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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下)

陆炳一笑,这位庞府尹如此上道看来的确是被逼急了,既是如此,他也不好再过拿捏。他笑道:“伯父说笑了,我一介白丁,确实不敢。不过有位朋友倒是有正有此意。不知伯父以为?”

庞亮笑而不语,轻啜一口茶,盯着陆炳。

陆炳笑道:“当然,我手里正好有一张我看不懂得纸条,小子愚昧,还请伯父指点一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递给庞亮。

庞亮满脸怀疑,结果一看,脸色巨变,心神大惊,不时看看风淡云清品着茶的陆炳。

庞亮不知道陆炳这张纸条如何来的,也不知道他刚才所说愚昧看不懂到底是真是假,但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页账册,详细记录了袁州李灿近几年的收入的账册,对那些动辄千两乃至上万辆的白银记录,庞亮倒是虽是有些心惊,但还没有对这位安陆第一公子将此等辛谜轻而易举搞到手的手段又彷若如人交给自己的胸襟这般心折。

蓦地,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本账册。

庞亮脸色一变,不着痕迹的问道:“我看这倒是有些像账册之类的东西,不知到陆家侄儿已然知道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

陆炳眼珠一转,双眼灼灼的盯着庞亮,半晌不语,只把庞亮看得眼神闪烁冷汗直流。陆炳这才笑道:“这倒不怪伯父不知,是小侄前些日子从王巡守那里拿过来的,嗯,就是王守仁王巡守。”

庞亮一听,心下大惊,不管真假,王守仁身为镇压叛军大元帅,最有可能得到那本账册,依着这小子曾借粮与他,说不得给一份手抄也是有可能的。不对,不对,这小子如何知道王守仁拿到账册了?那本账册作为宁王最后的保命符,上面牵连不知多少有大能耐之人,王守仁岂能儿戏将账册交给这位白丁在身的世家公子,哪怕他借粮与王守仁。

那么,那么唯有一条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庞亮此时顾不上玩深沉绕圈子了,他双眼灼灼的盯着陆炳,一字一顿得道:“账册在你手里?”

陆炳笑而不语,慢斯条理的喝了一口茶。

庞亮心下一宽,道:“明天下午本官邀请安陆乡绅名流世家巨族宴在太白酒楼宴请新任军机处郎将李将军,陆公子,不知可好?”

陆炳笑道:“府尹身为安陆地方父母官,主政安陆,一切有府尹大人做主。”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举起茶杯,遥遥一对,满饮。

晚上,陆松接到府尹大人的烫金请帖,说是明日下午,府尹同安陆地方大小世家不知几番名流乡绅在太白酒楼宴请新任军机处郎将,敬请光临。

陆松心下奇怪,要找儿子商量。可找遍全府不见踪影。王府也派人四下寻找,还是不知所踪。直到灯火辉煌之时,陆炳才用他特有的步伐一晃一晃的进来。

陆松顾不得生气儿子的这种脚底抹油离家出走不知所踪的行为,见到回来,赶紧劝住府里掉眼泪的两位,将陆炳叫到书房,急切的问道:“庞府尹这是走的哪步旗?怎么回事?”

陆炳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新任地方军机处的郎将初来乍到,作为行政一把手无论如何都给宴请为他接风洗尘,我们作为地方百姓赴宴庆贺当然义不容辞。”

陆松没管这个“行政一把手”是怎么回事,想来就是地方父母官的意思,他奇怪的是:“就算是他做个样子,可也没必要在明天吧?赶得这么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陆炳道:“那有什么,想来是府尹大人急不可待拿到这位新任郎将的把柄,想来试探一二也是有的啊。”

陆松一听就知道肯定又与自己的这个四处惹祸的儿子有关,见他不说其中缘由,便也不在插言。直接放过,却是想起这小子今天下午说不定又干嘛去了,问道:“出了衙门,到哪儿去了?”

陆炳一笑,道:“去送了一个朋友,结果人家早走了,没赶上。当然,嗯,庞府尹忧国忧民,关心安陆经济建设,把那太白酒楼交给我打理,也算是为安陆地方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了。”

陆松没管他满嘴跑火车,什么忧国忧民,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之类的,他板着脸道:“又是你出的主意?”

陆炳笑道:“庞府尹近来被安陆江湖草莽四窜横流祸匪不断扰的心神恍惚,我身为安陆百姓,怎么说都应该为父母官排忧解难的,再说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我吗?”

陆松气的身子一颤,指着嬉皮笑脸的陆炳大骂:“老子今天抽死你!”说着就要冲过来。

陆炳赶紧赔笑道:“爹,我错了,我错了,那什么,您别生气,我这就回,这就回。”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他出了府衙,却是赶去了东城,在那里找人来了。领着早先跟朱厚璁收的几位小弟来到太白酒楼如此那般的吩咐了些事,这才急匆匆赶着去了一趟乔府。

倒不是他想见乔音了,实在是他在太白酒楼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几天前他跟两位牛人吃过饭。当时唤醒沉睡的严嵩他深以为戒,下定决心想除掉严嵩。当时他身边没人,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结果忘掉此事了。赶去乔府一打听,说是严嵩夏言两人昨天就结伴同行,奔赴京城去了。他赶紧吩咐了师傅柳正扬让他赶着去看能不能除掉严嵩,这才是陆松他们找不见人的原因。

第二日下午,太白酒楼。

街上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昨天还被府尹查封的大门在中午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奴仆汉子撕掉赫赫白条,将门打开,进进出出四处打扫洗漱一番,不到午后,以前引领安陆城中酒肆风尚的太白酒楼焕然一新重新开张了。

只把对门的李掌柜给气的哟,这昨天下午还在家里请宴庆贺了一番,从此安陆城中酒肆我最大,结果世事变幻的忒快,他都跟不上了。开就开吧,咱认了,你太白酒楼后台硬我惹不起,可你不能只顾自己不让我们做事啊。

原来,太白酒楼大门一开,就见他的酒肆里来了七八条壮汉,未待他开口说话,就听见为首的一人道:“李掌柜,这是二十两银子,今天下午借你们酒肆的所有大厨和小二到太白酒楼,可好?”

李掌柜一下子懵了,这,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还待要争辩几句,就见那个为首的汉子牛眼一瞪,大手一挥,身后的七八条汉子已经开始往外轰人了。

李掌柜心头滴血,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原因很简单,那为首的汉子双手一晃,从身后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指着他道:“李掌柜,兄弟把话说明了,今日下午府尹大人要在太白酒楼宴客,可是就缺几个厨子和端茶倒酒的。兄弟听闻安陆城中就你的酒楼大厨最好,这才好意上门,你可不要让兄弟难做,不然兄弟在府尹大人面前也就不好过了。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掌柜郁闷的直接吐血了。府尹大人宴客,不要说借他几个厨子,就算是借他酒楼,他都不敢吱一声的,再者一看这几位就知道不知道那位操蛋的府尹从哪里招来的地痞流氓,有道是阎王好请,小鬼难缠。天知道他迸出半个不字,会有什么下场。

不说李掌柜郁闷的吐血,单说太白酒楼收拾一番之后,那几个人将李掌柜的厨子和小二领到太白酒楼,道:“几位,你们也听见了。今日下午都打起精神,拿手招牌菜有什么做什么,不得藏。当然缺的什么材料,只要安陆有的,尽管说。但是,但是兄弟把话放在前头,谁若有什么猫腻,别怪兄弟,到那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不就只是一句空话了。明白吗?”

那几个壮汉连哄带吓将一干借来的厨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争先恐后钻进厨房了。一个汉子问为首的那人道:“三哥,厨子小二都有了,现在咱们做什么?”

那位三哥笑了一声,眯着眼道:“现在么,少爷不是说咱们就是这个酒楼的掌柜的吗?那就赶紧去收拾的精神些,站在门口迎客。”

旁边的一人笑道:“迎客?三哥,咱们可不是迎春楼的韦小宝那个龟蛋,啊哈哈哈……”

说的众人都笑了,那三哥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滚!青皮,就说你只是一个青皮你还别不承认?少爷说了,请到厨子之后,咱们去换几身光鲜的衣服,站在门口,不要让不开眼的进来捣蛋就成了。还迎客呢?你****的都迎到春娘身上去了,啊,哈哈哈!”

就在这些青皮汉子说浑话的时候,就见门口进来一干衙役差官打扮的人。几位青皮汉子身子一抖,都退了退,缩在那位三哥的身后。

三哥身子也是一抖,不过见到众位兄弟如此,又是想到今日奉了少爷的令,却是强打精神问道:“几,几位,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为首的一个衙役上前笑道:“燕三儿,行啊,这就是大掌柜的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啊?”

燕三一愣,心说这几位平时见到就要抽刀提尺的衙役大爷今天怎的这般好说话了?心下正在奇怪,就听见那位衙役笑道:“几位,没事儿。只是府尹大人吩咐我们前来看看,要知道以后还要靠三哥赏脸给小弟一些活路来。”

“啊?”

这下就连燕三身后的几个青皮都明白了,这位衙役从“燕三儿”到“三哥”这般低姿态,肯定是三哥身后的那位少爷不好惹,就连堂堂安陆府尹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燕三心跳加速,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哈哈哈,我也有今日?少爷牛叉啊!从此之后,我要在家里朝九晚五上香供着少爷!

不说燕三心中激荡不已准备给他的少爷供长生牌做个被剐的九千岁第二,单说这些衙役与青皮进到后堂聚在一起开始拉关系把一干厨子小二吓得噤若寒蝉,是啊,任谁看见这安陆城中黑白两道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这个一声“三哥”,那个一声“李兄弟”的,不把眼珠子跌一地?

稍后这一干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兵分两路,各具一边,站在太白酒楼门口。只把街上行人看得是双眼突出两股颤颤。你想啊,左边清一色皂衣捕快装扮,右边清一色黑绸缎子掌柜打扮,具是挺直腰板,雄赳赳充当迎春楼迎客的韦小宝那个龟蛋,不吓人才怪来。

少顷,眼尖的人就看见狮子街东南西北四条长街上不约而同出现了几顶长辕大轿,奔着太白酒楼而来。

稍微理事的一想,身子两颤,拉着旁边的亲人朋友一哄而散,就是不理事的也知道此等大事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看见。

不一会儿,狮子街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清洁溜溜的,就连李掌柜门口的那些个乞丐钉子户也撤的干干净净,搬到别处顶去了。

安陆城第一盛会就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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