好酒,这酒味倒也符合竹子清而直的品质。青儿果然有才干,怪不得苏家的酒坊能让你发扬光大。”
苏青冷笑一声,道:“苏公子抬举了。苏青能有今天,其实也是逼不得已。说起来还要多谢苏公子呢。来,苏青先敬你一杯。”说着朝他举起酒杯。
“青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苏和痛心道:“当年我离开苏家乃是事出有因,害得爹娘如此,我也没想到。我本来就打算等事情过了,再和爹娘解释,只是……”
苏青制止道:“够了!我不想听!”
李惠茹在一旁劝道:“青儿,听听你哥的话,到时你再决定原不原谅他也不迟啊!”
凌风边吃着菜,边随口附和道:“是啊,是啊!”然后仆人们也开始相继劝苏青。
“你们……”苏青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道:“都帮着这个外人?!”
小三儿小心翼翼道:“少爷,其实,我们也不是帮着和少爷,只是不想少爷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早日解开你们的心结,你也早日开心一些。”
“是啊,是啊……”大家齐声附和道。
看着大家真诚的目光,苏青一时无语,怔在那里。一会儿,才稳了情绪坐了回去,道:“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其他的事儿,改日再说!”
见苏青这样说了,众人都知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但她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了,事情也许有转机了。想到这里,大家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接下来言谈就更愉悦了。
入夜,随着第一声鞭炮响,平熙四年到来。接着,鞭炮和烟花声此起彼伏。苏青也和众人在院中点起了准备好的烟火,当烟花在天空绽放的刹那,大家兴奋地手舞足蹈。苏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天空的烟花,不禁想到远在边关的萧逸行。他此刻也在和边关的将士们欢度新年吧!希望他早日凯旋归来。苏青送上了最深的祝福。
而此时的边城军营中,却是一片混乱。敌军趁大家警惕放松之时,居然派出杀手刺杀。很多将领都受了伤,萧逸行的伤虽不至于伤及性命,却是受得最重。现正被军医建议躺在帐里静养。
萧逸行派萧平去审问那些被抓的杀手,好久也没见他回来,忍不住从床上起来。但身体稍一动,就牵动肩头的伤,疼得他又摔了回去。而此时萧平掀帘进来了,见萧逸行挣扎着要下床,连忙过去扶住他。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西姜派来的人?”萧逸行被扶着坐了起来,虚弱地开口。
萧平跪到他面前,自责道:“属下无能,还未来得及审问,他们就自杀了。”
“自杀?那是死士了。一点线索也没有?”
“也不尽然,从逃脱的两个伤重的杀手逃去的方向看,是西姜大军驻守的地方,他们应该是回去复命。但属下总觉得,这手法和前几次的刺杀很相似。”萧平想了想道。
“哦?何以见得?”
“属下只是猜测,这次虽然刺伤了很多将士,但贼人主要还是想刺杀王爷,看似是西姜派来的,但我还是认为应该是同一伙人。”萧平想了想道。
萧逸行点了点头,托着下巴,分析道:“嗯,你这么说也很有可能,那伙人应该是想嫁祸西姜,迫使两国再次开战。但也可能真的是西姜派来的人,他们也有可能假借议和让我们放松,然后再次反击。”说着,又不觉皱起了眉,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那些人的消息就太灵通了,我们战胜议和的消息恐怕还未送达圣听,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不得不说真是个潜在的可怕敌人。军营里恐怕还有奸细!”
萧平面色一紧,点头道:“照王爷这么说,我们的处境岂不很被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逸行想了一下,道:“我们什么也不做,且先看看明日大家的反应。”
“是!”萧平应道,见萧逸行一脸疲惫,就劝道:“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在外守着。”
萧逸行点了点头,萧平退了出去。萧逸行坐了一会,才躺下休息,也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什么,辗转了好久才真正入睡。
次日,主军帐里,萧逸行带伤与众人议事。他略略把各人的神情过了一遍,开口问道:“不知对昨日的行刺事件,众位有何看法?”
众人都想了一下,刘成先说道:“属下认为,十之八九是西姜那帮不守信的小人。”
左翼先锋张世贤也点头道:“属下赞成刘将军的说法,昨日的刺杀很明显的,都是冲着我们在座各位来的。”
右翼先锋赵恒也点头附和:“是啊,这个时候派出杀手的,恐怕只有西姜了。”其他将领也都赞成这个说法,一个个激愤地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再和西姜人激杀一番。
萧逸行暗暗观察着他们的神情,眼光一瞥,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转头问军师道:“那么尹军师有何看法呢?”
尹奇心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宁王一眼,语气平板道:“属下看来,杀手虽刺伤了好些人,但主要是想要王爷的命。不知王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此言却引起众人的不满,好像大家都伤得不值,只是被刺杀宁王的杀手顺带似的。本来宁王来这里指挥坐镇大家就颇有怨言,你说一个只会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王爷,能来干什么?但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是王爷,现在还是主将,多少给皇上些面子。但想不到皇上居然也派了个文弱的户部尚书当军师。虽然领着大家打了胜仗,但众人多少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他们只是来得巧而已。所以也未太把他们放在眼里。
此时右翼先锋仗着人高马大,嗓子也洪亮,嚷嚷地最凶:“军师,你这就不对了。王爷在京里享享福的人,能得罪什么人啊!弟兄们都成了攻击目标,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大家说是不是?”见大伙响应他,他有些得意地说道:“要我说呀,既然西姜如此卑鄙,我们也用不着跟他们道义,管他初一十五,明儿个就带着大军踏平他们。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大家也热血了起来,纷纷议论了起来。
萧逸行一笑,对尹奇心道:“军师好能耐啊,一句话就能如此好的调动大家的情绪,下次上战场就不用击鼓了,直接让军师随便说两句就行了。”
尹奇心未理会萧逸行的调侃,只道:“王爷不想议事了吗?”
萧逸行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让大伙儿先安静了下来,才开口道:“军师说得也有理,本王确实被三番四次的刺杀过,这次也有可能是他们,冲着我来的,顺道还可以嫁祸给西姜,来个一石二鸟。”
“哦?王爷有被行刺过?”刘成为人比较正直,闻言有些关切地一问。但下首的众人却一脸怀疑,心道:就算想杀宁王,也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杀手吧。跟这次会有关系?
萧逸行把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恼,只道:“撇开这里不说,这次行刺事件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我们以何理由与西姜开战?议和的文书已经送去皇上那里,天下皆知,堂堂天宇国怎么能做自打嘴巴的事?”
闻言,众人一阵沉默。尹奇心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虽面无表情,但似在深思。
一会儿,赵恒再次大声道:“那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老子可不干!就算没理由,老子也照打他不误。我现在就带兵端了他们老窝去!”说着还真站了起来,就往外走。旁边人连忙拉住。
“坐下!”萧逸行喝道,“谁人准许你这么鲁莽行事?给我坐下!”
赵恒头一拧,大有不听之势。刘成见萧逸行有些动怒,也忙劝道:“老赵,不得放肆!快坐回去!”其他人也趁势开口相劝。
赵恒左右看了看,还是不甘愿地坐了回去,气呼呼道:“那王爷你说要怎么办?难道要弟兄们都忍着这口气?”
张世贤开口道:“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杀手去行刺?”
刘成等人一喜,道:“这主意不错!王爷你看?”
“行啊,那你们说派什么人去?”萧逸行反问道,“能保证一次成功?能不留下任何证据?万一失败被擒,你们是不是也学人家那样自杀啊?”
“这……”众人有些犯难。赵恒也闭了嘴,他们都是军人出身,打仗还可以,行刺实在是没那个实力,有些功夫不错的,也没那个把握。
“也可以将计就计。明明白白地派人去刺杀,但也不是真的行刺,做做样子,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好让他们先沉不住气,反过来攻打我们。到时我们做好准备,杀他个片甲不留。”忽然,骑兵将领周云开口说道。
众人都投去赞赏的眼光,赵恒更是兴奋道:“小周啊,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周云脸皮薄,被夸得脸一红,连连摆手。
萧逸行也点了点头。赵恒见他点头,就赶忙道:“那王爷,这任务就交给我如何?我一定幸不辱命。”
萧逸行未应,只是道:“如果西姜也按兵不动,那当如何?我们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
见大家又要赞同萧逸行,赵恒急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们好歹试一下!不然老子可不甘心。”
萧逸行看着他,问道:“赵先锋就这么喜欢战争?”
赵恒愣了一下,道:“王爷这么说就不对了,谁会喜欢打仗!这不是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嘛!”
萧逸行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这次我们就只能按兵不动。行军打仗不能意气用事,否者受苦的还是两国的百姓,相信各位也是有家有室的,能不战争,为何要引起战事呢?”
众人都是一怔,一方面没想到宁王会想得那么深,且句句在理;另一方面也有些不甘,但一想到现在两军都已经议和了,正等着圣上定夺,也确实不可以再惹是非。一个个沉默了。
萧逸行见大家默许,心里稍宽,不忘加上一句:“我知道大家都有些不甘,但为了百姓着想,希望这段期间大家都不要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以免坏了两国议和之事。”想了想又道:“现在可是春节期间,大家也该热闹一下。这样吧,今日就由本王做东,去城中慰劳一下各位,如何?”
大家也很久没有好好玩上一番了,听了这个建议,都很心动,商量了一会,把留守的问题解决了,众人无后顾之忧地谈论着晚上的去向及内容。赵恒虽还有些怨言,但也抵不住诱惑,加入了他们,反而谈论得最激烈。不时还问问萧逸行的意见,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大家的距离。
尹奇心冷眼旁观,心道:王爷好手段,这么短的时间久和大家打成一片,不简单!看来自己没看错他。
萧平无意间瞥见尹奇心盯着萧逸行,也暗暗留了个心眼,但还未看出什么名堂,他就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场众人。萧平心道:难道是我多心了?也跟着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