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８０章月若无恨月常圆（四）
当时的我，只能任由父亲拉着打骂，止不住的落泪，却怎么也不敢哭出声来。父亲打累了就停下了。几日不在家中，零乱的屋子还有一大堆脏衣服，自己也默默的做了。
那个时候，好恨哪！好恨那些生来便是衣食无忧，被父母视为珍宝的人。恨为何我偏偏命运如此？心中有几多不甘，竟无处寻泄！
有一回忍不住跑去村外找了婆婆，哭了好半晌。婆婆唉声气，轻抚了红莲的头说道：“我知你是仇恨深入心根，我可以帮你。”
红莲哭着扑进她的怀里，不断哽咽着：“婆婆……”
“好孩子，不哭！世间恩果报应，该是你还与他们的时候。”婆婆眼神发着看不明的光，有丝喜悦，也……有一丝悲衰。
此后一有空闲便偷偷跑到婆婆那里去。
及笄之年，父亲为我选了一个婆家，说是选，其实，是卖！五十两银，挺贵的，不过……嫁的却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而。
大婚前夜，我又跑去了婆婆那里。
婆婆背着我，烛火暗了许多。良久才道：“红莲，我传你最后一招，便将离去……”
我急问：“婆婆去哪儿？”
“天上”
“可还回来？红莲一人孤单！婆婆勿要舍下红莲！”我哭着跪到她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哭得一塌糊涂。
婆婆只是冷冷的转过身来看着我，抚着我的脸，眼神涣散，往日的温暖没了，留下的只有冷漠。
“莲儿记得，最后一招，不是恨之深，切不可用，然则悔之晚矣！抱憾终身！”
“婆婆……”
婆婆没有再理会，只留下了几句话，便去了……那时才明白去了便是去了……
当咒体的触角爬满您的额头，
穿过你的发，我在长大
当术言的河流趟过您的血管
穿过您的全身，我在长大
在白雪纷飞时，是谁做最后一片红叶，我在长大
在生命将尽时，是谁想把你留下来多看一眼，我便枯萎。
起初不明白，最后到了那一步才理解，可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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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婆婆可是教你巫蛊之术？”听到红莲讲至此处，暖暖轻声问道。
红莲微闭双眸，轻轻点头，再无任何解释。
“你用咒术杀了你的父亲？”
红莲微微摇头，“还没有，但却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于我一生，于你们一生都很重要。”
“是吗？会是我身上的这株赤血红莲？那三世伦回之说何处依据？”暖暖埋头看着地面低语。
看着地上被千万只蚂蚁抬走的毛毛虫，痛苦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却无从逃脱，也逃脱不了，也许这便是它一生的宿命，就如自己一般，被束在咒术之下无法脱身，还在累及他人。难道这便是天道？这便是宿命？这便是那三世的轮回？
蝼蚁尚且寻得偷生之计，而我却……是否枉为人类？
“苏姑娘！世间有太多求不得，亦舍不得。但受与施，求与舍却真真的要自己体味。”红莲虽未转身，却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暖暖的矛盾，无奈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我……该如何取舍？”问自己亦像是问红莲。大路朝天，各自都有各自选择的。有人总也不喜欢走阳关道，爱过那独木桥。谁又知前方为何？阳关道前不一定便通向富贵荣华之地，独木桥后也未必见得就是幽静闲暇之所。
“猜吧？人的一生都是在猜的？一个大赌注，谁输谁赢，谁方能笑到最后。”红莲轻声叹气，无所谓世事非非，于她，便再明了不过，而她，自己猜吧，旁人又岂能作何指引？
“说吧！另一个故事！”暖暖侧过身子走向了红莲的旁边，与之斜线而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