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白世轩轻车简从得带着苏青去了雪山。是夜,一小队黑衣蒙面的人悄无声息地进了皇宫,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到了御凤宫。却见御凤宫门外一个守卫也没有,为首地眉头一皱,知道恐怕中了计。但好歹来的时候也想到过这种可能,立即让他们按照原计划有序散开,打了几个手势暗号,他一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御凤宫的门,落地无声地走了进去。
御凤宫里静悄悄地,却是灯火通明,一个人也没有。他警惕地四处观望着,慢慢地往里移动。突然,一阵悦耳的笑声惊得他绷紧了全身,眯起眼望向声源处。
内室人影晃动,不一会儿,走出一人,倾国之姿,雌雄莫辩。笑得妖娆地看着他,道:“呦,小侯爷还真是多情。就算凌姑娘是皇后了,你也敢冒险。”
既然被识破,欧阳旭也很爽快地拉下了面巾,皮皮笑道:“原来是西姜国主,你倒是好兴致,三更半夜的,还在别人寝宫。怎么,寂寞地睡不着?”
尹凤落一笑,道:“是啊,所以等着你呢。”
欧阳旭闻言一笑,语气万分无奈道:“唉!可惜了,我对你这样的蛇蝎美人实在没什么兴趣,当真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话音没落,欧阳旭便是石破天惊地出剑,武功高强的人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恐怕也只能避开要害,但尹凤落却面不改色,轻松地旋身躲过致命一击,还有心情玩笑道:“侯爷何止辜负了我这一次,我的青楼楚馆不知被侯爷封了多少,真是让人心寒啊。”
“废话少说!凌月在哪儿?”欧阳旭下手狠辣,招招朝着尹凤落的要害招呼上去,却每每不得逞,让他难免有些浮躁。
尹凤落应付得游刃有余,轻笑道:“凌月啊,我想想啊…”稍适分神,险险避开胸口刺来的一剑,依旧满不在乎地笑道:“哦,想起来了,真是的,凌月不是给你们送回去了嘛…”
闻言,欧阳旭一顿,顺势收了剑,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尹凤落站在他对面,笑得无比邪魅,道:“就是,凌月现在恐怕已经送到流公子的床上了吧。”说完,放肆地笑了起来。
欧阳旭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定住一样,一会儿,突然扔了剑没命般地跑了出去。身后留下尹凤落那张狂的笑。
沈浩和平凡看见欧阳旭一人跑回来的时候,以为营救又失败了。见欧阳旭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对望一眼,都在暗自想怎么安慰他。谁知他第一就话就是气喘吁吁地问:“王爷呢?”
沈浩诧异,问道:“找子辰做什么?”
欧阳旭没回答,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又跑了,还施展了轻功。一瞬间没影了。
沈浩和平凡面面相觑。最后默契地跟着他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他应该是去客栈找流辰了。
欧阳旭找到流辰的时候,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屋里,气氛很沉闷,大家大气也不敢出。流辰只着中衣,一脸倔强地跪在怒气冲冲的流老夫人面前。楚楚哭红了眼,坐在流老夫人旁边。其他人神色各异地看着流辰。最让欧阳旭觉得呼吸都要停止的是,他看见缩在床角,双手瑟瑟发抖地揪着被子裹着自己,睁着一双空洞眼神的凌月。还有床下那一堆破烂的衣物。欧阳旭很想走进去,但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瘫坐在门口。
听见动静,大家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流辰看着颓废的欧阳旭,字字有力道:“我们什么也没有!”但面对如此的场景,这句话听起来很苍白无力。
欧阳旭移开关注在凌月身上的目光,看着流辰,笑得比哭还难看,道:“你以后…好好待月儿…她…”已经说不下去了,欧阳旭昂起了头,想让眼中的湿意消失,没想到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而且越演越烈。欧阳旭一骨碌爬将起来,跑了出去。
流辰站起来想追,却因为腿麻,一下子摔倒在地。
流老夫人缓和了些脸色,道:“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再狡辩就显得不和人情了。而且,难得欧阳公子也愿意成全,那么…”
流辰不甘地打断道:“奶奶,我真的没有做过。连你也不相信我?!”
“辰儿,奶奶相信你是被陷害的,但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能够抵赖?我们几十只眼睛看见的事实,你要否认?再说,就算你真的没有做过,你们都有肌肤之亲了,怎么能不对人家姑娘负责?奶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啊?”流老夫人的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听得流辰心里更是难受。
流辰暗叹一声,闭了嘴。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里也暗恨白世轩这个老狐狸精明,居然设了这么个局让自己跳。先是有来路不明的人把自己引到皇宫,再让自己顺利地救出凌月,最后还下药迷昏自己。醒来的时候,凌月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头发凌乱,满身青紫伤痕,衣衫不整,几乎都遮不住什么。基于朋友,流辰本是想关心一下她的情况,谁知还没碰到她,她便不停地哭喊起来。流辰想让她安静下来,免得伤了自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但她还是挣扎不休,根本听不进去话。等流辰意识到中计的时候,是流老夫人等人闯了进来。流辰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在自己住的客栈的房间,还是在床上,跟神智不清的凌月。任谁见了,都会往歪处想的,何况房间里还残留着催情香的味道。流辰现在只能忍着口气,想着一定要找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来。
沈浩和平凡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脑子罢工,齐齐定在门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开始泛白,流老夫人命人安顿好神智不清的凌月后,也带着人走了,房间里的人一下子走了干净,剩下穿着单衣的流辰仍然跪在那里,面色沉静。
沈浩走了进去,拍了拍他的肩,叹道:“先起来吧。”
流辰转头看他,在沈浩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上,腿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了。动手揉着腿,流辰问道:“怎么来了?”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域。”沈浩笑了一下,问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怎么又被白世轩设计了去?”
流辰一顿,转头看他,道:“什么叫又?我似乎之前和他没有过节吧?”
平凡往他对面一坐,苦笑道:“这时候你居然还有心鸡蛋里挑骨头。”
“真的只是挑骨头?”流辰挑眉,道:“我怎么觉得你们说的就是骨头。”
平凡和沈浩对视一眼,默契的绕开话题,沈浩问道:“你真的没有怎么样凌月?还是你…忘了?”斟酌了一下用词,沈浩还是问了出来。
流辰见他们不愿谈及他好奇地事,转回头,放松自己仰靠在椅背上,幽幽道:“我也分不清了…”
平凡一急,道:“你说清楚点,这很重要,要知道你的态度决定了四个,甚至更多人的幸福。怎能如此草率的说记不清了。”
流辰转头,像是看着平凡,又像透过他看着某处,目光不知散在了哪里。开口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我跪在这里一夜,想了又想,忽然觉得如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是个终结。”见他们惊异地看着自己,流辰避开他们探究的目光,盯着房顶,微微一笑,道:“我会对凌月负责。”
平凡和沈浩一惊,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样的流辰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以前,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就算被最爱的亲人利用,也没见他颓败过。现在的流辰,似乎特别脆弱,难道萧逸行真的死了?
沈浩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很烦躁,恨不能现在就告诉他真像,恨不能立马摇醒他,就算这样会要了他的命,沈浩也不愿意他顶着别人过一生。而他也确实做了,身体的动作似乎不经过大脑,手就像有自己意识般得抽上了他的脸颊,话也脱口而出,冷硬道:“萧子辰,你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告诉你,没人可怜你。白世轩随便动动手脚,居然能打败了你两次,我只能说你很窝囊。算我沈浩瞎了眼,居然会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既然你要安于天命,那么我告诉你,你的仇我来给你报,凌月也不需要你这种废人负责。你就等着这样无用的过一辈子吧!”气愤地摔袖而去。
流辰维持着望着房顶的动作,没有动静,似乎沈浩那番重话不是和他说的一样。
平凡虽然被沈浩毫无遮拦的话吓了一跳,但也觉得沈浩说的确实有道理,采取默许的态度。却见流辰丝毫没有反应,麻木不仁的样子,让平凡不免也有些动气。想劝慰的话咽了回去,临走前忍不住说道:“沈浩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
当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流辰才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喃喃道:“肯说实话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