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不同的太医过来看,都是众口一词,慢慢的,淑妃便有些心灰意冷,就在这件事情被自己压在心头快要被淡忘的时候,惠妃送过来的这封信让她看到了希望。
原来张保康在淑妃小产第二天便开始着手私下调查大出血导致小产的原因,毕竟太后指配他负责淑妃安胎之责,如若不能找出背后的原因为自己开脱,不仅这顶太医帽,他头上的这颗脑袋必定也是要落下来。
张保康回想脉诊时的迹象,以及后来发现淑妃右手食指有包扎药物后残留下来的药渍,他决定先从为淑妃诊治虫伤的陈太医所开处方中查起。
没有太医院主事林一方的许可是不能私自翻看处方笺的,张保康不想打草惊蛇,以免事情非自己原本所想而导致与陈太医有所误会,于是便只悄悄查看相对公开的草药配给单,但却突然发现单单就小产前一天的配给单不翼而飞!
就这些状况看来,陈太医所开药物必定有鬼。有了这样清晰的想法,张保康决定还是得向主事申请查看每一次出诊后必须留下备份存档的处方笺。可就在他准备要去找林一方的时候,丽妃娘娘的婢女丹卉来到太医院点了张太医的诊。
张保康带着医盒来到鹂仙宫,见丽妃端坐于正厅中,气色神采状态俱佳,不像身体有羌的样子。
“张太医,据我所知,这几天你好像忙得很哪?”丽妃的嘴角扬着笑,愈发显得妩媚。
张保康听得这句话胆颤心惊,忙揖手回道:“微臣不敢。”
丽妃一声冷笑,道:“敢不敢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素知张太医你在太医院里医术最为独到,令尊也贵为前太医院总管,精湛的医术家脉相传,更是知道许多别人所不知道的奇药异方。你说是吗?”
张保康听得丽妃话中有话,但又不知她所为何意,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没等张太医反应过来,丽妃浅笑盈盈道:“我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便让丹卉请你过鹂仙宫一趟,可你白日里要忙医事不说,夜里也还要翻看处方和配给单,丹卉都不好意思请你这个大忙人特地跑鹂仙宫一趟。张太医你这样忙碌且用心堪称太医院众太医的典范呀!”
张保康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暗想:“丽妃有意调查我这几日的行踪,连偷看配给单的事情都知道,必定是有目标而来,难倒……”他不敢再往下想,连忙跪倒在地,将医盒放到一边,叩头道:“禀娘娘,近日淑妃小产,作为淑妃的安胎待产太医,微臣惶恐不安,实不知娘娘身体欠佳。再者,太医院中医术在小人之上的不计其数……”
“好了。”丽妃咯咯一笑,“我也没说什么嘛,看把你吓的。起来说话吧。”
张保康又磕了一个头,爬起来站在一边。此时,身上的冷汗已经把内衣洇透了。
“要说整个皇宫里,也就你能看我的病了。”说着,丽妃意味深长地瞟了张保康一眼,“我近日时时都会眩晕心悸,你帮我看下是怎么回事?”
张保康战战兢兢地抱着医盒走到丽妃面前,放好医盒,隔着帕子将右手的食、中、无名三指轻轻地搭在了丽妃右腕的寸、关、尺上,凝神把脉。
丽妃倒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跟张太医攀着家常:“最近尊夫人携令郎去湖地看望令尊,可真是其乐融融让人羡慕啊!不过听说令尊居住的集镇上最近不是太安宁啊!”
张保康听了丽妃这些闲话心里顿时大乱,夫人前日带儿子去老家看望父亲,说是回乡探亲,其实是怕这次淑妃小产的事情自己没处理好太后和皇上怪罪。妻儿回乡一事并无人知晓,这次丽妃这么费心注意他,背后的原因必定不简单,想起近日里的事情,张保康额头上渗了密密一层汗。
见他如些紧张,恍若醒悟到了什么的样子,丽妃微微偏了一下头,笑道:“张太医,怎么样了?见你这么紧张的样子,我看我是不是没救了啊?”
张保康连忙拿回手,跪地请罪道:“娘娘万福金安。微臣实在没能看出娘娘凤体有何贵恙。”
丽妃正危襟坐,微微一笑,道:“若是说医学,我做女儿时也读过一些,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了解,我现在给自己开个方子,你看看对还是不对?”
张保康低头道:“微臣学艺不精,愿学习一二。”
“我最近眩晕心悸萎黄,此乃血虚气不足的症状。张太医你医术高明,请你为我这个病开副药吧!”丽妃得意地看着他。
张保康心中略一思索,如感当头棒喝,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起身提笔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丽妃。
丽妃接过一看,整张医笺上只有大大的当归二字,缓缓点头,赞许有加:“气血不足无论开什么方子终究离不开当归一物,当归当归,这方子你总算开对了,看来张太医你终是明白了。”
张保康伏地连连叩首:“微臣愧不敢当。之前没有看出娘娘究竟所患何病是微臣学艺不精,我将上报太医院,淑妃娘娘小产一事让臣无颜继续留在太医院,请愿告老还乡。”
张保康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丽妃大为放心,便唤了丹卉上来。只见丹卉手中托着一个黑漆描金托盘走到张太医面前。
丽妃看着张保康,关心地问他道:“这两日张太医是不是过于劳累了,总听你咳喘不停。虽然有关医药我只略通皮毛,但想班门弄斧给你开个方子,张太医你看如何?”
张保康这会儿哪还有别的想法,只频频点头:“微臣愿闻其详。”
丽妃示意丹卉揭开托筋上面盖着的素绉缎绢布,笑道:“手参具有补肾益气,生精润肺的效果,若用手参研末冲服应该能痊愈。不过像咳喘这类应该长期服用,所需费用不菲,你告老还乡后再没医俸,这些就当作是以后手参的费用吧!”
张太医心里念叨着,手参手参,可不是让我守声么?当归手参,当归守声。
张保康心中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